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贿3.5万罚没503万！器械耗材腐败遭从重打击

2023-07-31 10:07

相对药品而言，一些医疗器械没有那么明显的技术壁垒，涉及的企业比较多，产业发展尚不完善，所以商业贿赂的问题可能更明显一些。随着形势发展，眼下，有关部门越来越重视对医疗器械领域的反腐工作。

撰文 | 吴小飞

7月中旬，广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公开的一则行政处罚决定书披露，广州市玥达医疗器械有限公司（下称玥达医疗）的法定代表人，假借“会诊费”的名义，向原广东省某医院的王某某支付好处费3.5万元，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广州市场监督管理局共罚没玥达医疗约503万元。

“从处罚力度看，这是合法范畴中偏重的处罚。”上海联合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卢意光告诉“医学界”，他专职于医药健康领域法律服务。卢意光表示，行政机关的处罚有一定的自由裁量基准，医疗反腐是当下职能部门反腐的一个重点工作，从处罚力度可以看出地方政府高压整治医疗贪腐问题的态度。

长期研究反腐议题的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教授彭新林介绍说，近年来，不管是中央还是地方，都高度重视医疗领域的反腐工作，一方面是因为医疗领域直接关系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安全，腐败的社会危害严重；另一方面，近年来医疗领域腐败问题较为突出，且医疗领域专业性、封闭性强，腐败日趋隐蔽、复杂。此外，医疗领域近年来以“窝案”“串案”现象突出，要持续加强医疗领域正风肃纪反腐力度，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有效遏制腐败增量，有力清理腐败存量。

图源：锐景

“从重”处罚“新马甲”

天眼查显示，玥达医疗成立于2016年，位于广东省广州市，注册资金100万元，许可范围是医疗器械经营、医疗用品及器材零售（不含药品及医疗器械）。该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为张仰东，持股90%，法定代表人孔斌。

“医学界”根据玥达医疗行政许可的医疗器械许可编码查验，玥达医疗许可经营的是与输血器械相关医用高分子材料及制品，神经和心血管手术器材、心血管介入器械等。结合其经营范围不包含“生产制造”，可知玥达医疗为前述器材的经销商。

根据穗越市监处罚〔2023〕364号行政处罚决定书，执法机关查明，在2021年7月至2023年3月期间，玥达医疗在销售医疗器械过程中，由法定代表人孔斌，假借“会诊费”的名义，向原广东省某医院的王某某支付好处费，促使其在诊疗中更多使用玥达医疗的产品，提高医产品在医院的使用量，以获取更多的利润。

具体的交易流程为：孔斌在玥达医疗的财务人员处支取款项后，将现金给代表王某某的相关人员，对方用餐费发票冲抵给付孔斌，或孔斌自行收集相应金额的餐费发票。然后孔斌以“会诊费”的名义在“支付证明单”上填写用途、金额等情况，交回给财务人员进行账面冲抵。

上述票据信息并未记入玥达医疗的法定会计账册，王某某方面也未开具收受该款项的发票、收据给玥达医疗入账。

广州市监查明，玥达医疗共给付王某某方面“会诊费”35000元，所形成的销售医疗销售收入（含税）为587.37万元，扣除已缴纳的增值税、企业所得税等税费，所得利润为288.67万元。

广州市监局认定，玥达医疗违反了《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七条的相关规定，构成了商业贿赂的行为。根据反法第十九条、《工商行政管理机关行政处罚案件违法所得认定办法》《行政处罚法》等相关规定，没收玥达医疗违法所得288.67万元；罚款215万元。合计罚没约503.67万元。

卢意光对此指出，这是一则从重处罚。“医学界”对处罚的力度进行了侧面验证。根据广州市政府2021年7月发布的广州市市场监督管理部门规范行政处罚自由裁量权规定第八条，从重处罚罚款金额的计算公式为：[（X-Y)×70%+Y]以上至法定最高罚款金额。（X为法定最高罚款数额或倍数，Y为法定最低罚款数额或倍数。）结合反法第十九条：经营者违反本法第七条规定贿赂他人的，由监督检查部门没收违法所得，处十万元以上三百万元以下的罚款计算，从重处罚金额基线为213万元，本次处罚的215万元，属于从重处罚范畴。

此次案件是针对行贿方的处罚。7月25日，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四次会议初次审议了刑法修正案（十二）草案（下称《草案》）。《草案》加大了对行贿犯罪惩治力度，对多次行贿、向多人行贿，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等六类情形从重处罚，同时调整了行贿罪的起刑点和刑罚档次，提高了单位行贿罪、单位行贿罪相关贿赂犯罪的刑罚档次。

