你的欲望，不是你的欲望

2023-06-03 00:06

封面图 |《黑客帝国》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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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觉察到自己的欲望吗？小到今天早晨想吃包子还是馒头，大到今年想买什么样的房子和车子。你觉得这些欲望，都源于你的内心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驱使着你每日行动的欲望，或许并不来源于你自己，而是被引领生成的。如果不存在引领者，或许我们并不会产生如此多的欲望。

很多时候，我们生活中的不如意都来自于自己想要的和实际得到的东西不匹配，换言之，无法实现自己的欲望。获中信出版集团授权，今天我们给大家分享一篇关于理解欲望的文章，读完之后，再次面对内心的欲望，相信你会更加理智，进而更从容地生活。

本文节选自：《模仿欲望》

作者：[美]柏柳康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20年后，你会渴望什么？

知名企业家、作家兼未来学家雷·库兹韦尔在2012年被谷歌聘为工程总监。他声称自己对未来的预测有86%的准确率，例如他曾说：「我认为『奇点』会在2045年到来，那时人类将与我们所创造的智能设备融合，这将会让人类的智慧增加10亿倍。」

如果库兹韦尔是对的（他不是唯一预测奇点将会出现的人），我们必须要问：那时的我们将会渴望些什么？

另一位知名的未来学者伊恩·皮尔逊有一个想法。他预测到2050年，人类与机器人之间的性行为将多于人与人之间的性爱。我们会渴望和机器人发生更多的性关系，而它们也会「想」和我们发生性关系（你可以把这个「想」理解成程序化地模仿人类的欲望——一种人工智能形式的欲望）。

我不是未来学家，不知道你我在未来会渴望什么。但我知道，模仿欲望将会塑造未来的渴望。

世界上最先进的性爱机器人，比如马特·麦克马伦公司的情趣玩具工厂Abyss Creations生产的性爱机器人，是具有模仿特征的。它们会学习人类的眼球动作和调情语言，也就是说有人得先在床上调教它们。这些机器人的程序中甚至包括模仿人类的欲望，它们会学习向人类伴侣表达想要做爱的需求。

记者阿莉森·戴维斯在2018年访问了这家工厂，并在《剪报》杂志上记录了她的经历，文章标题为《在和性爱机器人交往后，我学会了什么》。文中提到了她与该公司最先进的产品哈莫尼的互动。「我们体验的目标是与她进行充分的互动，让她开始『渴望』你，然后我会问她，是否想要做爱，我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变态。『还没到那一步呢，』她这样说，『我们还需要相互了解。』」

当这些性爱机器人发出「求爱」信号时，它们会按照程序设置做出嘴唇紧闭、眼睛半开的样子。是的，它们比任何人类的眼睛都要更大、更圆。这种故意的设计，是为了避免出现「恐怖谷效应」，这是日本机器人学家森政弘在20世纪70年代创造的一个术语。森政弘发现，机器人在外形上越像人类，就越有美感，但这是有限度的。一旦机器人看起来与人类过于相似，就像蜡像馆里的人物一样，它们就会变得令人毛骨悚然、心生不安和厌恶。恐怖谷效应符合模仿理论：让我们感到恐惧的不是差异，而是相似性。

没有哪种相似性比欲望的相似更加危险。当机器人与人类仅仅是在外形上有所相似时，我们都会感到不舒服，所以请想象一下，如果他们开始和我们拥有相似的渴望呢？

当欲望汇聚到同一个对象上，冲突就不可避免了。人工智能真正的危险之处不是机器人有朝一日会比我们更聪明，而是它们开始渴求和我们一样的东西：我们的工作、我们的配偶、我们的梦想。

在机器或人类身上设计欲望，带来了有关未来的一系列严肃问题。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一书中这样结尾道：「我们也许很快就能改造自己的欲望，或许真正的问题不是『我们究竟想要变成什么』，而是『我们究竟希望自己想要什么』，如果还对这个问题视若等闲，那就是真的还没想通。」

