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缔造了中洲：《魔戒》作者托尔金的一生

本文同步刊发于小鸟文学第三十一卷，为免费内容。

J.R.R. 托尔金是当之无愧的世纪作家，天才的语言学家；他的《霍比特人》《魔戒》定义了现代奇幻，跨越世纪而魅力不衰。他是学者，是教师，是丈夫，是慈父，是朋友，是艺术家，是设计师；他是具有真正原创精神的“中洲缔造者”。《托尔金》是一本涵盖托尔金生平与创作的权威画传，其中包括六位重量级核心托尔金学者的研究成果，多面展示托尔金文学创作的本质与精髓。经出版社授权，我们摘选了其中《J.R.R. 托尔金小传》一章，分享给读者。

南非，1892—1895 年

1892 年 1 月 3 日，约翰·罗纳德·鲁埃尔·托尔金出生在南非奥兰治自由邦的布隆方丹，父亲亚瑟和母亲梅贝尔都是英国人。1889 年，他父亲亚瑟·鲁埃尔·托尔金离开伯明翰，到非洲银行任职，寻求快速晋升的机会。他在南非各地旅行了一年，视察银行的各个分行。终于，他的抱负得以实现，被提拔到布隆方丹担任一个令人垂涎的管理职位。布隆方丹是南非高原上的一个小镇，距离开普敦六百英里，小镇正在迅速扩张，铁路有望在六个月内修筑起来。奥兰治自由邦是一个布尔人的共和国，亚瑟开始学习荷兰语（官方语言），这样他就可以和布尔人及非洲的原住民办事及交流。

1890 年 10 月，亚瑟搬进银行楼，开始了他的新生活。虽然他打理的事业蒸蒸日上，但他有充足的时间打草地网球，加入教堂唱诗班演唱，在布隆方丹俱乐部里阅读英文报纸。万事俱备，只要未婚妻梅贝尔·萨菲尔德抵达非洲，他的家庭生活就圆满了。她此前一直留在伯明翰，等待他找到一个收入足可养家糊口的稳定职位。她比他小 13 岁，他去南非时她才 19 岁。她父亲约翰·萨菲尔德不同意她在 21 岁之前结婚，可能是想保护她免受奔波漂泊之苦。经过两年漫长的分离，她在“成年”后不久，便乘船前往南非与亚瑟团聚。在她到达的次日，也就是 1891 年 4 月 16 日，他们在开普敦的圣乔治大教堂结为连理。在开普敦一家既可俯瞰大海，又可眺望桌山壮丽景色的豪华旅馆里，他们度过了新婚蜜月。

托尔金全家福 布隆方丹，1892 年 11 月 15 日

一个月后，他们带着一只小猫和一只名叫梅格的小猎狐犬愉快地定居在布隆方丹。婚后九个月，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约翰·罗纳德·鲁埃尔出生了。约翰是托尔金家族长子的传统名字，也是他祖父和外祖父的名字。“罗纳德”取代了梅贝尔选好的名字“罗莎琳德”（她本来确信自己怀的是个女孩）。“鲁埃尔”是他父亲的中间名（出自《旧约全书》），起这名字是为了纪念一位亲友。要喊这孩子“约翰·罗纳·鲁埃尔”太麻烦了，所以平日只喊他罗纳德。

亚瑟与梅贝尔的婚姻十分美满。1894 年 2 月，随着第二个儿子希拉里·亚瑟·埃尔·托尔金的出生，三口之家变成了四口之家。亚瑟和梅贝尔宠爱他们的两个儿子，若有任何忧伤，也只是因为他们与伯明翰的家人相隔太远了。他们想返乡探亲一段时间，计划却一再延后，因为罗纳德经常生病，非洲炎热的夏天又使他的病情恶化。终于，计划不容再缓，1895 年 3 月底，梅贝尔带着两个儿子返回了英国。亚瑟计划赶在圣诞节前回来，和他们一起在伯明翰过节，然后在次年 5 月举家回南非。他们都很盼望和家人团聚，因为梅贝尔已经在南非待了四年，亚瑟已经待了六年。不幸的是，在梅贝尔探亲期间，亚瑟生了重病，不得不推迟返乡的行程。1896 年 2 月，就在梅贝尔准备提早带儿子们返回南非时，亚瑟在布隆方丹去世，终年 38 岁。这下，梅贝尔成了寡妇，还要抚养两个年幼的孩子。她没有家，也没有财产，只有探亲时随身带回的东西。

