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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大的肯定,名叫嫉妒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大的肯定,名叫嫉妒

历史


各位好,如《买车记:认知的盲盒与信任的代价所述,今天在继续挑车,对于拿了驾照后就基本没碰过车的我来说,是个痛苦的选择过程。选着选着,一天又没了。所以今天不得不再次拖更……

说到选择的痛苦,我时常好奇将来自己结婚时会用哪首婚礼进行曲,这两首婚礼进行曲,大家应该都听过,一首瓦格纳的,另一首门德尔松的。



 

而这两首曲子背后,其实有一段耐人寻味的音乐历史,我之前曾为此写过一篇文字,蛮有意思的,今天正好发一下补空吧。愿您喜欢。
很多人看完电影《奥本海默》之后,会对政客施特劳斯对奥本海默刻骨的嫉妒印象尤深,其实这也是一个类似的故事——嫉妒,也许正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高的赞美。


你结婚时,用的是哪一首婚礼进行曲?

可曾知道它们背后的这段故事。

 

贝多芬之后的乐圣是谁?

古典音乐爱好者都知道,在德奥古典音乐界,有一个类似中国儒家“孔曾孟”的传承体系,由巴赫而至莫扎特、再至贝多芬,古典音乐在每一代“乐圣”的主导之下都逐步发展、演化,日臻完善和深刻。
可是到了1827年,贝多芬仙逝之后,德奥乐圣的桂冠又落到谁的头上了呢?
对这个问题,音乐界好像就再没有公认的答案了。
其实本来应该是有的。
首先,对于这个事儿,一点也不谦虚低调的瓦格纳同志就认为:试看今日之域内,竟是瓦家之天下——贝多芬死了以后,扛起德奥音乐大旗的,那就应该是我瓦格纳了。
瓦格纳一辈子都在执着于此事,他出生于1813年,贝多芬去世时他才14岁,可他在此时就已经立志成为贝多芬的继任者了。四年后,年仅十八岁的瓦格纳就写出了贝多芬风格非常强烈的《C大调交响曲》,并四处投寄,希望获得公演机会,好让他一鸣惊人。
而这个执念一直持续到了瓦格纳功成名就之后,他曾经的挚友尼采,写信给瓦格纳,称他是“再世的贝多芬”,瓦格纳就非常开心,逢人就说。后来两个人闹掰了,尼采又写信指责他风格的改变“背叛了贝多芬的道路”,瓦格纳气得把信都撕了,并跟这个老朋友立刻绝交,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尼采也是深得打人就打脸的真传,精准击中了瓦格纳的逆鳞。
我们说,老瓦一生音乐风格的独特,遭受到过不少人的冷嘲热讽,对大多数流言蜚语,他都不太在意、装出一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的模样,但唯独对一种指责,他一听就会暴跳如雷,那就是说他“不够贝多芬”,无法承袭贝多芬之后德奥乐圣的衣钵。
所以“乐圣”这个名号,对瓦格纳来说,真的如那枚“尼伯龙根的指环”,让他着迷,又让他痴狂。
可是,命运偏偏跟执着的瓦格纳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与他同时代,恰恰有一位强有力的“竞争者”挡在了他的身前,大家公认此人比他更接近乐圣的宝座,此人就是门德尔松。

音乐界的“奇幻贵公子”


