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洛奇小镇》另一种层面的进步,在于它的性别观念始终是流动的而非刻板的。由此带来的看点是对凶手性别推测的多重反转。连环遇害的男性都被下过毒,所以侦探根据过往的犯罪心理学知识,推测凶手是女性。这时候编剧借一旁的警察之口提醒“犯罪测写建立的那个年代男人不涂润肤露也不关心自己的孩子。我们的思维要跟着时代更新。别忘记了,性别是流动的,所有人都该摆脱性别的束缚。”最后揭露的凶手果然是男性,他在接触了女性主义思想和有毒的男性气概观念后,从猎杀妓女转向猎杀渣男。他给男性下毒是为了向女性致敬,割掉男性舌头是谴责他们剥夺了女性的话语权。但归根结底,他这么做的本心不是和女性共情,而是想要成为女性的上帝。 女侦探的反问字字珠玑:“这难到是女人们求你做的吗?”“你问过她们想要什么吗?”“你对一切问题的解决办法仍旧只有谋杀。”正如上野千鹤子所说,女性的解决方案才不是“像男性一样”。因为“像男性一样”意味着“要变成统治者、歧视者、压迫者”,仍然局限在传统二元的性别结构中。这不是女性想要的方式,《芭比》中芭比乐园里的肯只是存在着,芭比从未想过要征服他们。女性要的不是对立,是求同存异。《戴洛奇小镇》也坦承女性群体内部存在矛盾和分歧。土著民族指责白人殖民者掠夺土地,小镇无产者指责外来的城市中产抬升物价,异性恋指责同性恋破坏社会气氛……种族、阶层、性向等议题复杂交错,由站位所影响的性别意识也参差不齐,但并不妨碍她们在不利的处境下互相搀扶。以此类推,女性的解放路径不是与男性对立,也不是无视性别结构的不公,而是打破男性的权力体系,以全新的方式定义权力。英国学者玛丽·比尔德尝试着设想:“意味着将权力的定义与公共声望切割开来;意味着从协同运作(collaborative)的角度去思考,更多地去考虑追随者而非领袖的力量;意味着将权力当作一种属性,甚至是一个动词(to power),而非某人的私有财产。我所构想的权力的新定义,是一种‘产生效用’、为世界带来某种改变的能力,以及被认真对待的权利一一无论是作为个体还是作为一个整体。” 理论和实践之间的鸿沟宛如天堑,影视作品有时也比现实生活超前。率先觉醒的芭比刚刚脱下高跟鞋,换上脚踏实地的勃肯凉拖。她们需要找到一条悄然召唤的小径,走很长很长的路,这条小径将是她们通向自我的征途。 参考资料:1.How Deadloch flips the Nordic Noir crime genre on its arse and makes it funny丨The Conversation2.'Is this too funny?' Prime Video's new series Deadloch brilliantly breaks every crime show rule丨MamaMia3.好莱坞连环杀手电影中的女侦探形象 | 朱光立4.女性地位提高了?尽管可以养活自己,但仍然面对各种偏见丨新京报书评周刊 撰文:布里 监制:猫爷配图:《戴洛奇小镇》转载:请微信后台回复“转载”商业合作或投稿:[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