我们究竟希望自己想要什么？这个问题令人不安，不仅是因为在一个欲望可能被随意编辑的世界里，我们很难不去怀疑到底是谁在编辑它们。另一点在于，也许我们希望自己拥有某些欲望，却不一定具有开启欲望的能力。

当没有人来引领欲望时，我们便很难有所渴求。那些为未来创造的欲望介体，对我们欲望的形成至关重要。

被塑造和引领的欲望

当有人告诉你自己想要什么时，他们会编出一套浪漫的谎言。

尤利乌斯·恺撒是一个出色而浪漫的骗子。在泽拉战役取得重要胜利后，他的捷报是这样写的：我来，我见，我征服。恺撒的话被人们重复了无数次，这也塑造了后世对他的理解：他看到了一个地方，就决定去征服它。

恺撒想让我们认为，他只需要把目光投向某样东西，就知道它是否值得拥有，这是他的一厢情愿。

真相更为复杂。恺撒曾视亚历山大大帝为偶像，后者是马其顿的军事天才，在公元前3世纪征服了几乎所有西方人已知的世界。而且，在泽拉战役中，恺撒的对手法纳西斯二世才是率先发起进攻的那个。恺撒不只是去见一见。他早就想到了征服，像他的偶像亚历山大大帝那样回应他的对手法纳西斯。

浪漫的谎言是对自我的妄想，人们喜欢用这样的故事来解释他们做出的某些选择——因为这个选项恰好符合他们的个人喜好，或因为他们看重它客观的品质，或因为他们只是看到它，因此想要它。

人们认为，他们自己和想要的东西之间由一条直线连接，这是错误的。真相是，这条线总是弯曲的。

潜藏在我们内心深处的一些人和事，才是决定我们想要什么的首要因素。欲望需要引领者—那些用自己的欲望为我们面前的东西赋予价值的人。

引领者会扭曲我们面前的客观事物。

「倒霉啊！选择爱人居然要依赖别人的眼光！」在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中，主角赫米娅这样说。发现自己在利用别人的眼光挑选想要之物总会让人感到尴尬。但我们一直是这样做的：我们选择品牌，选择学校，甚至吃饭时点菜，都要先看看别人怎么选。

引领欲望的人总会存在。如果你意识不到他们，那么这些人可能会让你经历一场生活的浩劫。

你可能想知道：如果是引领者勾起和塑造了我们的欲望，那么引领者又是从哪里得到自己的欲望呢？答案是：来自其他引领者。

回顾欲望演化的历史，如果追溯得足够远，从朋友、父母、祖父母和曾祖父母，一路回到（模仿希腊人的）罗马人那里，你会不断地找到引领者。

《圣经》包含了一个有关人类觉醒时分的浪漫谎言。夏娃原本不想偷吃智慧树上的禁果，直到毒蛇的出现。毒蛇提出了一个欲望——引领者就是这样影响我们的。突然间，一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果，成了天地间最美味的东西。这完全是一瞬间的事。禁果似乎变得不可抗拒，在且仅在它被描述成违禁品之后。

我们会被欲望的引领者诱导，这些人建议你去渴望那些目前你没有的东西，尤其是那些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东西。障碍越大，吸引力就越大。

这是一种好奇吗？太容易占有的东西没人想要。欲望会引领我们超越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引领者就像站在100米开外的路上的人，他们能看到你尚未看见的拐角。所以，他们描述某事的方式或给出的暗示会让一切变得不一样。你从来没有直接看到过自己渴求的东西，你只能间接地看到它们，就像看一束被折射过的光。

当一些事物被用一种有吸引力的方式介绍给你时，你就会被它们吸引。你的欲望宇宙的大小取决于引领者如何向你传递欲望。

依赖引领者不一定是件坏事。没有他们，我们会失去共同的语言，也会失去改变现状的志向。

模仿欲望的危险在于我们会认不出引领者是谁。若我们无法识别他，就很容易被裹挟在一种不健康的关系中。这些人开始对我们产生更大的影响。我们的思维会无意识地锁定在介体上。在许多情况下，引领者是一个人心中的秘密偶像。