英国的早期生活，1895—1911 年

梅贝尔用来自亚瑟的人寿保险和股份的微薄收入，在伯明翰以东数英里外的沃里克郡萨尔霍村租了一间小屋。她在这里和孩子们享受着简朴的乡村生活。她有能力亲自教育他们，这就省下了送他们去上学的费用。在此期间，她开始了个人精神信仰方面的追求，最终在 1900 年从信仰英国国教改信罗马天主教。不幸的是，这个决定遭到了她和亚瑟双方家人的强烈反对。她的姐夫沃尔特·因克尔登断绝了对她的经济支援，很可能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妻子梅也在偷偷计划和梅贝尔一起改宗。

同年，8 岁的罗纳德被位于伯明翰市中心的爱德华国王学校录取，这是一所很有名望的文法学校。每天往返八英里的路，对一个小男孩来说实在太远了，他们一家从萨尔霍搬回了伯明翰。罗纳德很快就在学校里崭露头角，于 1902 年获得了奖学金，这意味着不用再缴学费了。过了一段时间，梅贝尔在埃奇巴斯顿的奥拉托利会教堂找到一个欢迎她的信仰团体，并在那里结识了一位喜欢结交朋友的神父，名叫弗朗西斯·摩根。

梅贝尔的健康状况开始恶化，1904 年 4 月，她被诊断出患有糖尿病，这在当时仍是不治之症。她的家人重新团结起来帮助她照顾孩子，但梅贝尔越来越依赖她的朋友兼宗教信仰导师弗朗西斯神父。那年年末，他在雷德纳尔的村子里给这家人找到了住处，梅贝尔可以在那里休养，乡间的空气对她有益。不幸的是，她的病情持续恶化，于 1904 年 11 月去世，终年  34 岁。

J.R.R. 托尔金与希拉里·A.R. 托尔金的照片 1905 年 5 月

她担心自己的家人不会让两个儿子继续接受天主教的教育，因此在遗嘱中指定弗朗西斯神父做两个男孩的监护人。但是，弗朗西斯神父住在伯明翰奥拉托利会的神父宿舍里，不可能带着两个男孩一起生活。他的折中方案是，让两个孩子住在附近的比阿特丽斯·萨菲尔德舅妈家。两个男孩每天早晨去奥拉托利会教堂做弥撒，和神父一起吃早餐，然后上学。

罗纳德学习成绩优异，他开始对各种语言和语言学产生兴趣，学习古英语和哥特语，还发明了自己的语言。爱德华国王学校有良好的学术声誉，也鼓励课外活动，尤其是体育运动。罗纳德是学院游泳队和学校英式橄榄球队的成员，在辩论赛和戏剧表演中都表现得很有自信。他结交了学校里一些最聪明的男孩：校长的儿子罗布·吉尔森（Rob Gilson）热爱建筑学，充满抱负；卫理公会牧师的儿子克里斯·怀斯曼（Chris Wiseman）擅长数学和音乐；还有比他们小的杰弗里·史密斯（Geoffrey Smith），一个早熟的学子和文学爱好者。这些男孩就是自称“T.C.B.S.”的社团的核心成员。这群人在学校图书馆见面，违反校规举行茶会，会面地点后来搬到了附近巴罗百货商店里的咖啡馆。“T.C.B.S.”听来气派，但其实就是“茶社和巴罗社团”（Tea Club and Barrovian Society）的缩写。从学校毕业后，这个核心群体仍在托尔金的生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景，就是运用各自的才能去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一个人人都会欣赏美、尊重道德规范、（对托尔金而言）天主教能蓬勃发展的世界。

罗纳德和希拉里与舅妈比阿特丽斯住在一起很不开心。她是新寡，对两个男孩表现得漠不关心，十分冷淡。弗朗西斯神父发现了这一点，便给孩子们在女公爵路的一栋公寓中找了间房住。这一举措改变了罗纳德的人生。住在同一栋公寓里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名叫伊迪丝·布拉特，她也是个孤儿，被监护人安置在那里。这对年轻人先是结下了友谊，到 1909 年时，他们开始谈恋爱了。弗朗西斯神父发现这一情况后，坚持要罗纳德结束这段恋情，并将两个男孩迁到了新的住处作为额外的防范措施。罗纳德无法忍受与伊迪丝断绝来往，继续与之保持联系，但也被弗朗西斯神父发现了，神父坚持他们在罗纳德满 21 岁，也就是成年之前，不得再有任何联系。罗纳德服从了这个决定，在接下来将近三年的时间里，他和伊迪丝没有见面，甚至没有通信。