雅科布·路德维希·费利克斯·门德尔松·巴托尔迪1809年出生于德国汉堡。虽然在19世纪他被公认是继贝多芬之后德国最伟大的音乐家,但这个人身上其实更具有莫扎特的气质——他是个天才型的音乐家,3岁起学钢琴,9岁的时候办公演,10岁时就能为《圣经》中的《诗篇》谱曲,12岁的时候就创作了第一首钢琴四重奏,整个童年的神童事迹,就是照着莫扎特的模子翻下来了。
可能也正因如此,他的音乐也特别有莫扎特风。
但门德尔松与莫扎特还是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他家有钱,特别特别特别有钱。
我听过一个笑话是这样说的:
上帝觉得人间的音乐太不美好,于是他派来了莫扎特。
但上帝不小心忘了让莫扎特带上钱,结果莫扎特穷死了。
于是不甘心的上帝又派去了门德尔松。
这一次,吃一堑长一智的上帝,让这位使者随身带了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门德尔松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汉堡当地最大的银行家,他家有钱有到什么地步呢?
这么说吧,在门德尔松快十四岁生日的时候,有一天,小门的钢琴家妈妈对她老公说:“孩儿他爸啊,我看咱家这个儿子音乐上挺有天赋啊,咱得用心培养一下,可不能埋没了。”
老门一口答应下来:“好吧,亲爱的,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想想送他个什么生日礼物。”
结果他爹最后送了门德尔松什么生日礼物呢?大家可以猜一下。
一把名贵小提琴?一架高级钢琴?一位资深私人音乐老师?
不不不,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
他爹直接送了门德尔松一个乐团!
嗯,一个乐团,跟每个乐手签终身劳务合同,包吃包住包场地包养老那种。
该乐队的唯一任务,就是每天陪着年仅十四岁的门德尔松少爷搞创作,把他天才的音乐灵感尽快付诸实践。
历史存在的一大意义,就是一再告诉我们,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当然,我们今天有些富豪爸爸没给儿子一个乐团,却也能送儿子一个女团……
行吧,这也是好爸爸……
不过,19世纪的门德尔松·撕葱同志,真的没有辜负他的欧皇体质,他17岁的时候就完成了《仲夏夜之梦》序曲,20岁时,巴赫的《马太受难曲》经过他的指挥和重新演绎震惊整个欧洲音乐界。当时正值贝多芬去世,德国的音乐评论家们都惊呼,虽然贝多芬这个音乐巨匠陨落了,但一颗新星却在地平线上升起,那就是门德尔松!
可是,在春风得意的门德尔松背后,有一双嫉妒的眼睛在时刻死盯着他,那就是萨列里,哦,不,瓦格纳。

最苦逼的事:没人家有财,还没人家有才


在奥斯卡名作《莫扎特传》中,意大利作曲家萨列里被塑造为了毕生都在嫉妒、仇恨却又崇拜莫扎特的魅影。
其实历史上真实的萨列里未必是这样一个人。但这种描述如果被安到瓦格纳对门德尔松身上,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太多的证据表明,瓦格纳对这位长他四岁的“音乐贵公子”,那就是刻骨的羡慕、嫉妒、恨。
“我奋斗了十八年,只为了和你一起喝咖啡”,这话若被瓦格纳听到,他完全也可以依样对门德尔松来上一句:“我奋斗了18年,只为和你一起指挥交响乐队。”