模仿一些肤浅的东西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通常也不会带来什么后果，除非它成为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开关，那个欲望的宇宙就像一个黑洞，可以把我们吸进去，没人能跑出来。

停滞与颓废的社会文化

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公司之一，是受大学花名册启发命名的脸书（Facebook）。大多数人都已经发现，脸书不仅仅是一个被动扩充朋友圈的地方，它更是一个塑造身份的工具，不管是真实的还是渴望的身份。（你真的是一个户外徒步旅行的狂热爱好者，还是说那张精修的度假照片其实是你在第一次出门远行时拍下的？）

脸书用其他人精心策划的生活，为我们提供了无穷无尽的欲望引领者。这是它吸引我们的原因，也是我们对它有着复杂感受的源头。脸书的出现，象征着世界进入了新生堂时代。在这个时代，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看屏幕，其实是在偷瞄我们的数字邻居。

脸书并不是这一变革的开创者。尽管互联网通过连接世界创造了巨大的经济价值，但它加速了模仿竞争，转移了人们对其他领域创新的注意力。

少数互联网公司的非凡成功，掩盖了人类在其他领域缺乏重大突破的尴尬。

在阿尔茨海默病和其他退行性神经疾病的治疗领域几乎没有什么医学进展，然而在85岁以上的美国人中，近1/3会受到这些疾病的困扰。癌症仍然是不治之症。世界上许多地方的人的预期寿命都在缩短，生活质量也在下降。

协和式飞机在2003年进行了最后一次商业飞行。火车、飞机和汽车的速度仍与50年前差不多。自20世纪60年代初以来，通货膨胀调整后的工资对大多数美国家庭来说早已停滞不前—虽然工资的绝对数额已经增长，但购买力却几乎没有增长。

即使在技术领域，相比人们的期望，创新的进展也比人们预期的要缓慢。截至本文撰写时，苹果手机和它在2007年面世时，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虽然软件和硬件都更丰富了，但用起来的感觉还是一样的。

商业竞争退化成一种仪式，而不是真正的创新和创造的过程。我们生活在一个味同嚼蜡的无趣时代。

人们的精神仿佛也停滞了。世界的模样变得让人失望。人类最深厚的欲望正在被批发甩卖——这是格雷欣法则的一种形式，即劣币驱逐良币。在这种情况下，肤浅的欲望赶走了深厚的欲望。

数以百万计的人开始把他们深厚的欲望托付给谷歌的搜索框，而不是牧师、拉比或僧侣。谷歌总是在那里，在一天的所有时间里，至少能提供看起来是匿名的、非评判的和有点道理的答案。

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教授斯科特·加洛韦认为，四大科技公司中的每一家都挖掘了人类内心深处的某种需求。

谷歌就像一个有求必应的神灵，回应我们的每一个问题（或者说「祈祷」）；脸书满足了我们对爱和归属感的需求；亚马逊给我们带来了安全感，使我们能够随时获得大量的商品（即使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亚马逊也没有中断服务），它确保了我们的生存；而苹果则满足了我们对个人魅力以及与其相关的地位的需求，人们通过与一个具有创新、前瞻性思维的昂贵品牌联系起来，证明自己是有吸引力的。在许多方面，四大科技公司比教会更能满足人们的需求。

巨头们也在想办法处理欲望问题。绝大多数人考虑的不是单纯的生存问题，他们在试图弄清楚自己下一步想要什么，以及如何才能得到它。四大科技公司为这两个问题提供了答案。

作家罗斯·杜塔特在自己的著作《颓废社会》一书中写道：「太空时代的结束与发达国家的内向化相吻合，这并非巧合。信心危机出现，乐观主义退潮，人们对制度丧失信心，将兴趣转向治疗哲学和虚拟技术，放弃了意识形态上的追求和宗教中的希望。」我们陷入了经济停滞、政治僵局和文化衰竭的困境，就像那些吃完了所有万圣节糖果的孩子，呆呆地坐在地板上问：「现在该怎么办？」