伊迪丝·布拉特（1889—1971）的照片 1906 年

大学生活，1911—1915 年

1911 年，托尔金获得一笔奖学金，到牛津大学埃克塞特学院学习古典学。上大学前的暑假，他和希拉里陪同姨妈简·尼夫和她的几个朋友到瑞士度假，徒步旅行。自他 3 岁从南非回国，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英国。这趟经历和途中见识的风光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年 10 月，他的老师迪基·雷诺兹开车送他去牛津开始大学生活。他在牛津读了四年本科，头三年住在学院宿舍里，最后一年住在圣约翰街的公寓里。托尔金本来应该学习拉丁语和希腊语，但他发现自己的兴趣越来越偏重于日耳曼语言学和北欧的各种语言。他获准在第三年转入英语学院，并且可以保留古典学那边的奖学金，这笔奖学金提供了他迫切所需的经济支持。他开始研究英语的历史，包括古英语、中古英语、古斯堪的纳维亚语、乔叟及其同时代人的作品，还有 16、17 世纪的戏剧。

托尔金在 21 岁生日（1913 年 1 月 3 日）前一天的夜里，一直熬到午夜，然后动笔给伊迪丝写信。他已经履行了对弗朗西斯神父的承诺（精确到分钟），现在他打算履行多年前对伊迪丝的承诺了。他滔滔不绝地写满一页又一页，倾诉自己对她忠贞不渝的爱情。伊迪丝已经三年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了，她继续自己的生活，并与一个同学的兄弟乔治·菲尔德订了婚。托尔金毫不气馁，他设法去切尔滕纳姆（她在他们分开后就搬到那里）看望她，并说服她嫁给自己。要结婚显然还有得等，因为托尔金还有两年的本科学习要完成，并且要等到经济独立之后才能娶她。伊迪丝同意等待。他以全新的活力去研读他所选的主修课程，并在 1915 年以一等荣誉学位毕业。

在这段时间里，他内心酝酿的神话最早的萌芽得以首度显形。他还是大学生的时候所创作的诗歌与绘画，隐约展现出一个精灵世界，这个世界已经发展得相当完善，但仍只为自娱自乐而培养。

第一次世界大战，1914—1918 年

1914 年 8 月，英国向德国宣战。托尔金于 10 月回到牛津，打算读完自己最后一年的本科学业。他发现整座城市都在实行战时体制，各学院都处于荒废状态，大学本身的存续也岌岌可危。托尔金决心在入伍前完成学业，他不理会家人的尖刻批评，加入了军官训练团。他一边完成学位课程，一边穿上军服接受军事训练。1915 年 6 月，他刚刚结束期末考试，就加入了兰开夏燧发枪手团。

次年他在训练营里度过，并成功通过了成为信号官所需的富有挑战性的训练。他和伊迪丝所订的计划起初被搁置了，不过，1916 年 3 月，他们决定不再拖延，在沃里克的圣玛丽天主教堂结了婚。两个月后，他接到了登船命令，加入了集结在索姆河的大军，那里正准备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他在 T.C.B.S. 社团的两个同学，罗布·吉尔森和杰弗里·史密斯也在法国。吉尔森在索姆河战役的第一天阵亡，六个月后的 1916 年 12 月，史密斯也阵亡了。托尔金后来写道：“到 1918 年，我的亲密朋友除了一人外，均已过世。”他在法国作战到 1916 年 11 月，因罹患战壕热被遣送回乡。1917 年至 1918 年间，他一直为这种恶性疾病所苦，辗转于约克郡东海岸的医院和较轻的防务之间，或在斯塔福德郡受训。

在此期间，他开始系统地记录他发明的精灵语言，并写下了第一批源于他的精灵神话的传说故事，这些故事后来汇编成《失落的传说》。他妻子伊迪丝随着他各项任命的转换不停地搬家，以便两人能有时间相聚。1917 年 11 月，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约翰·弗朗西斯·埃尔在切尔滕纳姆出生。托尔金当时住在赫尔的军医院里，几天之后才得以探望妻儿。

