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巴奴创始人杜中兵：最大的敌人在企业内部
来源丨深网（ ID:qqshenwang ）
作者丨叶蓁
编辑丨康晓
图源丨图虫创意
在开火锅店之前，杜中兵也疯过，戴金链子，摩托车一辆接一辆的换，在年轻人面前死撑面子，他练过武术，在开火锅店头一年还攥着拳头打人，那时候没有人敢轻易挑战他；开了火锅店一段时间后，杜中兵忽然间发现，“我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活着了”。
真的很想把火锅店开好的时候，杜中兵觉得自己回归到了人本身。“我不需要别人抬我了，不需要金链子，这都不是人活的样子。我现在就需要你把我当个人就完了。”
此后二十年，在提出“产品主义”的同时，杜中兵谨慎推动着巴奴毛肚火锅品牌的扩张，“规模就是一个陷阱。规模就是在跟你的能力做挑战，越是有规模，越是容易让你的能力丧失。”
巴奴和海底捞在门店数量上差异极大，巴奴目前有106家门店，截至6月30日，海底捞大中华区的门店总数为1382家。
杜中兵认为，既想有能力，又想有规模，就只能求慢不能求快，餐饮行业99%犯的都是这个错，在扩张的路上倒下。
没料到，2023年，五十岁的杜中兵却在产品上栽了跟头，承接规模化的子品牌超岛门店被曝光涉嫌售卖“假羊肉卷”。9月7日，巴奴公司发布公告称，最新检测报告显示，送检的羊肉卷确实含有鸭肉成份。巴奴将对超岛门店此前售出的13451份羊肉卷进行赔付，赔付总金额约为835.4万元。
超岛自选火锅创始人杜夯为巴奴毛肚火锅创始人杜中兵之子。2019年，在海外留学的杜夯被杜中兵叫回国，创立超岛。开业就遇上了疫情，13家店被迫关闭了9家。
在售卖假羊肉事件爆发之前，杜中兵曾与我们进行三小时长谈，聊到当年为何让儿子归国创业、产品主义以及中国餐饮业的出路。
对于让儿子回国的决定，杜中兵此前并不后悔，“我不敢说我是对的，但至少到现在我没看到我是错的。”
杜中兵觉得，中国的餐饮业必将在未来几十年超越美国。“做企业这么多年，我觉得中国的发展还是需要我们的，虽然我是一个小老板，虽然我们距离国际一流的企业还有很远的距离，我希望未来世界人民首选的不是披萨和汉堡，应该是包子，水饺，当然还有火锅。近100年美国的文化太强大了，但中国梦唤醒了我们中国人的一种精神，在那段时期，这是我的信仰。”
“我们家八代单传，我儿子是第九代。”杜中兵曾飞去墨尔本告诉儿子，“如果你但凡有理想，还愿意去奋斗，就应该回国。最起码你学习完了回家报效家庭，你不能只为你自己，万一你老爸躺下，你奶奶谁管，你姑姑谁管，你姨谁管？这家里的事情谁管？”
超岛事件爆发之后，杜中兵为儿子扛下了责任，最终同意了保留超岛继续经营的决定，声称会陪伴并帮助杜夯和超岛的整顿、改善和成长。他在朋友圈写到，“深感愧疚，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对儿子杜夯没有做到很好的指引，导致在产品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出现问题和漏洞。”
以下是我们对话杜中兵实录整理：
“开火锅店改变了我的价值观”
Q：你说做一个百年老店需要三代人，百年老店这个目标是什么时候确立的？
A：真正提出这个说法，也有10年了。当我真正的意识到餐饮不是简单的开一个店那么简单，最开始开店是为了给朋友和家人开个可以吃的火锅店，因为我本身比较喜欢吃，开一个标准的，靠谱的火锅店。店开了之后发现没那么简单，需要投入巨大的精力，后来我别的生意也停了，专心开火锅店。我这个人的特点是要么不做，要么就会把命投进去的那种。一扎进去后，发现效果非常明显，你会比别人好太多。
巴奴开业5年后，安阳那些小火锅店几乎都关掉了，就只剩下我们了，那个时候，我在想，其实这就是品牌。那个年代，干餐饮的都挺浮躁的，我已经浮躁过了，我在开火锅店之前已经见过万水千山了。金链子也戴过，摩托车一辆接一辆的换，也疯过，也喜欢在年轻人面前死撑面子。其实开火锅店的时候，是回归到了人本身，很多见过我的人都觉得我不端着，其实我是端完了觉得没啥可端了才不端的。
