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yings：
今晚想和大家聊聊你的自信。
我不知道屏幕前的你是不是个自信的人，你可以留言告诉我。但我知道身边特别多人不自信——
“30 岁分手了，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值得爱，或者不懂爱？”
“好不容易做完了项目，领导竟然啥都没说，是不是我做得不太行？”
这样不自信的，尤其是女生。
研究表明，女性比男性更容易自我怀疑，时常低估自己的能力。在《大西洋月刊》发表的一篇文章里有提到：
如果女性只表现出自信，没展现同理心或利他精神，就会面临“反冲效应”，即因为打破既定性别规范后，遭受到业界、社会的惩罚。
也正因为很怕这种“反冲效应”带来的后果，女性更不敢表达自己的主张，也更不自信。
没有一个女性能逃过，哪怕是前阶段很火的电影《爱情神话》，它的导演邵艺辉，也一样经历过不自信和挫败。
新世相系列直播《莫慌，问题不大》的第五期，我们请到了编剧、导演邵艺辉，一起来聊了聊女性的不自信——女性的创作是如何被压抑的。
她是个很少夸自己的人，谈到“自信”，她说自己刚及格，也就 60 分。但最终走到今天，《爱情神话》成了很多人很喜欢的作品，这条路对于一个自信刚及格的人来说，是不容易的。
她也被质疑，也面对过对女性的捆绑，但今天，她想和不自信的女生说说话，也想让更多女生挣脱不自信带来的枷锁，你可以点击视频听一听，也可以花 15 分钟，静下心读一读我们为你整理出来的直播精华内容。👇
哪怕你曾有一刻不自信，但哪怕你曾有一刻在不自信中站起来了，你都算打败过质疑和犹豫，祝每一位女性优雅地向前走。
主持人：首先讨论一个根源性的问题，你会怎么看待中国女孩普遍的不自信？女孩们为什么会不自信？邵艺辉：这和历史、文化，包括社会大众传媒，还有从小的性别教育，包括你在学校听到的，灌输给你的一些想法等等都有关。因为每一个人的肩上其实都是有一个历史的重担，历史上我们女性的命运，她总是在被打压的情况下，我觉得今天的女性也不可能会多么自信，再加上整个这种氛围。大部分女孩的成长中，受到的规训与被打压的地方也比较多，容易压抑自己，过度内省和谦卑，甚至很多时候，在学校和职场中，张扬的、自信的女孩并不容易受欢迎。这些都会影响到我们。
主持人：你从 FIRST 获奖后接触资方、制片人、监制到开机，这个历程是怎么样？有慌过吗？没有不自信过吗？邵艺辉：慌肯定是慌的。其实我从北电毕业到现在已经 8 年了，在我参加创投之前一直没有任何成绩。虽然我一直在写剧本，也在写小说，但是写剧本因为是委托创作，都在给别人服务。首先我在考电影学院时，我认为我作为一个比较柔弱的女生，身体也不好，声音又很小，我不适合做导演，当年我考学的时候就考了文学系。另一方面我也在想，其实是因为女导演太少了，我也没有看到更多成功的模板。那我自己凭什么能做，我肯定也会失败。到了 FIRST 之后，首先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参加大型的电影节，也是第一次参加创投，其实当时又是很不自信。尤其是我去了之后发现他们很多人都是有一个小团队，有自己的制片人什么的。我这样比较，就感觉更心虚了，就在想他们真的就好优秀的感觉。后来我看了很多书，我发现有一个报告上面就有在说：男性女性在面对一个岗位时是不一样的——女性去申请岗位时，她一般都要做十足的准备，或者总还是觉得不够，同时她更会考虑自己过往已经做过什么，其实也是不自信。但是男性去申请一个岗位时，他首先是考虑自己的潜力，他哪怕什么都没有做过，但他觉得我有潜力去做，就会去申请。主持人：《爱情神话》里很多细节如对于人和人之间的碰撞和细腻的表达是特别精彩的。尤其是对三个女性角色的塑造，她们就像你刚才提的是不完美的，也不见得叫做多么自信的女性，但是她们身上反而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你会怎么在细节创作中，处理这三个女性的角色时，去做一些提前的设定和构想？邵艺辉：我在创作的时候，不管写剧本还是拍和剪，我都没觉得这是一个女性主义的作品，或者没有特别想说它有女性意识。当然因为我本身是一个有性别意识的人，所以我不管写什么，哪怕我写一个悬疑故事，其实也会是写成这样的女人，因为这就是我喜欢和我认可的一种。电影刚开始上映那会，其实也有很多声音，有些人说这个是很女性主义的，但有些人说这根本是一个假女性主义，因为它没有直面真实女性的困境，没有职场 PUA、母职惩罚。但这就是我的选择。因为很多时候男导演和男编剧都在展现这些女性的悲惨，以及她们遭受的痛苦等等，去拍摄她们的目光也是饱含同情的。