前文说过,门德尔松14岁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乐队,17岁就依靠《仲夏夜之梦》序曲一举成名。但瓦格纳因为没有门德尔松的钞能力(更重要的是,也没人家那个音乐天才),到18岁时才勉强写出自己第一部较为成型的交响乐,并且迟迟得不到公演的机会,直到32岁时,他才依靠公演自己的《汤豪瑟》序曲站到了与门德尔松17岁相似的地位上。
没人家有才、还没人家有财,只能苦哈哈地靠奋斗“土猪拱白菜”,你这让瓦格纳怎么摆得正心态呢?
但瓦格纳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能隐忍的人,他把自己对门德尔松刻骨的嫉妒埋藏在了心底。为了能巴结业已成名的门德尔松、给自己创造出头的机会,瓦格纳强装门德尔松“脑残粉”,写了无数的仰慕信给这位对手。这些信开头都肉麻地称呼门德尔松为:“致当代的伟大音乐家”“我最尊贵的大人”,结尾则无一例外是“您最炽热的崇拜者”“您最忠诚的支持者”……再后来,瓦格纳觉得自己跟小门混熟了,更进一步,直接称呼他为“我最亲爱、最亲爱的朋友门德尔松”。
而这些信的内容,除了违心吹捧门德尔松为“贝多芬继承者”之外,主要是向门德尔松推荐自己的音乐作品。瓦格纳曾经将自己的《C大调交响曲》的总谱寄给门德尔松,满心希望能蹭一下门德尔松的“流量”,让门德尔松公演一下自己的曲子。
但此举的结果却是石沉大海,门德尔松没有做出任何哪怕礼貌性的回应。瓦格纳晚年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他后来反复宣称门德尔松是因为嫉妒自己的才华而销毁了手稿并刻意打压自己,导致他对交响乐心灰意冷,不得不“将身体、灵魂、希望与一切”付诸门德尔松影响不到的歌剧创作中。
但事实上,门德尔松根本没有瓦格纳所想象得那么小肚鸡肠。身为“贵公子”的他其实是个很自信的人,非常愿意提携自己所欣赏的音乐同道,比如与门德尔松并称“莱比锡双星”的舒曼,就是在门德尔松的资助与提携下才成名的。两人是一生的挚友。
听说也是腐女交响乐迷爱磕的一对CP……
门德尔松不回应瓦格纳的巴结,是因为他压根就不欣赏这位他“最炽热的崇拜者”。
根据舒曼后来的回忆,即便在瓦格纳成名之后,跟后来的约翰·施特劳斯一样,门德尔松也将其音乐评价为“过于奢华的噪音”。
从音乐流派上看,门德尔松与瓦格纳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线:
瓦格纳,如我在《这部德版《指环王》,为何让希特勒如此痴迷》一文所述,继承并发扬了贝多芬的“强动机”特征。
而宛如莫扎特再世的门德尔松,则致力于搞“浪漫主义”,力图恢复古典音乐在前贝多芬时代的那种严谨、克制和旋律感。
所以这两个人天生就不会对付。
但门德尔松这人人品高洁,由于良好的修养,门德尔松几乎从来不在公开场合诋毁瓦格纳的音乐,人生中最后几年,他还数次指挥了瓦格纳的音乐——可能就是为了向这位后辈表示礼貌吧。
但门德尔松从来拒绝发表对瓦格那音乐的评论。倒是瓦格纳,在成名后最初几年很爱指挥门德尔松的交响曲,上台时兴许还说一句:“女士们、先生们,我现在很荣幸地为大家指挥当世最伟大的音乐家、我深刻崇拜的门德尔松先生的《xxx》……”
精明的瓦格纳很清楚,只要门德尔松还在用他那天才的笔写出优美的旋律,自己就是没有机会挑战“乐圣继业者”之位的。
那既然打不过,就只能强装是对方“最忠实的朋友”,苟下去,等机会。
然而,历史总爱开玩笑。1847年,在那个欧洲政局山雨欲来的大时代,改变世界音乐史的齿轮也轰然而动了。