Q：开火锅店之前你也就24或者25岁，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转变？
A：我有钱的太早了，我21岁就有100万了，那几年里我经历了太多的疯狂和浮躁，我曾经花过20万包机。经历了那几年的浮躁之后，我感觉我不是个“人”。
Q：什么是人？
A：我感谢我奶奶，我感谢我爸爸，跟在他们身边，受到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是性格底色中的善良。因此，当你过于浮躁的时候，你内心是不安的。尝试过后，你会快速纠正的，各种浮躁都经历过后，才知道自己想回到实实在在的一个人。我在开火锅店头一年我还攥着拳头打人，那个时候没有人敢轻易挑战我。那个时候我本身年轻，也是练武术的，后来才发现，这都不是人活的样子。
开了火锅店一段时间后，我忽然间明白一个道理，这样很踏实。我真的很想把火锅店开好的时候，我发现我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活着了。追求平等，不再戒备任何人，我也不需要别人抬我了，不需要金链子，不需要骑着大摩托像个老板了，我不需要了，我现在就需要你把我当个人就完了。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们厨房门口有个大平台，我们天天就在那个平台上唠嗑聊天择菜，刮那些鹅肠黄喉毛肚之类的东西，每一天我都和那些大姐们和小孩们一起干活，我觉得特别踏实。那几年我身边的狐朋狗友多的去了，还有人天天去火锅店找我去玩，但我突然间就没有去玩的欲望了。开了火锅店之后，谁喊我我都不去，对打牌，洗澡，泡歌厅一点欲望都没了，我很享受在大平台上工作的那个状态。
我在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没有太多的欲望了，我真正的欲望是经商。
这段时期，我提的最多的是寺庙，冬天的寺庙是我很喜欢的。寺庙是一片净土，只要想静心，任何大小寺庙都可以让我的心静下来了。我喜欢在那个环境中带着，去找回真正的自己，找回自己的思考。开了火锅店之后，我找回了那个朴实和善良的自己。我奶奶虽然已经过世了，但我开了火锅店以后，才觉得我又和我奶奶拉住手了，特别浮躁的时候，我觉得我奶奶不要了，就是这种心理。
我给我的小伙伴讲课的时候，会说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个神明其实就是自己的信仰，从小所依赖和依从的。
Q：改变了你的价值观？
A：做了这个火锅店之后，改变我的价值观。创业几年之后，巴奴就成了一个品牌。它代表了你的思想，也代表了你尝到的那种文化，这个就是品牌。从那之后，我觉得巴奴必将成为一个品牌，要传承百年的一个品牌。你全情的投入是有回报的，顾客会在你的门口排队。在安阳这个小城市里，我做了那么多年火锅店，他们不知道老板是谁，因为我很少抛头露面，我很少去前厅跟顾客打交道。
“火锅的重度爱好者”
Q：你创业的目的是什么？
A：不为挣钱，说白了就是求认可。那时创业的状态是把命都搭进去了，我在想我到底为了什么，不为钱，你花这么大劲干吗？后来我深层次了想了想，其实我的需求很简单，把火锅店开好，就这么一点点需求。
Q：其实把火锅店开好也很不容易？
A：以前呼风唤雨，走到哪里都像个大哥。一旦回到产品溯源上，一个毛肚能真正做到健康也很不容易，那都是慢慢摸索出来的，到2012年的时候，我们正好有一个顾问，把巴奴的整个品牌的核心做了梳理和调整，那个时候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
Q：那时候做了哪些调整？
A：巴奴火锅改成了巴奴毛肚火锅，后来就是挑战海底捞，和海底捞形成鲜明的差异。
把种种外围的因素先剥离掉，留下一个最核心的因素，那就是我喜欢吃火锅，就这么简单，你们谁都没有我喜欢吃火锅。你们也可以说你们比我喜欢吃火锅，但你们谁也没有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在火锅上去思考问题，抛开我是巴奴老板的身份，抛开我商人的身份，抛开这些因素的时候，我是谁，我是一个对火锅比较有追求的人，在美食里我最喜欢的是火锅，我做火锅也是因为这个背景，我身边很多人受我的影响太大了，不爱吃火锅的，我都能把他们影响成爱吃火锅的。
