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猩猩，罚款两百
两只11月个大的小猩猩抱在一起，一只苏门答腊猩猩，一只婆罗洲猩猩，两者皆极度濒危。
摄影：JOEL SARTORE
8月19日，是国际红毛猩猩日。
红毛猩猩属于人科，
跟大猩猩、黑猩猩一样，
是人类最近的亲戚。
而今这些感情丰富又聪明的动物，
因为人类的砍伐森林和非法猎杀，
已踏上灭绝的边界。
作者：RACHEL FOBAR
编辑：框哥
2018年1月，印度尼西亚的中加里曼丹省，一村民发现河上漂着一具无头猩猩尸体，那是一只极度濒危的婆罗洲猩猩，它被气枪子弹击中17次，多根肋骨骨折，并被弯刀斩首。两名自称是正当防卫的橡胶农民被逮捕，并因非法捕杀被判有罪，很轻的罪——
犯罪分子被判处6个月监禁，
并处以50万印尼卢比。
而汇率是多少呢？——
1人民币≈2257印尼卢比；
也就是说，
杀死极度濒危红毛猩猩的犯罪分子，
才被罚了人民币220元多一点。
更恐怖的是——2018年2月，同年另一起更暴力的案件发生：印尼东加里曼丹省，保护组织研究人员通过X光照片发现，这只婆罗洲猩猩体内竟有多达130颗气枪子弹！
图源：Centre for Orangutan Protection
为什么说这罪责显得很轻呢？
须知，根据印尼法律，捕捉、伤害、运输、买卖猩猩和其他保护物种，最高可判处5年监禁、以及罚金1亿印尼卢比（约合4.4万元）——这与实际判罚的6个月、220元相比，差太远了；极度濒危的猩猩表面上受印尼法律保护，但执法并不严格。
另一起案件：2019年3月，印尼苏门答腊，X光下显示，一只雌猩猩身中74枚气枪子弹，怀中的幼崽在去往医院途中死去，原因是营养不良；雌猩猩后来康复，但双眼已失明且痛失爱子，后来“她”被取名“Hope”。猩猩被袭击的原因是，棕榈油产业对其家园无节制进犯。印尼是棕榈油产量最大的两国之一，另一国是马来西亚。
图源：Binsar Bakkara/Associated Press
除了处罚太轻，重视程度也非常欠缺——根据科学咨询集团“婆罗洲未来”（Borneo Futures）和非营利组织“野生动物影响”（Wildlife Impact）2020年发布报告称——与猩猩有关的犯罪，最终只有不到1%被定了罪。
即使在这极少数被起诉案件中——“只有过于暴力，受伤猩猩过于触目惊心，且图片被公布、成为国际媒体头条，我们才会看到有关人员采取了执法行动；否则，就会被忽略。”美国环境调查局的环境分析师Taylor Tench如是说。
2018年2月，东加里曼丹警方举行新闻发布会，宣布4名当地农民被控以上百发气枪子弹射杀婆罗洲猩猩。
图源：Environment and Forestry Ministry in East Kalimantan
处罚既少又轻的原因是什么呢？
非常简单——英国牛津布鲁克斯大学的Vincent Nijman一直在研究猩猩交易，他说：“和世界许多国家一样，印尼政府已经决定——‘野生动物不是优先处理事项’。”
摄影：TIM LARMAN
在印尼相关动物保护法实施的30年里，从未有人因非法交易、持有或杀害猩猩被判最高处罚。例如，从1993年至2006年，当局从违法宠物交易中没收了440只猩猩，但仅7起案件被起诉。根据Vincent Nijman的研究，其中大多数仅被判以不到8个月的监禁，与最高刑期相去甚远。
一只雄性苏门达腊猩猩露出利齿、摇晃树枝，进行威慑
摄影：TIM LARMAN
1999年至2015年期间，随着工业种植园的扩张、森林砍伐的加剧，婆罗洲约15万只猩猩被杀。印尼已知猩猩属的红毛猩猩共有三种：苏门答腊猩猩（Pongo abelii）、婆罗洲猩猩（Pongo pygmaeus），以及最新发现的打巴奴里猩猩（Pongo tapanuliensis），都是极度濒危物种。