4

齐格弗里德与哈根

门德尔松和莫扎特真的是很像的两个人的,不仅天才和作曲风格很相似,而且两个人都享寿不永(莫扎特34岁、门德尔松38岁),更关键的是,这两个人死得都非常不是时候。
莫扎特死于1791年,当时,法国大革命的烈火才刚刚燃起。
而门德尔松死于1847年,当时1848年大革命的序幕尚未拉开。
这两位旋律大师的过早离世,让我们无从得知如果一个天才的音乐大师在经历了那种风云激荡的社会大变革之后会写出什么样的杰作——冥冥之中,似乎是上帝在阻止人类,阻止我们聆听到一个旋律天才能写出怎样的革命乐章。
但我们可以确切知道的,是门德尔松死后发生了什么,尤其是他死后瓦格纳做了什么。
作为门德尔松生前(自称)“最炽热的崇拜者”,瓦格纳对门德尔松去世的态度,大约是这样的:哦,死了啊……死了是吧……那我也不用怕你了!被你压了这么多年,可算轮到我伸伸脚了。
于是在门德尔松死后,瓦格纳对他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转变。一方面他迫切想要通过抬高自己贬损门德尔松的方式去填补“乐圣继承者”的真空;而另一方面,他心中对门德尔松压抑已久的妒火终于可以喷涌而出——老子特么的忍你很久了!
1850年,门德尔松仅仅去世三年后,瓦格纳就用化名在《新音乐》期刊上发表了臭名昭著的《论音乐的犹太性》一文。
在这篇文章里,精明的瓦格纳选了一个非常刁钻的批判角度——我知道,我在音乐上打不倒你,所以我不跟你谈音乐。我跟你谈音乐的写作动机:我们德国因为出了个贝多芬,本来音乐已经上了个新台阶,“诗意的动机”、思想性已经很强了,可是经过你门德尔松一闹,音乐又退回到了当初单纯追求旋律的层级,这是一种艺术的退化!那么门德尔松为什么要这样拉低德国音乐的水平呢?因为他是犹太人,这个犹太人啊,就没好东西balabala……
瓦格纳是个音乐家,可是仅凭这篇文章,我觉得他在历代构陷者当中也能称得上是一把好手。因为他早苏联那个科学流氓李森科一个世纪(详情请见《我敬重袁隆平,因为我敬重所有“只琢磨事、不琢磨人”的人》),早另一些小人一个多世纪,却率先自创了一条构陷同行的邪派阴招:
我不在业务上跟你争论,我直接给你扣帽子,说你是犹太人!是阶级异己分子!是汉奸!硬说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么一弄,甭管你业务上有啥水平,你也成臭狗屎了,没办法跟我争。
而且特别下作的是,瓦格纳投稿的这家《新音乐》期刊,就是门德尔松的挚友舒曼创办的,舒曼在看到自己的杂志刊登如此诋毁他已逝的挚友的文章后气得几乎吐血,自己写文章跟这个化名的对手打笔墨官司,为好友辩护。
有人说舒曼最终精神崩溃、选择跳河自杀,与他跟躲在暗处的瓦格纳的争论不无关系。
这种说法未曾被确认,但我们所确知的是,在舒曼这个门德尔松最后的辩护者死后,终于混成当世乐坛泰斗的瓦格纳确实更加有恃无恐,他在1869年再次重发了《论音乐的犹太性》一文,这一次他大大咧咧地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这大字报就是爷写的,怎么滴吧!
后来瓦格纳还动用自己的话语权,把他跟门德尔松的恩怨说成是对方嫉贤妒能。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瓦爷的自传,人家瓦爷就是这么个流氓性格,而且比较可爱的是,人家从来不伪装……
至此,瓦格纳终于完成了他对门德尔松的“快意复仇”:他把门德尔松的音乐称作“犹太人的音乐”、说门德尔松是贝多芬“冒牌的继承者”,而他自己自负创作的则是真正“德国人的音乐”、所以才是“贝多芬真正的继承人”……
昨天的文章下方,我看到有朋友留言为瓦格纳和尼采辩解,说瓦格纳的音乐和尼采的哲学本来都是好的,只不过是后来被希特勒这歪嘴和尚有意唱歪了经,为其法西斯统治和种族灭绝主义服务……
一般人可能都觉得,瓦格纳一个写音乐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但对这种说法,我不得不保留意见。
尼采的哲学另说,但瓦格纳生前,确实首开了以种族论艺术的先河。
纳粹德国时代,希特勒的党徒们搞了很多“德意志物理学”“德意志生物学”“德意志艺术”的名号,以示跟“犹太物理学”“犹太生物学”“犹太艺术”相对立,说前者是高尚的、美好的,必须弘扬,后者是丑恶的、堕落的,一定要消灭。然后以此为由堂而皇之地烧书、杀人……
纳粹在大学中焚毁“犹太”书籍。
这些暴行其实都是继承了瓦格纳《论音乐的犹太性》的衣钵,不过是将之发扬光大而已。
至少在对“敌人”的迫害方式上,希特勒绝对是瓦格纳的好学生。
当然只是第一个好学生。
在自己创作的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瓦格纳也没有忘记diss一下死去多年的宿敌门德尔松,有观点认为,瓦格纳在剧中反派、害死英雄齐格弗里德的凶手哈根身上就投射了很多门德尔松的影子。这个说法是有根据的,比如他有意将哈根的一些动机旋律刻意写得很像门德尔松的作品。
更耐人寻味的是,后世的希特勒在把《尼伯龙根的指环》捧为“样板”之后,确实将哈根解读为了“犹太人”的象征,宣称一战中是“犹太的哈根投出投枪,从背后杀死了德意志的齐格弗里德。”
但在我看来,如果真要拿齐格弗里德与哈根来类比,其实瓦格纳倒更像哈根。
是瓦格纳对着已经只留下背影的门德尔松投去了仇恨之矛,瞄准的是这位乐坛英雄身上唯一的“弱点”——犹太人的出身。

5

一生之敌?毕生之爱?