彭新林对此分析说，既往实践中存在对行贿惩处偏弱的情况，为了便于案件侦破，很多行贿主体并没未纳入司法程序。行贿与受贿是一体两面，一些行贿人为了“围猎”受贿者往往不择手段，是腐败案件出现的重要原因。《草案》就是贯彻党中央的部署，坚持行贿受贿一起查，全面升级了对行贿案件的惩处力度，全方位整治贪腐问题。

“执法部门可能是想通过典型个案的处理释放医疗领域特别是医疗器械领域保持反腐高压震慑的信号。” 彭新林说，该案本质上还是产品购销范畴，医疗器械采购也是医疗腐败发生的高发领域，涉及到关键环节和重点人物，也涉及到医疗反腐的“新马甲”，加之近期集中整治阶段，从严从重处罚，体现了当地惩治医疗领域腐败的决心。

广州市监局于2023年7月3日向玥达医疗送达了《行政处罚听证告知书》，告知玥达医疗享有的权利，玥达医疗未在规定期限内提出陈述、申辩和听证要求。

反腐深入医疗器械

医疗器械领域因为利润高、企业多，此前监管政策略有滞后等特殊性。根据前述行政处罚决定书，玥达医疗所形成的销售收入（含税）为5873685元，扣除已缴纳的增值税、企业所得税等税费，所得利润为2886715.86元计算，该公司所售的医疗器械的利润率为49.14%。

中银证券关于A股医疗板块的研报显示，2020年~2023的三季度，医疗器械和医疗耗材板块的毛利率均超过50%，这普遍高于同期毛利率在30%上下浮动的生物医药板块，也高于医院板块、诊疗服务等板块。

另据金融数据平台Choice数据，至2023年一季度，A股的91家医疗器械公司中共有61家净利润实现正向增长，占比达67.03%。其中28家公司净利润增速超50%，18家增速超100%。

“医疗器械相比传统行业，确实是个高利润的行业，因近些年发展速度快，增长迅速，可能由此产生的问题也比较多。”卢意光说。他分析道，由于药品的研发周期比较长，而且核心技术比较集中在大公司手中，而这些公司都比较重视风险管控和合规性，内部要求比较高。相较而言，有些器械没有那么明显的技术壁垒，涉及的企业比较多，产业发展尚不完善，所以商业贿赂的问题可能更明显一些。

在宏观层面上，今年以来全国医疗行业反腐呈高压态势推进。有媒体梳理，至7月，全国已至少150位医疗机构主要领导被查，多起医疗领域腐败案例显示，医药行业的反腐工作正在“全领域、全链条、全覆盖”的高压推进，医疗器械领域也在不断爆出贪腐案件。

据公开报道，1月，江苏南京某商贸公司、江苏某医疗器械公司等单位在2007年至2019年间先后多次向某医院杨某某行贿共计1011万余元，单位及个人由此非法获利7800万元，借此向杨某某所在医院供应共计价值3.12亿余元的医疗器械耗材。

最终法院以受贿罪判处杨某某有期徒刑十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一百万元，依法追缴其受贿犯罪所得息；以单位行贿罪分别判处南京某商贸公司罚金三百五十万元，判处江苏某医疗器械公司罚金人民币六十万元，判处行贿人有期徒刑一年九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二百万元；并没收了被告单位违法所所得。

5月，武汉市纪委监委深入开展不合理使用高值医用耗材专项整治，20家市属医院及大型企业、民营医院中发现不合理使用高值医用耗材等问题310个，逐一下发整改通知书并跟踪督办。

6月，中纪委发布《请听听这位医院院长高墙内的沉痛忏悔》主题视频，以广西梧州市藤县人民医院原副院长、院长卢文德为医疗设备供应商等谋取利益，收受贿赂4036.2万元为原型，作为反面典型案例警示社会。

“反腐工作也要讲究轻重缓急”。彭新林说，以前“以药养医”的问题比较突出，有关药品的贪腐问题暴露的早，相应的药品监管力度比较大，于医疗器械领域的关注相对不够，腐败的发展趋势也在发生变化，医疗器械的问题在不断突显，加上腐败的方式也在不断翻新，比如器械采购的定制化招投标等，也使得有关部门越来越重视对医疗器械领域的反腐工作。

7月21日，国家卫健委等十部门召开了联合视频会议，部署开展为期1年的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7月28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又在京召开动员会，部署纪检监察机关配合开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政治。

“腐败的治理是统筹考虑的，三不腐是贯通融合的”。彭新林认为，查办案件并做实以案促改、以案促治，就是要形成“不敢腐”的强大震慑，不能腐的制度约束，不想腐的思想自觉。加大对医疗产品购销领域的反腐力度，以零容忍态度严肃惩处医疗腐败行为，这是强调不敢腐；进一步完善相关制度流程，堵塞制度漏洞，完善监管机制，这是重视“不能腐”；铲除滋生腐败的土壤，加强思想教育，就是要涵养“不想腐”的“风清气朗”环境。

来源：医学界

责编：钱炜

编辑：赵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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