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需要担忧人口问题吗？

2023-06-04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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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则新闻让人口问题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一个是经济学家、人口学家梁建章接受媒体采访。二是《人口与健康》杂志发表文章，称中国的一孩生育率已经从0.7跌到0.5，总和生育率从2019年的1.52下降到2022年的1.07。

这两个数据一出是舆论哗然，很多自媒体都跳出来忧国忧民，认为年轻人不生孩子会让国家走向衰败，会让中国输掉与美国的竞争。修明认为，这种声音完全是瞎操心。

历史早已证明，人口数量与国家的创新能力没有必然联系，科技革命都没有爆发在人口最多的国家。历史也证明，任何对于人口和社会的长期预测，大概率是错误的，20世纪初对于世界人口的预测，今天看几乎完全证伪。很多人担忧人口问题，实际上是杞人忧天，严重高估了自己的理性。

先说梁建章的采访，梁建章在采访中说今天生育率降低一个重要原因是女权主义的兴起，这个说法大体没错。

女性生育的机会成本是一个核心因素，以前女性不工作，只能依附于男人，自身的价值完全取决于生育价值，但现代社会，女性普遍参与工作，尤其中国女性的劳动参与率达到60%，甚至超过了不少发达国家。

女性拥有收入后，就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生活，生育的机会成本就会无限高，生育的痛苦大部分由女性承担，女性自己的事业也会被生育耽误，女性自然不愿生。

针对这种情况，梁建章提出男女平等产假、现金补贴、购房补贴、提倡灵活办公、增加托幼中心建设等，这些建议都很中肯，毕竟我们不可能让女性重新回家，这在伦理和经济上都不可接受。既然社会享受了女性高劳动参与的成果，自然也要负担相应的成本。

但是梁建章后面的发言问题就很大了，他说中国人口结构的变化和绝对人口数量的减少会影响中国的创新能力，并提出创新力=人口数量*人口能力*（内部交流量+外部交流量）的公式。（其中人口能力指老龄化效应，内部交流量是聚集效应）

他认为中美竞争最终取决于人口，认为美国从人口结构看，因为移民的存在，未来会比中国有优势，他认为2025年后中国的创新力会高于美国，但是2045后由于老龄化和年轻人减少会被美国反超，因此他认为中国增加人口数量，提升生育率刻不容缓。

梁建章的这个公式，可以说是极度不严谨，几乎找不到任何可靠的证据。18世纪，工业革命没有爆发在人口最多的中国和印度，而是爆发在了人口不足1000万的英国。

在当今世界，创新能力最强的国家也普遍不是人口大国，除了美国人口过3亿外，其他都是人口低于1亿的小国，人口庞大的国家，多是缺乏创新力的发展中国家。

除了中印外，印度尼西亚、尼日利亚、巴基斯坦、孟加拉都是人口大国，每一个人口都超过1.6亿，比任何一个欧洲国家人口都多，人口结构都要健康，但从未见它们有什么创新能力。

纵向比，中国文明创新能力最强的时候是唐宋，那时中国的人口没有超过1亿，清朝时期人口最多超过了4亿，但几乎没有任何创新，整个社会如同一潭死水。清代的年轻人占比很高，人口数量更是世界第一，但是却没有任何创新力，按照梁建章的公式，完全解释不通，同时代的印度也是同理。

就历史看，人口与创新力关系不大，制度、教育和经济发达程度才与创新力有关，要想提高中国的创新力，与其让年轻人多生娃，不如反思下是否创造了有利于创新的制度和环境，制度不行，恐怕还是会重蹈覆辙。

而且也不要高估人类的理性，预测未来是困难的，历史上自诩为预言家的学者往往会被现实打脸。

现在你认为人口多很重要，但你怎么知道未来人工智能会发展到何种程度？一个chatgpt横空出世，就代替了多少文职岗位，一个工厂用上人工智能，就有多少工人失业。19世纪工人因为失去工作砸烂机器，今天发达国家也存在大量“冗余人口”，这充分表明，社会其实不需要这么多人出来工作。

至于经济学家说的年轻人占比变少会导致消费降低，导致养老金入不敷出，我认为这个问题不能靠多生孩子解决，计划生育后，独生子女给父母养老的压力本来就大，现在如果再生两个孩子，等于两个工作人口照顾6个人，做得到吗？

现在的问题还是要通过改革制度去解决，比如养老金入不敷出，根本原因是现行的制度设计是后代养前代，那么以后能不能改成自己养自己，或者通过二次分配来补贴一般家庭，我觉得这才是根本的解决之策。不能将制度的问题推给人口。

除了经济问题，甚至对于人口问题，人口学家也未见得看的准确，比如那位马尔萨斯，他认为人类的生育会无穷无尽，很快地球的资源就会枯竭。但他没有想到，欧洲国家在完成工业化后生育率直线走低，现在远低于正常更替水平。

孙中山也犯过这种错误，他曾鼓励中国人多生孩子，因为他看到20世纪初的欧洲人生育旺盛，英国、德国、俄国人口100年间均增加了4倍，而清朝从1800到1900，人口仅增长了50%，所以他认为如果中国人再不多生，中国人人口很快会被欧洲超过，沦为少数，事实证明这个判断完全错误。

包括80年代的马寅初，恐怕也没想到，随着城市化、工业化的进行，中国人的生育欲望也会不断降低，直接从1978年的2.72降到2022的1.07。现在的情况，当时人完全无法预料。

对于世界人口，联合国也预计，会在一个高峰后逐步下滑，因为印度、尼日利亚等发展中国家，总和生育率也在降低，印度现在就仅为2.05，刚过更替水平。

从大趋势看，世界人口会逐步平稳进而降低，而非无限制的增长，随着全世界城市化、工业化的完成，人工智能的广泛应用，生育率降低是迟早的事。

那些试图扭转生育率的国家，做的也不成功，比如北欧四国，虽然完全做到了男女平权，政府补贴，但总和生育率也仅在1.6左右，达不到2的水平，最后还的靠移民。

修明认为，与其关注这些虚无缥缈，超越人类理性的问题，不如踏踏实实的改革制度，创造一个利于创新的环境，让中国的人才拥有发挥的空间，不至于外流到美国，能做到这一点，就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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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