但你想这么多年有这么多悲惨的女性形象，我觉得对现实的作用并没有起到多大。我个人狭隘的想法，它反而让人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让更多的女性观众或者不分性别的观众会认为女性就应该这样，这就是你的命，要认命。我真的不想再去重复这些悲惨女性的命运，我喜欢写一些很强大很有力量，或者很有反抗精神，哪怕只是充满了嘲讽，她嘲讽男性调侃自己。不管是不是自信，但首先她不是悲惨的女性。主持人：你觉得女性魅力的根源来自于什么？自信的根源来自于什么？就我个人来说，我觉得女性有魅力首先是很勇敢。她可能很多事情没有自信，但我觉得，你可以勇于去尝试，去承担。包括自由我也觉得很重要。你有一些自由的选择或者是自由的向往，这些都是很有魅力的地方。同时一种力量感，你对自己有一种坚定感，你对自己的选择有一种信念。包括我有说到“美不美”对我们女性的捆绑和绑定。我觉得一个真的有魅力的女性，首先应该去掉这种捆绑，首先不要在乎美不美，不要过于在乎。当然所有人都是爱美的，但是不要让这个东西控制你，应该你去控制所有的。所以我觉得对自己的控制力、担当还有社会责任感，当然这是我自己对女性魅力的一种理解。我觉得她对社会关心，参与社会公共建设也是很有魅力的。这些女人其实应该更多地去参与，不要把这些领域都让给男性。主持人：《爱情神话》里面其实这几个女性的演员大家都超级喜欢，不管是马伊俐老师，吴越老师，还有倪虹洁老师，真的都太可爱了。你会在这些女演员身上看到什么，或者说跟我们分享一些你自己创作过程中，在团队里面的女性创作者，你看到的和观察到的一些感受？邵艺辉：我在第一次跟演员还有合作的工作人员接触时，都要特别明确知道我是喜欢这个人的。我也要知道我在接下来跟他相处的时间里，是能去享受这段时间的。既然选择了她们，就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会很开心、很享受、很舒服，而且她们给我的支持和友爱，我觉得非常重要。因为本身我又不自信，经验又很少，但是她们给我的安全感让我觉得我就算暴露自己的无知、浅薄也没关系。因为我本身也很坦诚，而且她们也都是很真实、很诚恳的人，所以我觉得这就让大家合作得很舒服。我的制片人叶婷也是个女孩，就比我大 1 岁好像，但也是一个非常强和有能力的女生。她一直有在帮我推进。如果我没有找到很好的女制片人，我觉得现在可能都弄不成。尤其对我一个新人导演来说，真的很感恩。我们女人的共同体，而且女人会面对的那些基于性别的经验，的确是很多男性不能去了解的。所以你在工作以及生活上，如果有一个同性能跟你一起，这种支撑感和连接感是很好的。主持人：在《爱情神话》里面的很多女性，她们是互相帮助，甚至说他们共同帮老白完成了他的梦想，帮助一个具体的事件，在一些共同认为重要的事情上会站在一起。这也是你在这里面去设置的一些你认为重要的桥段吗？邵艺辉：对，我觉得首先我们这种文化，全世界的文化，它对女性的友谊也是一直在污名化。
后来我也有看一本书叫《女孩们的地下战争》，其实它有说，为什么女性之间更容易产生一些背后的孤立或者是敌对，而不是正面攻击。这是因为我们从小的文化就是在鼓励女生做一个好女孩。好女孩的标准就包括乖巧、懂事、友善，以及不要有攻击性，同时也不要愤怒，不要调皮。但其实没有人能做到那些的，都做到那一定是一个机器人，那是个木头，她不是一个人，更不是一个女人。因为你过多地听了这些规训，你就无法去正面表达你的诉求，更难以正面表达你的愤怒等负面情绪。所以尤其在学校，或者职场都是女性环境的时候，女性就更容易在背后去结成小圈子，孤立别人，而且生活中和影视作品中也在传达这种有毒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好在现在大家意识到这些，而且有时候我们去想一想，谁到底一直在污名化这种友谊，也可以去想一想，有时候我们跟一个女生关系不好，比如说因为嫉妒什么的它的根源是什么？如果按照我电影里，为了这么一个中年的老白就至于吗？她们三个女人又漂亮、又潇洒、又有魅力、又有能力。她们都很成熟，已经知道我们没有必要真的为一个男的怎么着，既没有必要去撕破脸，更没有必要去搞得不愉快，甚至也没有必要把他当回事。当你有了这种想法之后，你的同性友谊就会越来越多，你反而也会更加知道了女性友谊的不可取代性。主持人：我觉得你还是在非常一以贯之地用自己看待的和自己辨认世界的方式在发声，或者转发一些重要的议题，你会怎么看待我们天然带着性别在互联网上的发声？我们怎么样让自己更好地去发声？邵艺辉：我觉得首先这就是每一个女性应该做的，因为有时候首先我们要承认，在全世界现在女性群体的确是一个弱势群体，很多正当的权益还得不到保护、善待和正视。