从左到右依次为雄性婆罗洲猩猩、苏门答腊猩猩和打巴奴里猩猩
图源：Eric Kilby Aiwok Tim Laman，wikipedia
根据国际自然保护联盟（WWF）的数据，20世纪70年代，婆罗洲猩猩的数量近30万只，2016年降至5.5万只；苏门答腊猩猩约剩13800只；打巴努里猩猩2017年被划分为独立物种，如今不到800只。
猩猩宠物
印尼当地的猩猩宠物贸易非常繁荣，原因之一在于小猩猩来源稳定。美国非营利保护组织野生动物影响的执行主任Julie Sherman告诉《国家地理》：“买主会被告知，这些小猩猩都是孤儿，因此买主会觉得自己的购买是‘拯救行为’。”
事实上，
由于小猩猩需要在母亲身边6到9年，
人们获得小猩猩的唯一方式——
杀死它们的妈妈。
每只宠物猩猩都代表了两种罪行：
非法猎杀和非法买卖。
幼小的红毛猩猩在黑市上作为宠物可以卖出高价，而捕捉它们的唯一办法是杀掉护子心切的母亲。图中这些猩猩孤儿被送往“国际动物救助院”养育。
摄影：TIM LAMAN
一只11个月大的红毛猩猩幼崽在模仿妈妈的动作
摄影：TIM LARMAN
Sherman说：“小猩猩可能在当地作为宠物饲养，也可能走私到亚洲其他国家、中东地区和欧洲。”
“虽然婴儿时期的猩猩很可爱，但作为宠物饲养是违法的，且照顾它们难度极大、成本很高；它们有时还会因为自卫咬人。”Julie Sherman说道。你很难养活一头猩猩——根据“婆罗洲未来”和“野生动物影响”2020年发布报告，救援中心里有1000多只猩猩，它们被送过来时，往往营养不良，急需医疗护理。
这只雄性红毛猩猩被当作宠物养了许多年，丧失了野外生存能力，将在一家救助中心度过余生。
摄影：TIM LARMAN
2015年，印尼人为了开荒种植油棕树等作物，放火烧掉了250万公顷雨林。
摄影：TIM LARMAN
在格拉斯哥举行的2021年全球气候峰会上，100多个国家承诺到2030年终止森林砍伐；印尼环境部长Siti Nurbaya Bakar在推特上却说，商业开发“不应该因为碳排放或森林砍伐而停止”。
2021年11月，Julie Sherman在一篇合著论文中分析：保护和巡逻猩猩栖息地，是对其最有效的拯救办法。
180斤的“大汉”飞速爬上光滑笔直的大树，离地30米，令人晕眩——红毛猩猩是世界最大的树栖动物。
摄影：TIM LARMAN
婆罗洲的帕隆国家公园附近，一排排整齐的经济作物油棕树已取代了原始雨林。
图源：COMPOSITE OF THREE IMAGES
（滑动下图查看“大地伤痕”全景图）
婆罗洲和苏门答腊的森林、泥炭地已被大片砍伐焚烧，给棕榈种植园腾位置。
摄影：ULET IFANSASTI，GREENPEACE
环境分析师Taylor Tench表示：2017年，印尼的国家猩猩十年保护计划已到期；2019年，新计划出台，目标是保护45590只婆罗洲猩猩（2016年这个数字还是5.5万）；之后这一计划即被搁置，印尼人似乎“可以接受”猩猩减少。
红毛猩猩可能对人类非常友好：图为婆罗洲森林管理员为红毛猩猩除蛇，猩猩以为管理员受困水中，便向他伸出了援手。
图源：ANIL PRABHAKAR
数据显示，2005年至2014年期间，印尼当局对苏门答腊虎偷猎进行619次调查，超90%偷猎者、交易者被定罪；相比之下，与猩猩有关的犯罪，最终只有不到1%被定了罪，很轻的罪。
Julie Sherman说：“印尼的执法资源并不缺乏，只是猩猩没有得到同等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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