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紫书 x 桑格格:即使身处黑暗,也要在暗里寻到天光
㊟电影《光》
彼时已近黄昏,街上下起细微的雨,雨丝染着夕照,仿似天空抛下来许多鱼线,如众神在垂钓。/黎紫书《流俗地》
“临近小印度和坝罗华文小学,有一座组屋,楼高二十层,曾经是城中最高的建筑物,被居民和周外围的人喊作楼上楼。”组屋巍峨,像是背着半边天,五方杂厝,住民有接近三百户。马来西亚华人作家黎紫书长篇小说《流俗地》里的银霞一家,就住在这座组屋的七楼。
虽偏居中文世界的一隅,却不妨碍她是一个耀眼的传奇。《流俗地》是继首部长篇小说《告别的年代》出版后,黎紫书十年磨一剑捧出的极尽诚意之作。这部小说以盲女古银霞的人生为主线,讲述马来西亚怡保小城里的众生百态和俗世悲欢,摹写出一个与急速现代化角力的民间社会。它不仅是黎紫书多年来与黑暗周旋的创作路上的一则“柳暗花明的寓言”,也是“华语文学的惊喜收获”。
桑格格说,《流俗地》整本书“无一字懈怠”,因其匍匐之姿,和生活抓得之紧密,作者写这本小说时一直和胃病做斗争,倾尽了全力全神才成就这等“稳健和浓稠之韵”。在豆瓣平台,《流俗地》条目下有 1.5 万人读过,6 万人想读,1.3 万人评价,评分高达 9.2,入选豆瓣图书 TOP250,有多位读者在留言中评价这部作品是“近年来最佳长篇小说”。“吾若不写,无人能写”,这句话底气十足,黎紫书也确实做到了。
“因为雨下得频繁,人生中不少重要的事好像都是在雨中发生的。那些记忆如今被掀开来感觉依然湿淋淋,即便干了,也像泡了水的书本一样,纸张全荡起波纹,难以平复。”但即使身处黑暗,也要在暗里寻到天光。
8 月 25 日(周五)19:30,作家黎紫书,诗人、作家桑格格将做客单向空间·杭州乐堤港店,与你一同走进马华文学世界,应答生命的洞见与不见,探触俗世的浮沉与悲欢。
五方杂处,别有天光
黎紫书作品分享会
嘉宾
黎紫书
桑格格
8 月 25 日(周五)19:30-21:30
地 点
单向空间·杭州乐堤港店 1F
票 价
饮品+留座 39 元
新书+留座 55 元
1971 年生于马来西亚。自 1995 年以来,作品多次获得花踪文学奖、《联合报》文学奖、时报文学奖、南洋华文文学奖等,个人曾获马来西亚华文文学奖、马来西亚优秀青年作家奖、“云里风文学奖”年度优秀作家奖、单向街书店文学奖“年度青年作家奖”等。长篇小说《流俗地》获《亚洲周刊》2020 年十大好书、2021 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好书”等。已出版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微型小说集以及散文集等著作十余部。
成都人,诗人、作家,曾出版小说《小时候》、诗集《倒卷皮》等作品,现居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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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年 4 月
长篇小说《流俗地》以马来西亚锡都,被居民喊作“楼上楼”的小社会拉开序幕,讲述其中市井小民的俗务俗事。小说主人公银霞生来是盲女,她聪慧、敏感,亦懂得洞察人心,她既愿意在家编织箩筐,也渴望融入外面的世界,她学象棋、上盲校,在生来的困顿里劈开了一片天。在盲校里,她学会用盲文写信,也拥有了炙热的爱情,一切看似向着美好的方向,殊不知黑暗已经降临。
小说以跳接时空的叙事手法,为各个角色穿针引线,每一短篇看似独立却又连续,这些小城人物在生命狂流里载浮载沉,薄凉活着,无声老去。他们冷眼、坎坷、孤寂、拥有短暂欢乐,却都像电光石火,刹那间便走到时间尽头,看俗世的风吹透灼热的仓皇人生。
2022 年 9 月
《告别的年代》是黎紫书的首部长篇小说。小说的主人公“你”是一个少年,住在一家叫“五月花”的老旧的小楼上,在母亲因病去世后,循着母亲的遗言,到图书馆沉寂的角落,翻出一本“大书”——《告别的年代》,试图在书中找出自己那一直缺位的父亲,就像童年时,在“五月花”的角落里,找出母亲藏匿的玩具。
在“你”读的《告别的年代》里,主人公是一个叫“杜丽安”的女人,她是那些街头流动的小摊主的女儿,由于巧合的机缘,嫁给了比自己年长二十多岁的黑社会小头目钢波做妾,跟他的女儿刘莲一个屋檐下过生活。“你”渐渐读完《告别的年代》,杜丽安的故事渐渐明朗,而你黯淡的身世却渐渐浮出水面……
《告别的年代》前言
《告别的年代》要重新出版了,编辑向我提出时,我的回复是:“你就不怕读者奔着对《流俗地》的印象去买书,之后拿臭鸡蛋掷你们出版社吗?”
