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苦没什么了不起,敢享乐才是真牛逼
作者 | 李秀枫
编辑 | 张罐子
责编 | 陈沉沉
前段时间回老家,多年未见的闺蜜说带我去吃镇上最好吃的铁锅炖。
两个女生,明明要个小锅就够了,闺蜜非要整一大锅。
服务员把爆香的调料倒入冷水,水开后再把鱼下锅。
一整条肥美的鱼丝滑地溜入硕大的铁锅,葱花和青椒的鲜甜在酱汁里起伏翻滚,房间里瞬间香气四溢。
我眼巴巴地盯着逐渐变成深色的大鱼,开始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热切地期待着开锅的一刻。
闺蜜见状在一旁心疼地问我:“上海是不是物价可贵了?平时是不是啥也吃不着啊?”
我一惊,不知道自己造了啥孽,给闺蜜留下这么一个「穷苦潦倒」的印象。
其实原因很简单,我一直在朋友圈里呈现我的「惨」。
平时大家虽然都有微信,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谁都没空互唠家常,也就是通过朋友圈了解一下彼此的近况。
人家发的都是高大上的美食美景,唯独我出挑得很:
要么晒自己带着孩子在路边吃18块钱的酸辣粉,
要么就是惊呼某“大酒楼”里居然有便宜的生煎,
偶尔吃个打折的披萨就是“幸福时刻”……
总之,妥妥一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艰苦模样。
也难怪闺蜜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带我去“吃好东西”。
在她眼里,我在外面饱经风霜,吃尽苦头,唯独没吃过“好东西”。
尤其是再见到我这个小身板,更是坚定了我这些年漂泊困苦的人设,闺蜜心疼得恨不得把家乡里能淘到的“好东西”都给我吃上,最好还能给我打包带上两车。
被人如此发自内心地爱护着,是一件幸福且幸运的事,可我真心不想欺骗我的实诚闺蜜。
这些年我虽勤俭持家,但也跟大部分的中年妇女差不多——
务实,不追逐大牌,更讲求实际,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时不时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逛吃”之旅。
话虽如此,我也发现,好像我更喜欢在朋友圈分享一些廉价、看起来不那么“高大上”的东西。
特别是每当经历了一段比较安逸的时光后,一定要发点寒酸苦逼的内容来“抵消”一下前面的幸福。
比如,某段时间里事情都进展得很顺利,羡慕和表扬都比往常多一些,我就会开始莫名地不安。
这时发的朋友圈,不是在深夜加班,就是痛别穿了15年的旧羽绒服,眼看着似乎离风餐露宿、衣衫褴褛不远了。
再比如,放下工作出去度假,本是很愉快的事。
我一定会在旅行照的旁白上强调游船的船票只需要2元钱,好像生怕被人觉得我多享受了。
哪怕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的劳动所得,但那份不安告诉我,仿佛下一分钟就要遭受惩罚。
享乐,就要遭受惩罚。
我第一次消费,是在四五岁的时候,拿了家里2分钱去买了一块糖。
这块糖吃得我慌极了,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那时候,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个苹果要切成好多块,家里人分着吃。
偶尔姐姐跟母亲要个什么东西,大概率会被批评几句“不懂事”,还不一定给买。
我一看姐姐吃瘪,就大气也不敢出,什么要求也不敢提,只能给吃什么吃什么,给穿什么穿什么。
也因此,大家都说我非常“懂事”。
到了小学三年级,老师在黑板报上写谁最艰苦朴素,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喊我的名字。
谁说不是呢?
班里唯一还在穿补丁衣服的是我;
经常穿姐姐妈妈姑姑旧衣服的是我;
裤子不是太短就是太长,鞋子不是太小就是太大;
袖子接了又接,套袖里一定是接了三四圈的花袖口……
还有我那出了名的小红领巾——
小学一年级,妈妈用碎布头给我拼了个小得不得了的红领巾,从刚一戴上就明显比别人的都小。
偏偏我又长得快,没两年就要戴不成了。
等到我姐小学毕业,照理说,我该顺理成章“继承”她的旧红领巾,可结果,她的旧红领巾丢了……
我思想斗争了几个日夜,鼓足勇气,小声地问妈妈能不能给我买个新红领巾。
我妈微微皱了下眉,说:
“原来那个不是还能戴吗?小小年纪咋学得这么虚荣。”
我当即噤了声,再也没敢提过。
一直到小学毕业要拍毕业照,我恨不能掐着我的小红领巾一起去死。
结果没想到,我当时的同桌,居然在那天特意多带了一条红领巾到校。
他说:“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人忘记带红领巾。”
没有人忘带红领巾,而我也终于不用戴着我那小得可怜的红领巾毕业了。
那些年,我摆出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派头,告诉自己讲吃讲穿都是虚荣心。
而我,当然是纯粹又高尚、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道德楷模。
不然,我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保护自己那又可怜又脆弱的自尊心。