那个时候不是每个人都爱吃火锅的，也不是每个人都爱吃辣的。20多年前，北方人白开水涮羊肉，看到那一锅红汤会吓死人，可不是南方人对火锅的理解，因此，需要教育市场。因为喜欢上了那锅红汤，你觉得太有魅力了，吃完也很过瘾，你就希望身边的每个人都喜欢。
Q：火锅的底色是分享？
A：我身边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受我影响，他们都觉得我很怪，每天不吃火锅都不行，最后受了我的影响以后，好多人都偷偷的去吃，连我都不带。凡是沾染上一锅红汤的，没有一个不上瘾的，这是我着迷的地方，我也觉得这个事情有干头。此外，我也很喜欢，我很喜欢做饭，我在家里做菜，水平是不低于厨师的，但没人教我，我觉得自己有天赋。
巴奴的东西好，跟我的本质相关，我对美食的味觉，对消费和人的理解，对美食的理解，美食是有美的体验的，有感官的部分，这些问题我会思考的比较深。我起一个名字不能激发我的消费欲，我就过不了这道坎。我就会一直思考，我思考一个名字，这个产品可能研发成功了，我压着半年可以不出品。比如我们有一个产品叫井水黄豆芽，你知道之前的名字叫什么吗？叫瓦岗豆芽。我小时候我奶奶是在陶盆里发的豆芽，在缸里面长大，井水黄豆芽这个名字是碰到的，我们的供应商和我们一起研究天然黄豆芽，他的厂在院子里有一口井370米，他用这口井来长豆芽，他跟我讲他的水好，这激发了我的灵感，瓦岗黄豆芽就改成了井水黄豆芽。
Q：你很喜欢从源头去看一个事情？
A：我们最早就叫本色主义。
“餐饮业是靠人堆的”
Q：巴奴2001年创立，现在有门店106家，门店并不多，为什么？
A：巴奴是从安阳起家的，我们在学历史、企业经营或者经营哲学，其实没人能教会你，大多数都是靠你自己悟。河南商帮迄今为止只有一个文化，叫厚道文化。提到河南，大家会有很多负面的判断，但对河南真正了解之后，河南人的骨子里是厚道的。这个厚道什么意思，并不是常规的那个理解，厚道的意思就是家底厚，为人处世够意思也叫厚，比如借升米，还斗米，也叫厚，但在商帮里的厚道，其实就是积累。
河南有个康百万，很多人来河南旅游都回去看康百万的庄园，康家有一块匾，上面写着——留余，这是康家的家训。河南的商帮学河南的文化，就是学康百万家的留余文化，所以在河南很多企业家有一个特点，都特别喜欢攒钱。对企业家来说，自有资金的积累还是很重要的，干任何事情不是全靠杠杆，一定是靠自己的积累。
我们在改革开放初期总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个说法不适合做企业，适合做生意。企业是什么？百年老店。百年老店的赚钱哲学是赚一块花五毛，一直滚动发展，保守前进。这个过程有一个最大的好处是事情做的慢，方方面面稳扎稳打。
Q：深挖墙，广积粮？
A：对。用最慢的速度来消除前行过程中的各种的负面，其实最大的敌人在内部而不在外围。
Q：什么时候把厚道和巴奴的企业经营合在一起了？
A：巴奴创立了几年后，我发现餐饮业有这么一个特点：现金流非常好，而且不用靠贷款的一个行业，就是靠自己的能力。
Q：开店的节奏你是怎么把握的？
A：我看到了餐饮不是靠钱堆得，是靠人堆的。既然是堆人，也不是一个量。比如说我只有100人，我这100人不用增加，我就培养这100人，我就不就强大了吗。问题是今年我100人，明年我130人，后年变成200人，人的数量在不断的增加，这需要很多个中层管理者，还有一些中层管理者反水和造反，这些个变化在企业中一直都存在，而且企业的发展，人数的增长，这是个必然。
餐饮行业就是人。就看你信什么？如果你信靠人堆，钱在企业里面不是最重要的资源，然后这个行业又不缺钱，为什么？因为这个行业现金流很好。如果回流的现金流拿去开店，就会发现人很重要，但其实又没那么多人，每年要淘汰一批人，还要再进一批人，又进又淘汰，这样就可以算出来发展的节奏最快会放到多少是合理的。
