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宵宁

李海草是我男朋友小树带来的猫，“转了好几手”最终成为我口中的“大傻儿子”。它一岁多时还没有固定的主人，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小树说看见它的时候，它被关在狭小的厨房里，当时的主人就叫它“布偶”——多么讽刺，长得明明这么违规。被关起来的原因很简单，它曾经被领养走小半年又给送回来，人家一边将它遣返，一边还附送一句结论：“这猫心理有问题。”但成年的它再回来时已经不能融入当时的原住民（一家子银渐层猫），于是，为了和平，李海草被迫过上了蜗居生活。

说来有些难过，布偶算猫中体形比较大的，但是生长期也比较久，大概两三岁才彻底定型。我见到李海草时它已经快两岁了，看起来还是瘦瘦的，毛也参差不齐（据说是剃掉为了长得更好），摸一下甚至扎手。后来糕糕也因为打结剃过一次，但一直都是软软的。所以无论怎么想，海草的前两年猫生活应该都是营养不良的。

小树其实本来是想领养一只小银渐层的，据说乖巧可爱，结果临走的时候听见厨房传来可怜巴巴的叫声（后来证明李海草就是话痨而已）。他看了一眼，就动了恻隐之心，决定领养这只抽抽巴巴、毛发干枯、已经一岁多且被形容为“心理有问题”的违规布偶。

那时候小树刚毕业，没什么钱，最惨的时候，父子俩分食一块老式油糕，听起来都不知道该心疼谁。再过了半年多，就遇到了我。我其实很难喜欢上李海草，它长得有点儿像我大舅姥（对不起大舅姥），反正看着就不是很好惹。当时赶上帮小树搬家，还陪着去给李海草做绝育，看它戴着伊丽莎白圈在一堆纸箱子中间跌跌撞撞横冲直撞朝我走来的样子，就像一个进击的酒蒙子。再后来小树又搬家，新的房东不让养，我勉为其难接收了它。真的是，勉为其难，悔不当初。确实感觉到了什么叫童年有阴影，心理有问题。糕糕很乖，以至于我完全不知道小猫可以这么烦人，而且又丑又烦人。对了，它原本只是叫海草，就是因为太烦人，咬箱子乱尿欺负糕糕，呵斥它的时候叫“海草”不够有震慑力，不足以表达我的愤怒，于是加了姓。

每次去宠物医院，卑微的父亲母亲都会不死心地问大夫“它算布偶吗”。有一次一个大夫笑了笑，婉转地给出了最伤人的回答：“我不知道你们摸没摸过真布偶的毛，手感就像棉花一样，好极了。”这句话狠狠刺激了树哥，以至于时隔这么久，每一次他摸着李海草已经被腐败生活滋养得像缎子一样丝滑柔软的毛，都要扬眉吐气地说一句：“这小手感，这回看谁还说咱不是真布偶！”

《爱猫之城》剧照

也许是小时候苦难太多，它不太会呼噜噜，跟无条件信任我、一摸就呼噜很久的糕糕比起来，简直让人感叹这只猫也太难取悦了。不过后来我发现，它虽然不呼噜，但会舔你的手，来表示喜欢——别扭又讨好。

其实每次它小心翼翼走过来守在我旁边的时候，每次它试着轻轻发出呼噜噜声音的时候，每次进门看见它在门口迎接我的时候，我都想记录点什么。至少在很久以后，等它去了喵星，如果那里的喵喵神碰巧很好心，海草能得以认得字的话，会知道它也是被爱过的小猫。

小树最感动我的一次是我问他，以前为什么给海草喂那个牌子的猫粮，是因为比进口粮便宜吗？他立刻说当然不是，“怎么能是图便宜呢？宁可我吃差点儿，也得给它好的呀！”

排版：南溪/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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