我不敢承认自己也想要戴一条整齐漂亮的红领巾毕业,因为想要好东西就意味着虚荣。
虚荣,就要遭受惩罚。
说起来,其实在小学阶段,我也不一直都是穿旧衣服的,我还是穿过一套像样的衣服。
我7岁那年的春节,家里来了个打扮时髦的婶婶,给我带来了人生第一套西装。
那年我姐10岁,已经能学着大人说些场面话了,看见客人要送东西,就赶紧上去推让几下。
在东北,每个红包和礼物都必须经过几个回合的推让才能收下,不然就是礼数不周。
通常情况下,“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这句话永不过时。
可这回,时髦婶婶没意识到跟她推让的是个才上小学三年级的小女孩,顺嘴对我姐来了句:“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老侄女儿的!”边说边把衣服抖搂开往我身上比。
我姐上一分钟还是学着大人腔调跟客人推搡年货的小大人,下一分钟就变成了被后妈虐待的灰姑娘,委屈地抹了好一顿眼泪。
我有点不知所措,一晃神,小西装已经套在了我的身上。
有一说一,时髦婶婶的眼光真是不错,米黄色的小西装立马衬得我洋气十足。
我开心地在屋中央转起了圈圈,时髦婶婶邀请我表演的背古诗唱儿歌等各项才艺一样不落。
满屋人欢声笑语,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失落的姐姐。
之后的几十年里,姐姐回忆起那日的经历,快五十的人还是会鼻子一酸,眼角里泛起点点星光,一整个委屈难当。
而我,真恨不能时光倒转,回到当时当地,立马脱下那身烫手的小西装。
现在回想,可能时髦婶婶只是想省点料子,毕竟给10岁孩子和7岁孩子做身衣服差了快一半布料,我也只是一时幸运,在当时生得比较省材料。
可这一时的幸运,从此成了我的原罪,我为此几乎背负了小半辈子的内疚。
每次穿件上点档次的衣服,我的第一反应都是——我不配。
大学时候上体育课有着装要求,同宿舍的女孩们一起到批发市场买运动衣。
我给自己挑了一套白色运动装,款式简洁大方,用料更是我这种乡下孩子见都没见过的一种进口面料,穿在身上滑滑软软的,又舒服又好看。
这套衣服要90块,是我当时一个月的伙食费,无奈真的太喜欢,咬咬牙还是买了。
可买回去之后几乎没怎么穿过,只要一上身我就莫名的坐立难安。
暑假回家,我带回去送给了我姐,说是怕自己白衣服洗不干净,糟蹋了东西。
姐姐后来到底有没有穿过我也不知道,反正又过了几年,我姐整理旧衣服,又把这套白色运动装连同其他几件不穿的旧衣服都送给了我。
姐姐不要的旧衣服,我终于穿得心安了。
这一穿,就是八年。
衣服不旧不能穿,成了几十年里牢牢禁锢我的魔咒。
没办法,好像脑子里永远有个声音在评判我,让我立刻放下心中所爱,不敢拥有原本唾手可得的“好东西”,因为拥有就意味着贪婪。
贪婪,就要遭受惩罚。
闺蜜请我吃的这顿铁锅炖,打开了我的大脑库存。
陈年往事一桩桩数过,我突然觉得——
有些东西,我该放下了。
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想买条红领巾都怕被父母说“虚荣”的小孩,而姐姐没有得到的偏爱也不该由我负责。
我心疼那个曾经怯懦羞涩的自己,那个在成人世界里瑟瑟发抖的小孩。
她艰难地背负着本不该属于她的“懂事”踽踽前行,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那些她以为随时都可能从天而降的惩罚。
好累。
有多少人跟我一样,永远诚惶诚恐,如履薄冰,不敢好好接受“好东西”,唯恐被人说长道短。
在脱口秀舞台上一炮走红的徐志胜,火了之后生怕被人说是耍大牌,李诞笑称其吓得连门口的保安大爷都要讨好。
我特别能体会这种惶恐,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鸟鸟说:
“从小我一快乐,我妈就会跟我说别嘚瑟了,我考了100,我妈就说小心乐极生悲,我考了99,我妈就会说,你看,乐极生悲了吧!”
好像越乖的小孩越信这个,于是就变成——
乖小孩在外过得处处缩手缩脚,
不乖的小孩都过得自由又快乐。
天知道我这些年放弃了多少能让自己过得更好的机会。
不敢要求,不敢争取,甚至,不敢想。
如果这些年里是我自己画地为牢,那现在是不是也该刑满释放了?
我原谅自己的虚荣,世人谁不虚荣?
我原谅自己的贪心,谁人能无贪念?
我就是个爱美又嘴馋的普通人——
我会贪心,会嫉妒,会虚荣,
但我的欲望有我自己的勤奋和努力支撑,
我享受的每一餐饭都是我自己的辛苦所得,
有什么好内疚好恐惧的?!
我还是不喜欢买名牌,也不喜欢进华而不实的高档餐厅,但我会在自己选择的事物上倾情投入。
我选择什么,只是因为我觉得值得。
到底什么是值得?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值得”,可以是你穿越千难万险登上的高峰,也可以是他阅尽千帆退守的东篱,LV和编织袋都可以装着梦想。
我觉得值得,那就是我的值得。
因为生活,从来没那么多观众,也没有什么裁判,更没有所谓的法官。
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有权力评说。
作者:李秀枫,一个有温度的心理咨询师,婚姻家庭治疗师,多家专业心理平台特约撰稿人。个人公众号:李秀枫(lixiufengx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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