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闲话丨活着，并不是一场苟且偷生的旅行！

　　表面上很平静的一周，似乎没有什么太多值得记下的事情。

　　这一周北京的新冠案例在增加。也许是发现得早和局部封控做得好，北京没有像上海一样，呈现大面积增加的趋势。到今天为止，发现了几百个阳性案例。从周一开始，我被要求每天一次核酸检测。本来应该是两天一次的，但我住在朝阳，工作在海淀，朝阳要求二四六检测，海淀要求一三五检测，所以我干脆每天都测。

　　网络媒体和朋友圈里，讨论最多的还是疫情的方方面面。对于俄乌战事和中美关系的讨论，热度明显下降了。一是这两件事这周并没有什么新鲜事情出现，二是毕竟它们离我们的日常生活有点远，或者说影响不在即时。疫情关乎人们的日常生活。周围有没有阳性或者是出现一个阳性，立刻对生活和工作产生重大影响，所以大家时刻都盯着。北京有些阳性病例，是因为在餐厅聚餐时接触感染的。于是，五一假期北京临时要求餐饮经营单位不提供堂食，也就是大家不能再去餐厅吃饭，结果一下子打乱了很多人的聚会计划。大家的心忽上忽下，主要是没法预料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不管是企业还是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做任何预先的筹划似乎都没有意义。我有一个在北京郊区做餐饮的朋友，本来打算五一好好经营一下，储备了很多物料，结果现在不允许开店，那些物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坏掉了。

　　看上去，短时间内，病毒消失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继续让病毒这样折腾下去，就怕中国的经济进入滑坡的临界点。一旦过了临界点，经济会加速衰退，让经济重新繁荣起来会有巨大的挑战。如何在控制疫情的同时，确保全国经济不受重大影响，是防疫政策需要思考的重大问题。如果病毒最终不能被消灭（如果能够消灭，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人类可能就得学会和病毒共处，并且努力确保生命安全，并把经济的损失减到最小。

　　4月29日，中央召开了会议，分析研究了当前经济形势和经济工作。会议指出，新冠肺炎疫情和乌克兰危机导致风险挑战增多，我国经济发展环境的复杂性、严峻性、不确定性上升，稳增长、稳就业、稳物价都面临新的挑战。做好经济工作、切实保障和改善民生至关重要。这也表明了中央对于中国经济状况的重视。

　　和其他企业一样，新东方的业务也受到疫情影响。新东方全国各地的学生，几乎都转移到了在线课堂。但有些业务确实只能和学生面对面。一些素质类课程，还有研学、营地课程，因为到期不能上课，就只能退费。从去年开始，退费就成了培训机构的主题。很多培训机构，退费没钱，只能关门，弄一屁股债，头破血流，一地鸡毛。感谢过去几年新东方的保守政策，我们至今还有钱来处理各种意外情况，并且努力拓展新的业务和未来的可能性。但疫情的反复折腾，直接导致几乎任何一个业务都没法做出长远规划。说得好听一点，是灵活机动，随机应变。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过，我的心态是，在钟声中等待太阳升起，相信这一切都会过去。等到那时，也许我们可以举杯欢庆，曾经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段时间，北京的节气，是春天的尾巴夏天的头。初夏已经露脸，但并没有雷厉风行而来。在明媚的阳光下散步，是一种难得的享受。27号的时候下了一天淅淅沥沥的小雨，随即降温了两天，弄得我在办公室居然要打开电暖气。去年春天的雨水比今年多，今年好像雨水不多，记忆中是第一次下雨。雨水浸润后，地面的小草小花一夜之间茁壮成长，瞬间大地铺上了绿色地毯。空气中，泥土的味道弥漫开来，沁人心扉。芍药花在雨水中含苞欲放，羞涩娇艳，犹如恋爱中的少女。

　　北京的空气突然充满了花香。这是槐树花开了。槐树在北京普遍种植，原来街头巷尾都有，可惜很多现代化的小区里反而没有了。槐树花，分为紫色和白色的花。我们小区这两种槐树都有。槐树一旦开花，就如青春勃发，突然挂满枝头，在阳光中洋溢着灿烂的生命。到了晚上，你散步的时候，如果有一股幽香芬芳袭来，你就能够猜到，边上一定有一棵槐树，正在把她的花香送给你。

　　北方人有吃槐花的习惯。在槐花鲜嫩的时候，摘下来，和上面糊糊或者鸡蛋，炸着吃，满嘴喷香。也有人把槐花做成饺子馅的，这个我没有吃过。我家旁边就有一棵槐树，以前家里的阿姨是北方的，槐树一开花，她就开始做槐花饼。不过，这两年我更加喜欢看槐花挂在树上的样子，晚上到树底下闻闻花香的味道，吃的念头就没有了。白居易有诗云：“黄昏独立佛堂前，满地槐花满树蝉。” 满地槐花的时节已经到了，不过，我还没有听到北京的第一声蝉鸣。

　　今年的五一节，从4月30号开始放假，到5月4日结束。整整五天可以放松的美好时光，北京人民本来早就四散而去，或开车或坐高铁飞机，去自己心仪的地方过节度假。往年这个时候，朋友圈里发得最多的，都是高速公路到处堵车的照片。今年，绝大部分的北京人，哪里都去不了。一不小心到了一个地方，被隔离十四天，实在不合算。本来还会到郊区去玩玩，结果餐厅被暂停经营堂食，郊区农家乐也不开，到了郊区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很多人就放弃了出行的计划。离开北京的几条高速公路，出现了节假日出城不堵车的难得现象。

