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开通了第31个会员

2022-07-22 07:07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程旭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手机点外卖时，简单地做了成本收益分析后，我勾选了会员办理，也就一瞬间，我拥有了第31个线上会员资格。好莱坞演员格劳乔·马克斯曾说过，他绝不愿意参加任何主动给他会员资格的俱乐部。而我的这些会员资格，都是主动加入的，有的是“义无反顾”，有的却是“身不由己”。

虽然总被称为“尊贵的会员”，其实背后全是卑微的算计，“省钱”是首要考虑。这学期眼看孩子们无望回教室上课，他们要在姥爷姥姥家“长住沙家浜”，外卖平台我得频繁用到8月底，会员能省配送费，还有商家折扣。生鲜超市的会员则是偶尔开火做饭、保证蔬菜瓜果供给的一种补充，此外，我还惦记着每次消费后的“免费领菜”。

《北京女子图鉴》剧照

另一个考量因素是“省时间”。如果不是下载软件或网盘的会员，获得影视资源或学习资料时会被严重限流，全家人都等着看幼儿园拍的校园生活短片，我可不想盯着增长乏力的进度条心急如焚。我还同时办了小蓝车和小黄车的共享单车会员，确保我早晨下楼和出地铁时能骑到其中任意一种，把上班通勤的时间精确地控制在40分钟以内，这样每天都可以多睡半个小时，而不用担心因为迟到被扣一个月的绩效。

加入会员，还意味着能获得增值服务。罗比·凯尔曼·巴克斯特在《会员经济》这本书里举了个理想型增值服务的例子，圣公会教堂为了与信徒们保持联系，提供了延长忏悔时间（甚至推出了网上忏悔服务）、儿童看护、短期家庭照料以及在特定社区建立祈祷团体等服务。这些都是锦上添花，像电子词典软件本来内置三本词典就够用，我若想用专业性更强的词典，就得购买会员。而有的增值服务则是把“应有之义”切割成“留下买路钱”：不是会员，游戏主机就不能联网玩；不是会员，微博写了错别字也不能编辑修改；不是会员，快递柜里的包裹超期未取就要交钱；不是会员，电子笔记本就不能在三台以上终端设备上同步记笔记。

作为会员，生日那天平台发的短信会表明它们是“最关心你的人”，我们还是不能期待得到欧洲中世纪行会那样的照顾，货被抢了，店被烧了，行会也会帮会员渡过难关，竞争不充分、社会分工程度低才让组织“小而全”。知道没有交情，唯有交易，我才只取会员功能的一小截。比如，我爱看电影，不同流媒体平台的片源不一样，还有排他性，有的老电影齐全，有的侧重艺术电影，索性我都充了值。会员经济的灵魂是增加用户的忠诚度，我却像吕布，忠于太多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