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晦气吗?晦气就对了
《咒》的答案是什么呢?
POST WAVE FILM
隧道里遍布脏水、粗鄙的造像、牙齿、血迹以及随处可闻的凄厉惨叫。
虽然说这是恐怖片营造恐惧的套路,但其中的“污秽之气”依旧扑面而来。
秽气,又叫晦气,是佛教中的一种“污染物”。常常以尸体、破戒和污染物的形态出现。
影片中的“秽气”不止于此。
肚子里的虫子、蟾蜍的水、头发,还有朵朵看到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其实都是秽物。
整部电影里,“秽气”的存在,可以说是从头到尾,一刻不歇。更进一步说,小女孩朵朵,也是一个秽物。
就在李若男打断宗教仪式后,她像是来了月经一样大出血。
从影片的剧情上来说,她当时怀有身孕,出血后并未就医,却没有流产依旧生下了朵朵。
其实,就是在一刻,神明已经置换了她腹中的胎儿,将一个本应是受到祝福的孩子,变成了一个被诅咒且必将走上祭坛的“秽物”。
以女性作为诅咒的化身与秽物,并不是导演的首创,而是一种一以贯之的文化上的偏见。
只要人们提及“诅咒”,就不难联系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子夜丑时,红着眼、熬着夜,大呼小叫,需要报仇。
这就是“丑时之女”的形象。她表面上来源于日本的平安时代,但实际上却是萨满教和中国阴阳学的结合体。
鸟山石燕《今昔续百鬼》中的丑时之女
传说在嵯峨年间,有一个叫做桥姬的女子,她嫉妒心极强,只要发现丈夫和女佣说话,就会对女佣痛下毒手,严重的还会剜眼割舌。搞得丈夫不堪重负,终于离家出走。
咽不下这口气的桥姬,求助于神明,把自己变成了厉鬼,每日丑时在京都城里随意劫掠漂亮女孩,拖下河把她们淹死。
时至今日,日本依旧流传着这个传说。
桥姬
“丑时之女”的诅咒,来源于嫉妒。但在现代社会里,嫉妒又与在公共场合的哗众取宠、对讳莫如深之事的夸夸其谈相若。
在影片里,嫉妒被转化成了拍vlog的短视频工作者的虚荣心、都市青年的猎奇心,以及看客心理。
李若男和她的朋友,建立了一个短视频频道,叫做“喃喃怪channel”。他们自称“破鬼特工队”。
名义上,他们在破除迷行,但却是处处猎奇,在网络上博人眼球,硬闯禁地,误创邪教重地,最终命丧邪典现场,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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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在最开始,利用视觉上的误区,给影片定下了“唯心主义”的基调。
简单来说,这是导演给观众下的“降头”。从此之后,整部影片的基调,变成了一种反噬。片中的故事,不断通过伪纪录片的方式得到加强,并且不断地反噬观众。
实际上,这也是一种宗教上的挪用。
反噬,作为丑时之女的一种衍生,有着大量的传说。
其中最著名的一种,是“七日之说”。这种反噬说的是,诅咒不能持续七天,如果中间中断,那么发愿诅咒的人就会将诅咒加在自己身上。
影片中对“七日”也有所表现。李若男希望借助神明的力量解除朵朵身上的诅咒。法师告诉她,七天时间里,朵朵不能吃喝,否则法师会命有不测。
若男没能坚持,最后导致了法师一家被黑暗的力量反噬。
第二种反噬的情况,是诅咒不能被人看见,如果被人看见,要么诅咒无效,要么就一定要除掉偷看的人。
而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走进“禁忌地道”的两个人,都死于非命——因为他们闯入了诅咒的现场。
而偷看了仪式的若男,之所以活了下来,是因为她肚子中的胎儿,承担了神明的“死亡重托”。
而第三种反噬,是诸多反噬中最最可怕的一种——在诅咒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一同下了地狱。
这种反噬来自于死咒,它带有强烈的恨意。
李若男在影片的结尾,呢呢喃喃地说着请求原谅,“火佛修一”等等无关痛痒的话语,并在最后将所有的诅咒向所有人——包括影片中的人物和打破第四面墙之后的观众——投射而去。
这不啻为一种强烈的母爱的维系。因此,这一切,在故事的框架内,得到了解释。李若男的行为和种种不合理的表现,显得很是自洽。
唯一令人难以苟同的是导演的表现方式,那种沾沾自喜、自我慰藉的快感,颇有些溢于言表。
很明显,在这个不涉及价值判断和宗教信仰的故事里,他是唯一知晓真相,并且能厘清来龙去脉的人,但事情的诡谲和怪异就在这里:
无神论者觉得自己被下了降头,虽然他对此丝毫不信,但也觉得晦气;有神论者深信一切,觉得自己被诅咒了,下了降头,更加晦气。
因此,柯孟融得罪了无神论者,又冒犯了有神论者。
月冈芳年——新形三十六怪撰
在影片里,若男不断要求观众和她一起默念“火佛修一,心萨呒哞”。这个桥段来自于《圣不动尊大威怒王秘密陀罗尼经》。这本经文告诉信众,如果默念经文三十万次,就能让不动明王现身。
客观来说,柯孟融做的是成功的,这一种挑衅的姿态,成功博得了观众的恐惧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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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飞檐 排版丨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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