可惜对话是在微信上打字进行的,看不见对方尴尬的模样。
我这人大半生浑浑噩噩,诸事无悔,自然也硬起心肠不悔少作。非因没有自知之明,不晓得自己的少作满是刀痕凿痕斧痕,却是自知当时已然尽力,即便因才能不足,多有用力过猛或力有未逮处,就创作态度而言却始终是问心无愧的。
我能这般笃定,当然也是因为对创作这事抱负纯粹,尽力完成便是,不作他想。这可不是因为清高,而是因为马华文学长年少有人问津,写作人惯了清冷,不以为意。书写出来了能不能找到出版社托付还不好说,即使出版了,投入书市也不外乎泥牛入海,往往一版便成绝唱,最终除了作者自己珍藏以外,便唯有院校图书馆存着几本以供课堂上作解剖研究用途。
何曾想见,我那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绝版旧书竟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事实上,《告别的年代》不能算少作了。它于 2010 年完成,彼时我已年近不惑,写作十五年才粗着胆子写第一部长篇小说。虽说此前已写过不少短篇,可面对长篇仍犹如瞎子摸象,一个庞大的新世界才混沌初开,多半时候只能瞎猜而已。由于当时迷恋形式,特别侧重小说结构,设了个三重叙事虚实并行,写的时候我常常觉得自己像是在“组装”一个作品,过程艰巨不在话下,纵已绞尽脑汁,最终成果却不尽如人意,总觉得自己过于托大,把小说形式设计得太过繁复,弄出来许多细微的犄角旮旯都教我鞭长莫及,因而完成度并不理想。可那毕竟是长篇初试,我若追求“完美”,那真是不自量力了。而虽自知勉力为之,好在我做事总是专注的,时光便不虚了,终归会有所得。
一部《告别的年代》写下来,在不同手法组成的多重结构中历练过,如同打过了木人巷,虽不免跌跌撞撞,却等于对长篇小说多方试探,多少让我在短篇与长篇之间摸索出来一条隐秘的通道,知道了两者的差异,对于长篇小说创作好歹有了些心得,也就获得了一把长篇小说的种子。以后竟有十年,尽管没有书写长篇的计划,但“另一个长篇”的构想却在脑中自动生成,日里夜里,从发芽而至壮大,于无声中延续我对长篇小说的思索,并应答我对自己的诘问:写什么?该怎么写?
倒是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要写长篇”的。虽说以写作谋生,但我缺乏事业心,从来没有鸿鹄之志和长远的目光,总允许自己保持一定的天真,尤其过去十年随遇而安,特别相信人生不同阶段适合写不同的文体和篇幅。经验足了,学养足了,书写的欲望也够充沛了,胸中成竹便会一枝一枝,或一大片一大片地长出来。
就这样,时间到了,第二部长篇要来便来,近乎水到渠成。相比之下,十年后的《流俗地》写来顺畅多了,读者评者或会以为那是因为后者返璞归真,技法简单,不过是屏住一口现实主义的呼吸简朴到底。事实却是我用十年时间把第一部长篇所给予的教训和启发都吞咽了,一心把那些有形的门门道道都消化了去,融入叙述里。我自是觉得无招是该胜过有招的,可我却又明白从有招至无招之间,需要一个沉淀的过程,让我把以前学过的舞弄过的炫耀过的招式一一遗忘了去。
(写到这儿,评论者们该意识到我的师承里头,有风清扬和令狐冲的一份。)
于是我用了十年,努力将《告别的年代》里那些形于色、着于相的种种,连带那个想左右逢源却实在左支右绌的“我”都融化掉,希望从中提炼出以后的长篇。我想象我以后都会这么写下去:让每一部作品都为下一部作品提供养分。话虽如此,我当然不希望旧作就此成了渣滓。作为文学作品,即便不完美,它们也该当永远保持绽放时的姿态。要是作品够好,那是该永垂不朽、流芳百世的;而倘若不够好,至少让它成为标本吧。
就这样,托《流俗地》的福,就像作品的反哺,竟让《告别的年代》重新出版了。出版社待我不薄啊,把幽闭在图书馆深处的标本重新拿到光天化日底下,编辑还问我要不要动手给它做一点维修。作者如我,浑浑噩噩,必然是懒的,也怕“持归修治调曲成,曲成他人不肯闻”,对修改旧作这种苦差当然避之则吉,便托词“我有这时间和兴致,还不如写一篇新作”。
此话不假,对于《告别的年代》,与其一改再改,我觉得自己真正能够为它做的,是尽力交出更好、更有价值的作品来,务求成为更重要的作家。如此这般,或许会使更多人对我的旧作产生兴趣,也就会像对待名人故居一样,也想看看我当初踉踉跄跄闯出来的,是怎样的一道木人巷。
——2022 年 2 月 27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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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方杂处,别有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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