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人的治愈时刻：去都市老街觅食

社会

2023-09-03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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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南木

如果说一周中最期待的是周末可以睡到自然醒，那么一天中最期待的无疑是,在完成当天工作KPI后，考虑晚餐吃什么。

作为一名家住北门老城区，单位在南门新区的都市打工人，一日三餐至少有早餐和午餐两顿是在公司食堂解决的，下班后看着食堂公告栏上毫无食欲的菜名以及各个打饭窗口排起的长队，实在不想再委屈自己的嘴和胃，所以晚餐我一般选择在外面吃。

《一起用餐吧》剧照

起初为了图方便，我都在单位附近地铁站的地下美食广场解决，但是久而久之也对这种封闭压抑还喧闹的就餐环境感到了不适。想想整个白天已经因为工作被桎梏于十余层高的钢筋水泥构建的场所中，如果傍晚又瞬间切换到密不透风的地下空间里，我感觉自己真的要变成契诃夫笔下那个装在套子里的别里科夫，了无生气。

既然食堂和地下美食广场都先后被我摒弃，那么在外就餐的唯一选择就只剩下路边小馆子了，在这座素有美食之都美誉的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藏于各条深巷中的路边小店，如何从浩瀚的餐馆里去除糟粕，避免踩雷，最终觅得宝藏小店，可是得做些功课的。

《街头美食斗士》剧照

但我所能依赖的也不过是某点评APP，我会先按位置距离筛选出从单位到家沿途地铁站附近的美食，然后再按分数排序，太高的分数有刷好评的嫌疑，我反而不会关注，那种中等偏上分数的店铺评价往往更客观真实。接着我再选择平常偏爱的餐饮类型，点进去大致浏览一下差评是怎么描述的，只要没有触及到环境卫生这种雷区，那么这样的店铺就会被我点入收藏夹中。我的觅食计划的事前功课差不多就做到这个程度，总要给实际体验留有期待的余地。

于是在一个周五下班的傍晚，我按照早已查询好的路线，开启了第一次老街区里的觅食之行。那是一家以凉拌菜为一绝的街边餐馆，离我家也就几公里远。当自动扶梯载着我渐渐驶出地铁口时，如同揭开了城市浮华的表面，隐藏在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背后的市井街巷跃然眼前。

《我在他乡挺好的》剧照

与新区鳞次栉比的高楼及川流不息的车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城区的街道尺度收敛得亲切适宜，它像一只温柔的手臂，伸展着，指引着人们缓缓而归。而道路两旁的房屋，最高也就六七层，稍稍竖起耳朵，就能听见某户人家炒菜时锅铲不断翻炒的声音；微微抬起头，就能看见一团团仙气袅娜的炊烟从窗外飘出。

走在这样的老城区里，步履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但我此刻可还饿着肚子呢，得加快步伐到达目的地。就在我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的时候，那家凉拌菜餐馆总算“路转溪桥忽见”。看着昨天还只存在于APP上的小店真实而生动地出现在面前，颇有一种小时候玩寻宝游戏找到宝藏的欣喜，但愿我的第一次觅食就能遇到一家宝藏店铺。

《街头绝味》剧照

这是一家典型的街边小店，几乎谈不上什么装潢，四周的墙壁已显破旧，店内仅有的八九张餐桌上已经分散着坐着四五个食客，而店门口就立着一个开放式操作台，上面摆满了切好的各种荤素食材、佐料及调味品。老板娘系着围裙，一边低着头娴熟地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食物，一边用一口地道的老城区口音招呼着我：

“小伙子，里面坐嘛，吃点啥子？”

“来碗小份儿的凉拌白肉，再来一份素菜拼盘加一份白米饭嘛。”我不假思索地将提前查好的

招牌菜脱口而出。

“要得，拌完手头这碗就给你做哈。”老板娘依旧专注着手里的活计。

《早餐中国》剧照

虽是短短几句对话，我心里却涌起一丝暖意。如今每每走进各大商场里的餐饮店，迎来的都是服务员冰冷的一句请扫码点餐，虽然确实高效方便，但到底是缺乏了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与交流，像这样能用方言亲切交谈几句，使人立即从严肃紧绷的工作模式中抽离出来，变得真实而鲜活起来了。

我找了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面向着街巷，漫无目的地看着夕阳的余晖洒向对面楼斑驳的墙上以及熙熙攘攘人群的脸上，耳畔传来老板娘张弛有度地搅拌着盆里的菜肴时发出的“哧哧”清脆声，红油和醋的香味随之扑鼻而来，一份色泽诱人的凉拌白肉摆在了我面前。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就直往嘴送，是糖醋味的，味道不错，如果再少一点糖就更完美了。

在这家小店用餐的二十多分钟里，我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松弛，当眼睛仅仅专注于精心挑选下一个喂入嘴里的食物时，我会比任何时刻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此时我不必扮演任何社会所赋予的角色，以个体的身份从生活的传送带中跳脱出来，单纯的当一个吃货，那些被内耗的元神又凝聚回来，心浮气躁的念想则烟消云散。

没有什么比睡一个好觉及按时吃一顿饱饭更重要，正如日剧《我，到点下班》里，女主角东山结衣总是卡着点走出公司，然后一路小跑奔向附近街区的一家居酒屋，只为能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喝上一杯清爽的鲜榨啤酒。当一旁的大叔们揶揄着说升职加薪一定轮不到她时，结衣却淡然一笑表示眼前的小笼包也是另一种幸福。但她绝不是上班时游手好闲，恰恰相反，为了能赶上居酒屋晚上六点前的消费折扣，她都有条不紊地高效完成了工作，然后好好的吃一顿平常但治愈的晚餐。

《我，到点下班》剧照

而把晚餐的场所选在老街小巷里，则更能舒缓打工人一天的疲惫，疗愈心灵。冯骥才曾在《老街的意义》中写道：一个城市由于有了几条老街，便会有一种自我的历史之厚重、经验之独有，以及一种丰富感及深切的乡恋。的确，在老街巷里觅食，我会产生一种“众里寻她千百度”般的爱恋，当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暝色渐入之时，它就是这个喧嚣世界对岸的一片港湾，每每想起那里，心中自生起暖意，然后奔赴过去。

排版：佐伊/ 审核：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