投身学术，成为人父，1918—1937 年

1918 年，战争结束，托尔金回到牛津寻找工作机会。他有妻儿要养活，没有了军队的工资，他必须找份工作。在前导师威廉·克雷吉的帮助下，他加入了编纂“新英语词典”（即后来的《牛津英语词典》）的项目，负责撰写以 W 开头的词条。他还找了一份兼职工作，在牛津大学的几个学院担任学生的英语家教老师。他一直和埃克塞特学院保持着联系。

1920 年 3 月，他在学院的散文俱乐部宣读了他写的故事《刚多林的陷落》。这是他那些精灵故事的首次公开亮相。

托尔金希望谋得一个全职的学术研究职位，他开始向各大学提出申请，目标包括南非开普敦大学的一个教职。1920 年，他获得利兹大学英语准教授的职位 , 并于秋天搬到利兹。他把家人留在牛津，等找到适合的住处再将他们迁来。他的次子迈克尔·希拉里·鲁埃尔在这年 10 月出生于牛津。

托尔金是利兹大学英语学院的重要成员，也是一位很受欢迎的老师——他教授英语语言史、日耳曼语言学、古英语与中古英语、古冰岛语、哥特语、中古威尔士语、乔叟的语言和早期英国文学。他在四年之内就升任利兹大学的英语教授，这让他有能力在 1924 年 3 月给一家人在利兹买了第一处房子，11 月，他们的第三个儿子克里斯托弗·鲁埃尔出生了。

在利兹工作期间，他编写了一本《中古英语词汇》，与肯尼思·赛瑟姆的《十四世纪诗文集》配套阅读，并与同事 E.V. 戈登一起编注了一本中古英语诗歌——《高文爵士与绿骑士》。他还假托圣诞老爸，开始给儿子们写图文信件，给他们讲一些他编的故事，其中一个讲的是一只被施了魔法，名叫“罗弗兰登”的小狗。除了这些意在娱乐孩子的迷人作品外，他继续私下创作他的精灵神话，并把一些故事改写成了长诗。

1925 年，托尔金回到牛津大学任教，被聘为盎格鲁—撒克逊学罗林森与博斯沃思讲席教授。他在教授中当属年轻，只有 33 岁，并且结了婚，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五十年前，大学教员不允许结婚，且只能住在大学里。他和伊迪丝在诺斯穆尔路买了一套独立的房子，1926 年 1 月，全家搬了进去。1929 年 6 月，他们盼望已久的女儿普莉西拉·玛丽·鲁埃尔出生了，这个家庭终于完整了。

返回牛津后不久，托尔金便结识了莫德林学院的年轻英语教师 C. S. 刘易斯，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最后，两人成了墨象社的核心成员。这个社团由一群志趣相投的人组成，他们聚在一起朗读、讨论自己的文学作品。对托尔金来说，它在许多方面取代了“T.C.B.S.”，那个被战争粉碎了的中学挚友组成的社团。

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托尔金教授日耳曼语言学、哥特语、古斯堪的纳维亚语、古英语语言和文学，包括史诗《贝奥武甫》。他给本科生讲课，一对一地指导研究生。由于家中食指浩繁，总是入不敷出，他会在暑假期间额外接一些评卷工作来增加收入。就学术著作而言，他并不高产，但成果一旦问世，便至关重要。他的著作包括一篇研讨“语文学家乔叟”（1934）的长篇论文，以及一篇有关古英语诗歌《贝奥武甫》的影响深远的论文，标题是“贝奥武甫 ：怪物与批评家”（1937）。也许，更重要的是，1937 年他的儿童故事《霍比特人》出版，立刻被誉为经典之作。这个故事最初是他在 1930 年左右讲给孩子们听的，但后来被纳入他的神话，成为第一个出版的中洲故事。