对门德尔松,瓦格纳前半生阿谀、巴结,后半生却构陷、诋毁,可在他的心底里,瓦格纳对门德尔松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我在上一篇文章中说,大多数人除了《女武神的骑行》之外,恐怕没有听过他的什么别的曲目。朋友提醒我——《婚礼进行曲》。
这倒是我疏忽了,确实,瓦格纳版的《婚礼进行曲》其实是比《女武神的骑行》在今天更让人耳熟能详的曲目。
但你是否感觉奇怪呢?一贯高冷、倔强的瓦格纳,为什么要写这样一首优美、亲民的旋律?
其实这也是在跟他的“宿敌”门德尔松打擂台。
你一定也听过另一个版本的《婚礼进行曲》,就是这首:
是门德尔松《仲夏夜之梦》第五幕的前奏曲,曲子一经写成之后,立刻风靡全欧洲,不久就成为欧洲上流社会婚礼上的必选曲目。
瓦格纳当然对此嫉妒得要命,憋着劲要也写一个自己的版本跟他较劲。终于在歌剧《罗恩格林》中,他写出了自己的《婚礼进行曲》。
只可惜,《罗恩格林》问世时,已经到了1850年,门德尔松已经去世,瓦格纳毕生的遗憾之一,就是没让自己的这位对手听到他的这首“对台戏”。
其实我们今天公道地评价,这两个版本各有所长。而且瓦格纳显然受了门德尔松的启发。
瓦格纳版的《婚礼进行曲》庄严肃穆、是一个主题的反复演绎,有非常强烈的贝多芬式的“诗意动机”,仿佛是两个爱侣在神圣的祭坛前彼此签订庄严的契约。
而门德尔松版的特点则是绚烂、华美,带有非常典型的莫扎特气质,不同的主题反复呈现、交相辉映,将婚礼的庄严、盛大与爱情的欢快、甜蜜都呈现得淋漓尽致。
哪个版本更美?其实都很美。抛开人品不论,瓦格纳与门德尔松确实是一时瑜亮,是并世的贝多芬与莫扎特,本来在璀璨的音乐星空下各有他们的位置。
只可惜,就像《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人们都执着于争夺那至尊的指环一般,瓦格纳太执着于追求“贝多芬继承人”的位置。他贸然对这个心中的宿敌,打响了他单方面的继业者战争。
在这场战争中,活得更久的瓦格纳看似得胜了,毕竟是他而非门德尔松成了“现代音乐之父”,而且他用构陷和乐坛话语权“埋葬了一代人对门德尔松真正的看法”。
可是音乐是不会骗人的,越到晚年,瓦格纳的作品中就越多出现门德尔松的影子,最终,在他的遗作《帕西法尔》中,他直接引用了门德尔松第五交响曲的德累斯顿-阿门颂。
瓦格纳还是输了,他输给了那个他羡慕、嫉妒、痛恨终生,却也仰慕、崇拜并模仿终生的门德尔松。
又或者,他也赢了,在人生的终局,他心底里那个高尚的音乐家人格,还是战胜了那个卑劣的构陷者。
写后记
这段艺术史,在我心里想了很久了,勉力写出来,愿您喜欢。
可能是偏好吧,我个人更喜欢门德尔松胜于瓦格纳,正如我喜欢莫扎特胜于贝多芬。但其实无所谓,抛开人品不论,他们都是伟大的音乐家。
纳粹时代,由于希特勒对瓦格纳的疯狂崇拜和反犹情绪,在德控区办婚礼用哪个版本的曲子也成了很“政治正确”的事情,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大行其道,而门德尔松版近乎绝迹。今天比较讲究的犹太人办婚礼则刚好反过来,一般只奏门德尔松的那个版本。
如果说,《奥本海默》给我的观感是,哪怕科学也逃脱不了人世间的嫉妒与乘着政治风潮而上的构陷与迫害,那么瓦格纳与门德尔松的故事,其实告诉了我们——其实音乐也一样,也许人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免俗。
但幸运的是,科学所求逐的真,与艺术所展现的美,终会超越这一切,终会让人类在命运的远方,相逢一笑泯恩仇。
这是我们无上的救赎。
我的读者,你的婚礼上,会用哪一首婚礼进行曲呢?无论是谁的,祝你幸福。
本文7000字,感谢读完,喜欢请三连,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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