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警惕“国家战略”

图片来源：毕马威中国KPMGChina 

国家战略，看上去很美、很宏大，但它实际上是背离方法论个体主义的。它是建立在政府无所不知，且大公无私的假设之上的。这些假设都是虚幻的，下面将予以具体的说明。

国家战略不是没有成本的，它必须动用资源，实现某个整体性的目标。这种资源的使用，究竟是不是改善了普遍的利益，这是很难确定的。但是，由于这种资源的使用，没有一个明确的、负责任的主体，即没有人对资源的浪费或滥用负责，我们可以大致确定，这种战略一般是不能实现普遍的利益增进，它只是实现了财富的转移，从一些人的口袋转移到另外一些人的口袋。

国家战略将资源集中到少数人手中，由他们使用和支配。这预设了这些人是非常聪明的，他们能够有效地配置资源，他们知道资源用在哪里，怎么使用是最有效的，这显然是一种理性的狂妄。

在社会中，不同的个体都有不同的目标，即目标是分散性的。我们不能认为，实现了某个单一的整体性目标（国家战略所确定的目标），就等同于实现了所有其他个体的目标。资源的配置是跟着个体的目标走的，目标的分散性，决定了资源不能以一种集中的方式来使用，而是应该由无数的个体自己来决定怎么使用资源。

集中地拥有资源的主体，并不拥有有关无数个体需求什么的知识，因此也不能以满足他们需求的方式来使用资源。因此，以一种集中的方式，来普遍性地满足个体的需求，这是不可想象的。个体需求，是以一种分散的、互动的、甚至也是匿名的方式的得到满足的，我们称这种机制为“市场”。要满足对方的需求，必须去“发现”，这种“发现”体现了企业家精神。因此，市场是包含企业家精神，它也是一种美德。如哈耶克所意识到的，这种发现是市场竞争的产物。由于国家战略是垄断性地使用资源，因此并不包含这种“发现”的机制，这也决定了国家战略不能有效地使用资源。

在市场中，个体要增进自己的利益，就必须满足他人（消费者）的需求。个体的利益与他人的利益是相互促进的。但是，对国家战略来说，就不一样。拥有资源分配权的人，他为了更好地增进自己的利益，他会怎么做？他会把资源分配给对他最有利的人，而不一定是那个最能够有效地使用资源的人，这当然意味着腐败。他不会关心资源是否得到有效的使用，他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是否有保障。

在市场中，人们为了更好地增进自己的利益，免于被市场竞争淘汰，他总是会努力地去创新产品，开辟新市场，这产生了一个不断改善产品和更好地满足需求的过程。但是，对于国家战略来说，显然缺乏这个“过程”，因为它是一种“分配”机制，而不是一种“创造”机制。在这种分配机制中，什么是合理，什么是不合理，完全是由人说了算，而不像市场中那样，存在一种盈亏硬约束，来保障资源的有效使用。在这种市场中，不能有效地满足消费者需求的，将被淘汰。市场以这样一种方式，使资源得到有效使用，使消费者需求得到更好的满足。

在国家战略中，缺乏的正是这种“硬约束”。掌控资源和使用资源的，并不是资源的真正所有者，他们并不关心资源是否得到有效使用，也没有一个信号或机制告诉他资源是否得到了有效的使用。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资源的浪费是不可避免的。

国家战略最大的危害，也许还不是“经济”上的，而是“道德”或“法律”上的，即它会腐蚀我们的社会，使我们的社会堕落。我们说，市场是建立在自发演化产生的、普遍性规则之上的，这套规则平等地适用于所有人，我们也称之为道德或法律。但是，假如推行国家战略的话，那么这种普遍适用的规则，就会被为了实现国家战略而确定的“人为规则”所取代。这时，由于有关道德和法律的规则已经被人为规则替代而消失，人们有关美德与法律的观念也被颠倒了。这就像水浒中，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被认为是有助于实现梁山的目标，而不再被他们视为违法的一样。所以，当人为规则取代普遍的一般性规则时，社会将会“梁山化”，而远离法治社会。

转自奥地利学派经济学评论 作者 朱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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