打个比方，比如说我有100家店，100个店长，我每年培养70-80个店长，这算不错了吧，这70-80个店长会把原有的店长取代一部分，为什么？这有反水的，也有不合格的。因为一直在打硬仗，人的心里长时期会有一定的扭曲，这个东西一定是是你不想要的，但是作为现象它存在，这是规律。
作为老板，要认可这个规律。我们有一个规则是必须排名进行PK，海底捞也是这样的机制，店长要去排名和PK，淘汰一批再补充一批，剩下的这一批再去开新店。这个时候，你发现你能开多少店，比如说我能开30家，30%的增长，所以餐饮行业这30%的增长，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作为企业的老大，你的发展的节奏定一个什么样的数，相对你的安全在可控的范围内，人不要对抗规律，我从规律的维度去看，每年30%的增长非常好。这个时候，你会发现，资金的回流可能是60%，这个时候对老板的挑战就特别大，我有这些钱都堆在这里，我为什么不去投？
“规模其实就是陷阱”
Q：餐饮业很容易陷入规模陷阱吗？
A：规模就是一个陷阱。规模就是在跟你的能力做挑战，越是有规模，越是容易让你的能力丧失。因此既想有能力，又想有规模，就只能求慢不能求快，就这么一个道理。餐饮行业99%犯的都是这个错，在扩张的路上倒下。很多餐饮企业，在店少的时候特别好，今天其实也有一些餐饮老板耐得住，开个三家店，好好经营，长期赚钱。
Q：日本的一些餐饮企业不追求规模，比如寿司之父。中国比较少？
A：这种理念在中国还没有形成主流。
Q：在中国做餐饮企业，为什么大家那么迷恋规模？
A：西方有一个理论叫规模，如果一家企业能成为一个行业里面的领导者，就会成为一个安全保障，他们可能更相信这个理论。比如说海底捞很强大，但它想踩死巴奴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在餐饮领域，大树底下不长草，没这一说，这个行业就不是大树底下不长草的行业，大树底下还会长出更厉害的树。一家餐饮企业在全国范围内再厉害，它也是没有办法踩死区域内的地头蛇的。餐饮行业是讲感情的，不是讲规模的，为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因为人家在这个区域内经营了这么多年，有人家的核心客户群。
Q：巴奴的经营策略是什么？两年前，巴奴逆市融了一波钱，那个时候融资的考量是什么？
A：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没有人会去轻易挑战老板。但作为企业的老大，如果有一种长期经营的意识，必须要有外部挑战，也就是得有人提醒，也可以叫做红蓝对话。
Q：你万一不对怎么办？
A：越是追求长期，越要有这种警觉。如果拿到外部投资的时候，内部的一些信息也会转化过来。这个可以称之为生态，老板要构建自己的生态。
Q：是一个可以保证战略正确的系统？
杜中兵：我店少的时候这个系统没那么需要。但我超过四家店的时候，就需要额外的营养，没这个营养就不安全了。
Q：企业为什么要上市？
杜中兵：企业上市其实一个多方位的挑战，政府，消费者，公众。一个企业能不能真正的活得久，这个挑战是你要接受的，其实上市公司并不是说仅仅是资本，追求上期的上市公司，其实就是追求挑战。
Q：资本给你带来的到底是什么？
A：资本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价值衡量。外部投资人进来的时候，企业会有一个估值，这样对企业内部来讲也是个衡量，如果员工也是企业股东的话，有外部资本进来的时候，他的股份也是也是在价值增长的，这也是一个很大的作用。如果没有外部，企业内部的定价没有经过市场验证，是不算数的。
如果企业融资的时候，愿意一轮一轮去拿钱，哪怕少拿点。企业每个阶段都要上秤，比如去年的估值是50亿，今年估值100亿，人家愿意投你就等于增长了50亿。这样的话企业内部的人愿意跟你一起干，他们会觉得努力是有结果的。在正能量激励的情况下，作为老板要更好的用这个资源，去激励内部的人，一起跑的再快一些。
“是我叫儿子回来创业的”
Q：为什么把儿子叫回来创业？
A：现在想想不见得对，但先不说对与错的问题，这个时候的情况跟那个时候是不一样的。
