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小李水果店｜小鸟问答 Vol.32

本文同步刊发于小鸟文学第三十二卷，为免费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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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城市不配有菜店有书店？

浏览新闻标题，说上海有一平方公里那么大的地标性建筑；还有，要向特大和超大城市“城中村”宣战……去年五月底的时候，上海所有人都意识到封控就要结束了，大人物们当然更知道抓完革命之后要促生产了。当时他们誓言要加快城市旧改——过去几个月的防控经验说，那里传播疾病而且不易管理。确实，不擅长用一根铁丝控制住整个楼的人。现在，他们现在喜欢用运动的方式来抓经济。

突然说起了经济，有点奇怪？

起因是巨鹿路小李水果店关掉了。那是一个有二十年历史的水果店，终于还没挺下来。经营收入覆盖不了房租，两代小李，尝试了卖酒、卖冰激凌、卖菜，与此同时矢志不渝在卖水果……终究不行。去年这个时候因为一把鸡毛菜被检出农药超标（又不是自家种的菜超标，何况进货人从何得知它是否超标），又无法提供进货证明（都是早上四五点去大市场批发，几十年什么时候给过证明？），被罚了三千块钱。回头来看，过去一年还不错的时候竟然是封控时期，供应和需求终究都能破除万难到达这个街坊老店，生意竟然还能偷偷做得下去。

一个菜店生存不下去，总归是有各种原因，但你要说它是正常的，我是反对的；你说他们一家做了二十年而没有市场经验，我也是不相信的；你说这也是没办法，我觉得这个论调十分熟悉又十分不可思议，这么多年，“没办法”作为办法是不是回答的问题有点太多了？

就像几年前，上海一家书店要关门，有做经济报道的人跑出来说它就是经营不善，任何人都不应该带节奏……她的潜台词是说上海没有资格拥有一家能够正常经营下去的书店，我也是要反对的。

以运动的方式介入到经济运行中来，结果都必然以失败而结束，不管它想做什么，是否有好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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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虚拟语态的未来完成时

在得知小李水果店要关张的消息时，想到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我们会拿出这样一个说法：“我们终于是挺过来了。”

然后，被自己吓了一跳。

真到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会要付出多少代价？这里有多少是无谓的付出呢？那天还有一个新闻说，要把随申码升级为市民码。想起一部老电影的一句台词，“学着过点老百姓的日子，别总想着跟他们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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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希耶赫并不期望奇迹会出现

看了一本叫《伊朗的灵魂》的书。书中说：

“对于那些因为相信哈塔米的承诺而感到恼怒的人，阿希耶赫·阿米尼对于他们的感受并没有强烈的体会。但相较于 1997 年，阿希耶赫觉得自己对于 2005 年总统大选的胜负更加关注。她并不期望奇迹出现：民主、言论自由、解放的市民社会。她不认为国内能有与强硬派一较高下的候选人，也不认为人权支持者能敌得过司法部。她只希望跟政府之间能有合作的空间，有脱落的线头供她拉扯，在国家沉重的盖子之下能有些许针孔供像她这样的活动分子呼吸。她为女性、青少年与伊朗法律下生命的神圣性争取权利，这是个漫长而缓慢的路途，无论谁当总统，这一路上都将遭受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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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

参加广州的一个社群活动的时候，一位分享者说，他们最怕开玩笑了，所以我们要以玩笑精神来对待他们所有的暴力。

米兰·昆德拉去世了。他写的东西和这句话意思差不多。

第二代小李有一段时间里也想在小李水果店搞各种社群活动，因为房租太贵，再加上封控，被迫中断，卖雪糕券儿也没能挽救回来。

在“开玩笑的成本”这一点上，上海比广州要弱势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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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与好奇心奖”

这是一个消息。小鸟文学即将与“在场”合作推出“小鸟与好奇心”奖项。

在作为发布媒体和非虚构写作奖学金“在场”合作两年之后，我们达成了这样一个合作。具体内容如下：

在获得“在场”赞助奖项的选题之外，这个奖项意在为在场的参与者提供更多机会。

它关注点除在场的社会责任等要求之外，同时会强调：

——“文学性”，注重文本的文学价值；

——“长线操作”，好奇心不是猎奇，而是在更长远的生活中发现价值；

——“在地性”。

入围者将会获得：

1）小鸟文学将提供有足够经验的非虚构写作编辑指导，完成度高的作品将在“小鸟文学” app 上刊登。

2）小鸟文学将借助其广泛的出版资源，与国内一线出版机构资深图书编辑合作，提早介入选题，提供辅导，成熟文本进入出版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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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观

小鸟文学在看很多选题的时候，会发现一个共同特征：苦。

苦难当然有被凝视的价值，我们不回避这一点。但我们还是希望于苦中也能有平常心，就像阿希耶赫所说的，哪怕有一个线头，或者像社群分享者所说，要以玩笑对抗黑暗。或者用更冷漠一点的眼光去说，我们看到了哪些变化？我们会为哪种变化纠结？这种注意力的投注是否值得为之付诸思考和梳理？

试着在苦之外发现更多。

你会看到有人说，宽容与爱。

你还会看到有人说，你先把掐在脖子上的手移开之后，我们再说宽容。

乐观不是宽容。乐观是总相信还有希望，而不是堕入虚无。

就像我们相信上海有资格拥有菜店，拥有书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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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的那部老电影叫《芙蓉镇》，它更经典的一句台词是，“运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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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的封面小鸟是黑脚企鹅（Spheniscus demersus），又名非洲企鹅、斑嘴环企鹅或公驴企鹅。

如果需要联系我们，微博留言@小鸟文学，微信公众号“小鸟与好奇心”，或写邮件到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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