　　五一假期，我本来的打算是在家里读读书、写点东西、做点工作计划，户外活动就是在小区散步。几位邻居在家里闷得慌，不像我这样坐得住，就商量着到北京郊区去爬山，鼓动我一起去。五一这一天，阳光特别明媚，空气透明得像刚擦过的玻璃一样。大家一起出发，到怀柔山里去。我本来路上做好了要走两个小时的准备，结果一路畅通，一小时不到就到了目的地。我们去爬的山叫圣泉山，是佛教道场圣泉寺的所在地。之所以叫圣泉山，是因为山顶的观音寺里，有一口井，常年井水不枯，清凉甘甜，故名圣泉。来的人不是很多，节假日也显得清净。进门需要出示健康码、48小时核酸、行程卡等。守门人检查得严肃认真，丝毫不敢有任何懈怠。有一个朋友核酸刚刚过期，死活就不让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着。

圣泉山并不高，一个多小时就可以爬个来回。下来后，中午已到，果然没有一家餐厅开张。我们只能来到怀沙河边，找到一处露营地，这里有露天的桌子和凳子，我们把带来的水果和食物放在一起。营地管理员告诉我们可以点餐，让饭店送过来，我们又点了烤虹鳟鱼和小鸡炖蘑菇等，又要了几瓶啤酒，在河边听着流水声，美美地吃了一顿野餐。怀沙河是一条山间河流，发源于怀柔山里，一路奔流，注入怀柔水库。河流的两边，现在到处都是农家乐和露营地，成了北京人周末的好去处。

　　在学习上，本周还是挺有收获的，读了不少马未都的书。马未都一直是我敬重的朋友。凡是搞收藏的人，都很熟悉马未都。老百姓对他也不陌生。几年前他在《百家讲坛》讲《马未都说收藏》，给大家介绍各种国宝的同时，融入了大量的历史知识和逸闻趣事，让大家大开眼界，引起全国人民的收藏热。他的观复博物馆，收藏了很多珍贵文物，对社会开放，做了很多文物普及的工作。

“观复”二字来自《老子》的“万物并作，吾以观复”，意思是观察万事万物循环的规律。在2020年疫情期间，他居然闭关一年，写下了五本书，三本《马未都讲透唐诗》，二本《马未都讲透宋词》。此前，我从来不知道他对唐诗宋词有如此热爱。上周他把《马未都讲透唐诗》签名送给了我。我们约定了5月4日晚上一起做一场直播，谈谈他写的书，以及他的收藏和人生。

　　为了做好准备，我恶补了他关于收藏的文字和视频，在优酷看了他做的《国宝100》视频，100集，每集20分钟左右。每一集介绍一个国宝级文物的来龙去脉，很受教益。同时，还翻阅了他的《醉文明》十卷和《马未都说收藏》三卷。马未都的书，以文物和收藏为由头，其实传播的是对于历史和文化的认知，开启人们对于文化、文明和传统的尊重，很值得一读。看他讲课的视频，也很有意思。

　　周一的时候，吴晓波给我寄来了他最新出版的《人间杭州》一书。书的副标题是“我与一座城市的记忆”。吴晓波一直写的都是商业类书籍，尤其是写中国企业发展史的书籍《浩荡两千年》、《跌荡一百年》、《激荡三十年》和《激荡十年，水大鱼大》，引发了大家对于中国企业生存环境的大讨论，也让更多人了解了中国企业的发展和其中跌宕起伏的故事，让人从心底里感叹一下中国企业和企业家的不容易。

这本《人间杭州》，是吴晓波难得的散文书籍，写了他从小长大的杭州城的种种。杭州也是我很喜欢的城市，可惜我只是匆匆过客，只在西湖边散过几次步，爬过两次西湖边上的山。对于吴晓波而言，杭州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思想和灵感的来源。《人间杭州》用充满感情的语言和难得的温柔笔调，回忆了这座城市边边角角的前世今生、市井生活、以及吴晓波成长中的记忆。我很喜欢这一类文字，所以一口气就把这本书读完了。后续我会找他对谈一次，一起谈谈他的杭州和他的成长。

可惜，在我生命中，没有这样一座城市值得我倾情去写。十八岁之前我生活在农村，小时候家乡的记忆，现在已经被抹得一干二净。除了一座石桥，其他什么都没了。从进入北大，我在北京已经过了四十多年。可惜对于北京，我到今天也没有亲近感和归属感，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就是一个寄居者。北京总给人一种庄严和冷漠的感觉，透露出一种不近人情的“我不在乎你”的气质。

　　其实，人来到世上，都是匆匆过客，或者只是寄居者。很多人忘了这一点，以为自己拥有的东西会永远属于自己，以至于为物所役，人生拘谨。前两天有个朋友给我送了个条幅，上书三个字“谁缚汝”。大概是朋友觉得我还死守着新东方，不能享受人生，生生把自己给束缚住了。这三个字也让我有所开悟，觉得老之将至，该放手的东西确实应该放手，尤其不应该再去做作茧自缚的事情了。留恋该留恋的，追求该追求的，但心态一定要做到去留无意、云淡风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

　　写完这些文字，夜深人静。出去散步，天高云淡，繁星闪烁。辽阔宇宙中，地球，也只是一颗微尘，而我们人在地球上更是一颗微尘。但微尘也有微尘的尊严。活着，并不是一场苟且偷生的旅行！

　　明天（2022.05.04）20:30，“老俞闲话”直播间邀请到了作家、学者马未都，我们将聊聊文学，聊聊成长，感兴趣的你也可以来加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