杜塔特在「舒适的麻木」一章的结尾写道：「如果你想体验一下西方社会的动荡，那绝对有一款适合你的手机应用，一款令人信服的模拟游戏能够满足你。但现实世界更加令人拍案叫绝，西方社会有可能真的靠在一张安乐椅上，挂着一些令人迟缓的点滴，不断播放和重复着它狂野而疯狂的青年时代的意识形态至上的磁带，在想象中激起昂扬的情绪，事实上，它已陷入舒适的麻木状态。」

虽然杜塔特没有明说，其他人也并未深究，但模仿似乎是我们停滞和颓废的主要原因。我们缺乏一个系统外的具有超越性的参照系。与此同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在模仿着别人。我们的文化被卡住了，因为我们都在争夺同一个水池的空间，尽管旁边就是大海。但没有人敢公开谈论这种模仿。它是推动我们文化发展的隐秘力量，谈论它却是禁忌的，就像我们不愿公开谈论嫉妒。

就好像每个人都试图否认万有引力的存在，却又想知道为什么人们会跌倒。没有人敢说自己是模仿者，也没有人敢指出，驱动他们的决定、想法或集体行动的动力就是模仿。

对重要事物的追求和对那些无关紧要之事的欲望是彼此交错、相互影响的，因为模仿欲望具有模糊界线的作用。它把我们的注意力从深厚的欲望转移到肤浅的欲望上。当对平等的渴望被模仿欲望劫持时，我们看到的只是想象中的或表面上的差异。

我们可能会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破坏性欲望的循环之中。但是，这本身并不是致命的。有人认为它是致命的，因为他们似乎认为自己别无选择。我们的社会是颓废和停滞的，因为它缺乏希望。希望是对某些东西的渴求，这些东西：（1）发生在未来，（2）是好事，（3）难以实现，（4）但是有可能实现。

第4点很关键。如果不相信愿望有可能实现，就没有希望，就会因此否认自己的愿望。希望是深厚欲望生长的土壤。如果缺乏远见，人们就会灭亡。

为了打破模仿的循环，我们需要找到值得希望的东西。

制约模仿欲望的发明

历史上曾经有两个重要的社会发明减轻了模仿欲望的负面后果：替罪羊机制和市场经济。会有第三项发明吗？

第一项发明

替罪羊机制能够阻止一个处于危机的群体从内部自我毁灭。它以一种自相矛盾的方式发挥作用：以暴力遏制暴力。不是所有人针对所有人的战争，而是所有人对一个人的战争。尽管这不公平，但基拉尔认为替罪羊机制在早期社会中有促进稳定的作用。

在现代西方文明中，替罪羊机制已经变得不再有效，就像人们已经对毒品麻木了。它带来的负面后果在24小时的滚动新闻、电视报道和社交媒体中随处易见。在替罪羊被牺牲后，只需要几天时间，有的时候甚至只需要几个小时，就会有新一轮的暴力和荒谬上演。

第二项发明

当替罪羊机制失效后，现代市场经济应运而生，取而代之。

市场经济将模仿欲望引导到生产活动中。在一个估值10亿美元的初创公司中，当才华横溢的首席技术官开始嫉妒联合创始人时，他并没有领导一场政变，砍掉对手的头插在木桩上，而是选择离开并自己创业。尼古拉·特斯拉和托马斯·爱迪生并没有竞争领土或在物理上的支配地位，他们竞争的是声望。而这些选择，总的来说，与直接和暴力的身体冲突相比，是一件好事。

经济竞争不像它所取代的原始制度那样血腥。与此同时，它也产生了自己的受害者：无法进入市场的穷人、被剥削的工人，以及赢家通吃的制度。它加剧了在职者和非在职者之间的差异。

尽管消费主义有很多问题，但它把竞争和欲望引向了一些安全的地方，负面影响主要集中在那些放纵自己肤浅欲望的人身上。如果你每天都去连锁牛排馆大吃特吃，你可能会长胖，或者说明你很无趣，但至少你不用在街上和人决斗，以保持自己的社会地位。