所以我觉得我们首先得正视那些问题，先承认有这种不平等存在。我有时候的确会转发一些女性相关的新闻。因为女性命运共同体，其实大家都是同样命运的，我觉得这个也是应该去正视的一个事情，每一个女人的命运都跟你有关系的。当然你也可以说每一个男人，地球上每一个生物也跟你有关系，只是说女性跟你关系更密切一些。所以我觉得作为女性应该去关注的。主持人：我们今天的副标题叫做“如何抑制女性写作”，来自于我们很喜欢的这本书《如何抑制女性写作》。这本书当然不是说真的要讲如何抑制女性写作这件事情，用书里面译者的一句话说，这本书听上去像是为缺乏安全感的男士评论家写的行动指南，其实恰恰我们要讲的是说我们女性如何去打破自己，去更好地实现创作上的自由和创作上直抵自己内心这件事情。邵艺辉：对，是的，而且我觉得这本书特别好，它很轻松，很幽默，但是又揭露了一些很残忍的事实。当你看到这些的时候你真的是有一点震惊的。它就有细细的分析，蔑视女性的创作有几步，有几种方式蔑视。首先你没有写，因为过去的女性你要照顾家照顾孩子，你还要挣钱什么，你是没有精力去写的，所以如果你写了那一定是你有代笔，你的男性朋友、你的丈夫在写。但如果你写了，你看看她写的啥，她一般写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都不能进入文学的正统。这些男性评论家他们要找各种理由去否定你作为一个女性在写作。这就有另一本书叫《应得的权利》，里面提到：男性他有一种知识应得感，他觉得一些权力、权威，包括知识这些都是我们男性垄断性的东西，如果女性想过来插一脚，我就去否定你、打击你和污蔑你，无所不用其极。如果这些否定无法去抹杀你的功劳，那就开始对你个人开始污名，把你的身体、把你的情欲和你的创作混在一起。这是一种条件反射式的问题。所以一个女性创作者，有可能，她承受的污名化是全方位各角度的。这种情况怎么改善呢？我觉得只有更多的女性创作者走出来。不管是女作家、女导演什么的，只有越来越多的人出来，让他们已经说不过来了，骂你的人都骂不过来了，更多的时候大家才能去真正正视你的创作，而少一些对你其他东西的关注。主持人：我们怎么样更好地去保护自己的创作，在这件事情上你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让自己打破这种被抑制的状态。邵艺辉：我觉得其实也还是跟自信心有关系，还有你对自己的价值感的肯定。比如说我过去一直觉得拍电影很难，做导演很累，所以就一直不敢做。所以我也想告诉年轻的女性，尤其是女的创作者、女性导演，它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因为难不难首先你得去做了你才知道，你不要总是靠想象它，不要总是过于贬低自己的能力。其实你真的去做了，你才会发现它没有那么难。我觉得起码没有我之前做编剧的时候那么难，当然可能也是因为我过去太不幸了，这次又太幸运等等。但是真的有时候少去过度的猜测和想象，你真的去做，你就会发现很多，哪怕你发现真的自己不行，那也总比你自己猜测自己不行要有用得多。主持人：有读者问，你对刚毕业想成为编剧的大学生有哪些建议？邵艺辉：我觉得，对于很多不管导演系还是文学系的人，其实最关键的就是不要太着急，尤其是创作型的工作。因为我回想我当年刚毕业的时候，而且毕业了好几年，都还处在一个学习的过程中。我不相信大学四年能教会你怎么创作，不管是怎么写剧本还是怎么去拍一个电影，不管北电还是纽约大学、哥大什么的都是教不了的。这件事真的是得去慢慢地做。我觉得也不是要全靠努力，你首先得去思考，而且你得花大量的时间做练习，尤其是在写剧本上面。对于一些想做导演的人，就是年轻导演来说，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你要有写剧本的能力。因为我也看到很多年轻导演其实他对电影本体就他视听语言可能都很强，他那些想象力或者是专业能力都很好，但就是差在了一些文本上面。因为文本、剧本我真的觉得可能比较难有天才，你就是得大量的练习，然后再不停地去思考、看片。你可能不明白，一个夸赞会给她带来怎样不一样的光景和心境。
那对她代表着，肯定了审美的多元性，肯定了她工作、生活里的能力，并且同她好不容易说的话、做的事，站在了一起。
这就是《莫慌，问题不大》第五期的直播内容，希望给容易自卑、怀疑自己的你，带来一些帮助。
晚祷时刻：
挺胸抬头
不要弯腰驼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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