Q：那个时候是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量？
A：其实我们家跟别人不一样，到我这一代，八代单传，我儿子是第九代，跟自己的家庭背景相关。做企业这么多年，我觉得中国的发展还是需要我们的，虽然我是一个小老板，但我骨子里一直有一个感觉，我给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虽然我们距离国际一流的企业还有很远的距离，我记得有一篇文章写的很好，希望未来世界上的人首选的不是披萨和汉堡，应该是包子，水饺，当然还有火锅。
前提是中国的文化屹立于世界之巅的，超越了欧美的文化的。近100年美国的文化太强大了，但中国梦唤醒了我们中国人的一种精神，在那段时期，这是我的信仰。
我在外面讲课，或者做行业分享，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经验都分享出来，那我肚子里还剩下一个字，我觉得对行业有用的我都会拿出来。说真话，我怕我今天死了，这些东西就丢了，趁着我还好好的，就把这些东西分享给大家，我这些积累可能对那些大老板或者大企业用处不大，但对那些创业者，小老板应该还是有用的。那个时候心中就一个想法，中国的餐饮必将在未来几十年超越美国。
Q：为什么？
A：我坚信，中国的餐饮文化源远流长，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跟中国的餐饮文化比都得靠边，中国随随便便一个人对美食的理解都是超越其它国家的，咱的水平特别高。中国人对吃这个事情是下了功夫的，其它民族吃饭太粗糙了，凭什么是披萨和汉堡。未来中国要超越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强的国家，这之前有一个前提叫中国文化强盛。
Q：那什么叫中国文化强盛？
A：只要中国强盛了，我认为中国的餐饮一定会代表着中国的文化率先走向世界，其它文化一定是在餐饮文化之后。你看美国文化，牛仔，运动品牌，汉堡、咖啡把我们统领了。我相信未来的中国也会这样。为什么我干火锅这么卖力，火锅可是中国的第一。想到这些我就特别激动。你在外面上学不想回来，你想干什么？那个人没点理想，你从我杜家门里出来，你都不知道你是干啥的，当时他在国外也找到了工作。
Q：没准人家在海外发展的很好？
A：我就跟儿子聊，在那都有机会，他媳妇也是墨尔本大学的研究生，他也找了一份工作，想留下了，继续两三年可能回不来。我觉得儿子也有他的人生，过了18岁他有他的权力，但我作为一个父亲，一个爸爸，我有责任和义务让他看见更广阔的世界。
我就跑到墨尔本和儿子去交流，我就跟他讲了我理解的中国现在的和未来的情况，如果你但凡有理想，还愿意去奋斗，就应该回国。聊完一段时间后，杜夯就决定回国了。当然也有一句狠话，我也跟他说了，可能这也使得他没有退路，别人的孩子上学后都得回国报效祖国，我对你的要求不那么高，咱家9代单传。
Q：儿子压力好大？
A：最起码你学习完了回家报效家庭，你不能只为你自己，万一你老爸躺下，你奶奶谁管，你姑姑谁管，你姨谁管？这家里的事情谁管？不是你是谁，你给我找第二个人，如果你说你都不管，我为啥要生这个儿子。确实客观的情况摆在那里，这些事情都得去平衡，他不能自私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想干嘛干嘛，这不可以。我爸对我的教育是责任，作为父亲，我的教育也是责任。因此在今天来看，我不敢说我是对的，但至少到现在我没看到我是错的。
“品牌源于创始人的信仰”
Q：你说巴奴要传承百年指的是？
A：我说的传承百年，未必是家族内部。三代人，未必是姓杜的三代人，这个过程也不要想的那么狭隘。我的责任是夯实百年基础，争取巴奴在下一代人手里能活百年。我当然希望我的儿子继承巴奴，从感情的维度来讲，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当然后续也得看他的成长。那个时候他也未必是企业的掌舵者或者经营者，但他肯定是一个对企业有影响的人，尤其是企业上市后，我为什么推动上市，上市的目的也是为了更好的活百年。
Q：你认为品牌是什么？