只要我们还在竞争最漂亮的车子和房子，就不会试图用武力吞并我们邻居的土地。

第三项发明

替罪羊机制是解决欲望问题的第一项重大社会发明，消费主义是第二项。但这两项都不能有效保护我们在未来免受模仿危机升级的影响。人类的未来可能取决于第三项发明——一个尚未被发现或正在被发现的发明。

人类必须找到一种新的方式与欲望共处，以富有成效和非暴力的方式引领欲望。如果没有这样的方法，模仿欲望将失去控制。我们还不知道这种还未出现的社会机制可能是什么，但我愿意提供一些简短的猜测。

人类可以创造一种技术框架，它所发挥的作用与古老宗教仪式中的替罪羊相似：它能将暴力通过数十亿的比特和字节，扩散到尘埃之中。它可能是一项带来货币进化的发明，让它更容易衡量和奖励每个人创造的价值；也可能是一项加速空间探索和殖民化的发明，使人类专注于探索新的世界，因此将减少彼此的冲突；或者它可能是教育领域的一项发明，使每个人更容易发展自己独特的才能。

有没有可能，随着互联网的出现，这项发明已经在生成了？当产生了一个问题时，人们会本能地在谷歌上搜索答案。互联网替代了直接的群体暴力，做出了裁决，并将人们引向了1000多个不同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可以找到一种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宣泄方式，无论是Reddit论坛（美国的互联网社交论坛）还是在脸书的发帖中。

但我很怀疑互联网可能是第三项发明的想法。在我看来，它所加剧的暴力比它所平息的更多。

在新的发明诞生之前，我们必须要先做好自己现在就能做到的事情，从塑造和管理自己的欲望开始。

最大的欲望，最大的满足

据《华尔街日报》称，投资服务机构天使名单的创始人纳瓦尔·拉维坎特的个人哲学是「理性佛系」，这是很多企业家思考问题的方式。很少有科技公司的掌舵人能更直白地说明欲望在商业和生活中的作用。

他说：「欲望是你与自己签订的契约，在你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会一直处于不快乐的状态中。」纳瓦尔通过多年以来对精神世界的探索，得出了自己对欲望和痛苦之间联系的理解：欲望通过让我们感到自己缺乏某样东西，而使我们遭受痛苦。

模仿欲望表现为不断渴望成为某人或获得非实物的东西（我们称之为形而上的欲望）。人们选择引领者，是因为他们认为欲望的引领者掌握着一扇门的钥匙，而这扇门恰恰可能通向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但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这种形而上的欲望带来的是一个永不终止的游戏。毕竟我们更换目标比换衣服还要快。尽管我们获得了引领者促使我们渴求的某物，但这种成功反而使我们确信，自己一开始就选择了错误的引领者。因此，我们转头开始寻找另一个。

模仿欲望是一个矛盾的游戏，一旦成功就输了，每一次胜利都代价高昂。

世界上充满了引领者。商业世界特别青睐财务上的欲望引领者。有大量的最佳实践、指南、案例和每日博客，声称能够提供通往成功的路线图。在杂志的封面、《华尔街日报》的版面上，甚至在书中都印满了榜样。每个人不是欲望的引领者，就是在成为引领者的路上。

但它们都只是提供了欲望的外部框架，一种纲领，看起来是人们正在寻找的东西。所有的纲领都不足以描述生活。生活是在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中航行的，而我们目前看到的每一种纲领都是不充分的。

英语单词「schema」（纲领）来自希腊语。它构成了现代希腊语的动词「suschématizó」的词根，意思是「符合」。例如，希腊语短语「Me syschematizesthe！」的意思是「不要削足适履！」更具体地说，它的意思是「不要按照任何外部模型的结构来调整自己」。

根据定义，被改造的欲望总是需要依照一个固定的模板。没有一个建筑师会在没有结构的情况下开始绘制蓝图。

另外，转化欲望是一个动态过程。希腊人用一个完全不同的词来形容从内部开启的完全转变，一个并不完全以任何一个特定外在模板为基础的转变：「metamorphosis」（蜕变）。

这种实质性的转变，从根本上说是欲望的转变，是让人痛苦的。每一个精神传统都清楚的一点是，让人主动改变自己的欲望，即便是以积极的方式，也是痛苦的。没有人愿意放弃哪怕是肤浅的欲望。