《魔戒》

《魔戒》，1937—1955 年

《霍比特人》大获成功，因此托尔金立刻着手创作续篇。最终写成的作品《魔戒》于 1954 年至 1955 年分成三部出版，受欢迎的程度甚至连作者本人都感到震惊。这部作品一共花了十二年才完成，又花了六年才得以全部出版。在此期间，牛津经历了六年的战争，托尔金的孩子们都长大成人，相继离家，他们卖掉了在诺斯穆尔路的房子，托尔金总共搬了三次家，最终在黑丁顿买了新居和伊迪丝安顿下来。学术工作占去了他大部分时间。他在 1945 年放弃了盎格鲁—撒克逊学教授的职位，成为英语语言文学默顿讲席教授，在此职位上任教直到 1959 年退休。这项职位变动意味着他要准备一整套全新的讲学内容，聚焦于中古英语文本——他自 1925 年之后就不曾向本科生教授过这些内容。

在写作《魔戒》期间，他还写了两篇与中洲无关的短篇作品。《尼葛的叶子》是一个短篇寓言故事，于 1945 年 1 月发表在《都柏林评论》（Dublin Review）上；《哈莫农夫贾尔斯》则是个喜剧故事，波琳·贝恩斯给它画了插图，于 1949 年出版。此外，1939 年，他在圣安德鲁斯大学发表了重要演讲——《论仙境奇谭》，提倡他对写作奇幻故事的看法，不过这篇演讲的内容直到 1947 年才出版。

赫赫声名与退休生活，1956—1973 年

《魔戒》中隐约闪现的虚构历史，使托尔金的神话和他发明的语言首次引起了大众的注意，人们继而要求出版那些早期的故事——那些他已经创作了四十年的故事。然而，现在要考虑极大一批相互关联的材料，《魔戒》的出版不但没有简化这项任务，反而使它变得更复杂了。他那部关于精灵语和中洲第一纪元精灵历史的作品，也就是“精灵宝钻”，多年来经过不断的修订和改写，一直在不停变化。这些背景材料有很大一部分现在已经通过出版固定下来（特别是在《魔戒》的附录中）；这给他的早期作品添加了严格的限制，在一定程度上束缚了他，使这些作品变得更难完成。

《魔戒》出版四年后，也就是 1959 年，托尔金退休了。到了 1960 年代，随着这本书越来越受欢迎（尤其是在美国），他发现自己和自己的作品越来越吸引公众的关注。粉丝的来信源源不断，他觉得有义务亲自回复，他还不断被要求接受采访，抛头露面。作家本人和出版商最希望的都是把“精灵宝钻”整理成可出版的形式。退休之后，他一直致力于写作他的“传说故事集”。1962 年，托尔金发表了与中洲有关的诗集《汤姆·邦巴迪尔历险记》，同年，期待已久的新版中世纪文稿《隐修女指南》问世。五年后，仙境短篇故事《大伍屯的铁匠》出版，这篇作品和他浩大的神话无关，是通过“仙境”这个媒介来反映他对退休和暮年的感受。一颗神奇的星星给了名字与“铁匠”相同的史密斯进入仙境的特权，不过，多年以后，他发现自己必须将它传下去，让另一个人有机会“在那片险境中”漫步。

1968 年，托尔金觉得有必要脱离公众的视野，于是他和妻子伊迪丝从牛津搬到了多塞特宁静的度假胜地普尔。他们对自己这栋坐落在海边，背靠树林的现代平房十分满意。他们多年来都在附近的伯恩茅斯度假，住在米拉马酒店。托尔金希望这次搬家能给他带来完成“精灵宝钻”所需的平静与安宁，但是，已经 79 岁的伊迪丝健康情形每况愈下，需要越来越多的照顾和关心。托尔金比他的妻子年轻，但也已 76 岁，他开始感到老之将至，无法再以同样的精力和活力投入工作了。1968 年，就在搬到普尔之前，他狠狠摔了一跤，这次受伤使他后来走路一直跛着。

1971 年 11 月，伊迪丝在伯恩茅斯去世。他们结缡五十五年，两个年少就成为孤儿的人自从在伯明翰相识后，就一直相互扶持，分享了全部人生经历。失去她之后，托尔金深感丧偶之痛，发现自己无法继续在普尔生活。默顿学院的慷慨帮助使他得以重返牛津大学，住在默顿街的一套服务式公寓里。他作为荣休院士，可以完全享受学院的服务与权限。他继续写作“精灵宝钻”，但后期的文稿更具哲学性和思想性，他并未尝试将故事组成叙事的结构。1973 年 9 月 2 日，他在伯恩茅斯度假时去世。他毕生心血所注的“精灵宝钻”，在生前未能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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