A：无形的召唤力，叫品牌。我认为一个老板构建品牌，他的内心深处一定是有信仰的，对宗教是有一定的理解的，对人性的需求是有深层次洞察的，否则他不可能有构建品牌的能力。剩下的就是技术层面的东西，都可以去学。有形的东西是你做了一个好产品，无形的是在传承一种精神，这两者结合起来，就是一个品牌。
Q：火锅品牌如何创新？
A：我认为不是说火锅餐饮品牌，其实任何品牌的创新，不仅仅是火锅。创新一定在的，可口可乐已经诞生多年，到现在也有健怡可乐。那些创新并不快的品牌，比如可口可乐，它在引领需求。越是品牌，它创新的节奏其实没那么快，越不是品牌，它越会去迎合时代。
要快速的立起来口碑和特色，在餐饮行业里，还是要回到自己的特色上，必须要自己的招牌菜，没有这些，根是不牢靠的。不管如何，总是要创新的，我相信，企业但凡用点心，都是可以应对的，怕的是顾客的心不在了。
Q：巴奴创立之初是奔着打败海底捞去的吗？
A：这个说法不对，巴奴创立的时候，我压根就不知道海底捞。当我了解了海底捞以后，特别是了解了海底捞这么强大之后，把自己能做成了和强大的对手相比的时候的一股力量，成为我的追求。
千万不要误导人们对这件事情的理解，最多是一个目标，但并不是我们的目的，真正的目的是有利于社会和企业的发展。这是真的目的。我的目的是要做一个百年老店。
Q：你怎么看海底捞疫情期间扩张受挫，对整个火锅市场来说是不是机会？
A：机会一直都在。餐饮市场的机会对每个人都是开放的，他根本没有说对谁关闭，关闭都是自己关闭了。如果说海底捞弱了好像其他人就有机会了，这个说法根本就不存在。它再强大别人也有机会，它再弱小做不好的依然做不好。
Q：跟海底捞关系不大？
A：这个说法在餐饮赛道里是不成立的。有人认为巴奴要决胜领导者，这个是不成立的。
“餐饮创业必须要有富人思维”
Q：你对刚开始餐饮创业的人有什么建议？
A：我认为这样一个思维对餐饮创业者是有利的，没钱，你必须把自己当成有钱，没钱也得当成有钱，也就是你必须是一个有钱人，即使你没钱，也得内心富足。你有钱，即便你借了一大笔钱，但你心里穷，只有真正的内心富足，才能把餐饮做好。追求为顾客创造价值不能盯着顾客的口袋。
最早期的时候我跟我们的伙伴说过一句话，我做帮扶，最后做不成，我宁愿跟他磕个头，自己亲自把那个门锁上，我没有愧对任何人，全情投入了。不能因为赚钱丢一些东西，也不能因为没钱丢一些东西。
我打个比方，一个创业者觉得妈妈包的包子很香，就打算开个包子铺，刚开始兴致很高，早晨五点起来蹬着三轮车去买韭菜，买肉，剁肉馅，包包子，蒸出来的包子香味打动了很多人。但为什么后来改变了，因为最初不可能有那么多人买你的包子，结果干了一个月撑不住了，工资要开，房租要付，钱不多，结果蹬三轮去买韭菜的时候腿软了，心也变了，脑子走神了，结果蒸出来的包子溢出来的香味没了。而之前在他家买过包子的人又来买包子，结果发现味道变了。这叫创业者与顾客的博弈。要想博弈，就必须赢到最后，不要在中间因为任何因素跌倒，必须有这样一个信念。
Q：应该这么做才能赢？
A：10万的包子铺必须要准备30万，但大部分人的思维是我能借30万我为什么要开包子铺，我开个火锅店不挺好的吗？这就是傻。你有30万一定要做10万块钱可以做的事情。
Q：产品主义是如何贯穿在其间的？
A：我一直讲产品主义，实际是看是哪一类的创业，如果是包子铺，韭菜是什么样的，肉是什么样的，面粉是什么样的，蒸出来是什么样的，都是有标准的，但问题是包子铺的创业者能否把那个标准做出来。如果做出来了，那就是创业的信仰，叫产品主义，如果不是，叫产品。没有产品主义，便不能赢得顾客。
Q：主义意味着什么？
A：意味着你对原始那件事情选择的时候标准的坚守。把事情做到位，做透，其实顾客就是这样被打动的。如果在店里吃饭，如果菜上有一点泥，一个草棒，一般的选择都是退菜或者打折，这个叫100-1=0，不到位就是不到位，不到位怎么能赚钱，天天顾客要求打折退货，怎么能挣钱？简单的说，叫极致，往深层说，叫没有信仰，是创业者的内心没有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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