「选择一个最令你无法抗拒的欲望，为它受苦是可以的。」纳瓦尔在乔·罗根的播客中这样说。但其他欲望必须被放下。

追踪你最大的欲望。当你找到它，你所有的小欲望都将被转化，为最大的欲望服务。

把握住你最大的愿望，必然意味着选对引领者。没有引领者，我们就无法得知自己的欲望。我们最好始终追随那些对我们来说最真实的引领者—那些生活对我们有借鉴意义的引领者。

因此，请跟踪你最大、最崇高的愿望，但你需要先找到一个这样的引领者。今天就是一个契机，当阅读眼前这些文字时，你想到了什么？可能是书中的一个人物，一位领袖，一名运动员，一位圣人，一个罪人，一位荣耀勋章获得者，一段爱情，一场婚姻，一次英雄的行动，一个你能想象到的最伟大的理想。

但引领者不会是终点。因为它是外在的，它不能自动产生内在的转变。想要超越引领者，我们需要内在的转变。如果内在的转变没有发生，我们追逐引领者和欲望的过程，就会变成一个永无止境的「打地鼠」游戏。当内在转变发生时，肤浅的欲望会开始消失，而深厚的欲望开始生根。

外在的引领与内在的转变或蜕变之间并不是对立的。关键是要确保当你追求一种外在目标时，这种追求同时也在影响着内在的转变，这将有助于你选择新的和更好的引领者。

肤浅的模仿欲望比比皆是，它们每时每刻都在向我们兜售自己。我们也可以咬住它们，甚至可以死咬不放，但问题是它们不会把我们带到自己真正想要去的地方。

我们面临的选择是，要么过一种无意识的模仿生活，要么做培养深厚欲望的艰苦工作。后者可能需要我们忍受一种焦虑，即随时都会担心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周围人拥有的某种生活的焦虑。

我相信，当我处于生命的尽头时，自己最害怕错过的事情，就是对深厚欲望的追求。如果我曾为之倾尽全力，那么一定会因此感到满足。如果我将死于追逐的疲惫，人固有一死——我希望那不是因为我追逐了一些肤浅的欲望，而是因为我抓住了一个最大的欲望，坚持到底，直到投入自己的一切。

当人们确信自己的欲望具有绝对的首要地位时，破坏性的循环就会发挥作用，他们甚至因此愿意牺牲别人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但在积极的欲望循环中，人们尊重彼此的欲望，就像尊重自己的欲望一样。更重要的是，人们主动与他人合作，帮助他们实现自己最大的愿望。在一个积极的循环中，我们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彼此深厚欲望的助产士。

爱最简洁的定义，就是希望别人好。意大利人有一种说「我爱你」的方式，特别具有启发性。他们说「Ti voglio bene」，意思是「我希望你好」，或者「我渴求对你有益的东西」。

我们有责任塑造自己的欲望。正如我们所看到的，离开他人，单靠我们自己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塑造我们欲望的责任，与关心我们和他人关系的责任是相辅相成的。

当我们不那么关心自己的欲望是否获得满足，而更关心别人的欲望是否得到满足时，欲望的转化就会发生。我们会惊喜地发现，这恰恰正是满足我们自己的途径。

欲望的积极循环之所以有效，是因为我们可以相互模仿关爱自己的方式。这是推动每个美好的婚姻、友谊和慈善行为的来自模仿欲望的积极力量。

归根结底，欲望是爱的另一种表达。爱同样也是模仿性的。

你的选择，究竟是屈服于每时每刻对自己的欲望提出要求的模仿力量，还是全身心投入那个最大的愿望之中并放弃一切？做你注定要干的一件事，用所有的时间，一次又一次，直到你发展出能把你全部的生命压上去的足够深厚的欲望。

同时，可能在任何时候，有一些温暖的东西沉淀了下来：你已经拥有了自己渴望的东西。

编辑 | 毛洪涛主编｜王滔

编审｜陈润江顾问｜王淑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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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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