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怒症”的日常：想不发脾气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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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木质香
刚停好车，朋友发来一则视频，某地高架下发生一起严重车祸，一辆有超速行驶嫌疑的车辆，在另一辆车前方急速拐弯发生意外，直接侧翻撞在水泥柱上，熊熊大火即刻燃烧，现场可谓惨烈。评论区里，许多网友猜测车主大概是开了“赌气车”。
放眼全国，此类事故并不少见，在各地城市公路上，在假日里的高速上，司机们上演着一场又一场永不服输的“赛车”，有时仅仅因为变道或超速等小事，一口气顶不顺，就想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事故。也许事故发生那一刻，“路怒”情绪早已消散，但等到驾驶人惊醒过来认识到这一点，恐怕为时已晚。
《怒呛人生》剧照
在越来越繁华的大都市里，路怒症变得越来越常见，堵在早八时段的打工人们深受其扰。
在这个问题上，作为确诊多年的路怒症患者，我是有发言权的。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路怒”的呢？朋友打趣说是摸上方向盘以后，事实也的确如此，买入第一台车后，新手司机的快感期过去，我从新鲜感中复苏，发现日复一日地开车穿越钢铁森林，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来往的车辆、路人，甚至多不胜数的信号灯，都变成向着挡风玻璃扑来的怪兽，让我异常紧张。
从此我开始骂骂咧咧式开车，从驶出车库那一刻开始，无法自控地抱怨一切：骑行的路人像个路霸，温吞的前车挡道行驶，夜间行车总有人开远光，高速行车总有人不开灯，就算我安安稳稳走在自己车道里，也会有人突然窜出来制造一场巨大惊吓——我的眼睛比行车记录仪更灵敏，我的嘴自然也比任何时刻都更忙碌，平等狙击着一切让人愤怒的异常。
《今日宜加油》剧照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喜欢在开车时放周杰伦那首《四面楚歌》，把自己想象成被狗仔围追堵截的大明星，只有疯狂扭动方向盘，丝滑漂移、突破重围，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路怒症状在打工人的工作日会表现得更加明显，如果那天是周一，如果周一又恰逢下雨，上班之路就会变成一场噩梦——仿佛全世界的车辆都涌动在路面上，而交杂着生活的重担、工作的压力，你的愤怒加倍燃烧，你的心理更加紧绷、你的身体逐渐僵直，还有那双因频繁换踩刹车、油门变得疲软无比的双脚，都让灰蒙蒙的天空看上去更像世界末日。
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周一上午的办公室里，空气中总是盘旋着低气压，人们面色凝重，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浩劫。我和身边不少同事聊过，久经沙场的老司机们多少都会有路怒症状，都会因为不受控制的愤怒，产生各种奇奇怪怪的行为，面临短暂失控。
有一回，我印象格外深刻，恰逢下班高峰，我正眉头紧皱地堵在路上，再次启动时，一台渣土车忽然从后方窜出，吓得我紧急刹车。几秒钟后我才反应过来，看到那车正旁若无人地扬长而去。
我所有的理智瞬间被路怒症接管，猛踩油门追上去，摇下车窗，对着渣土车破口大骂：“没长眼睛吗？你是怎么开车的？看不到前面有车吗？”
《怒呛人生》剧照
对方司机一副见惯大场面的样子，丝毫没有减速，只回了一句：“你怎么开车的？”翻了一个白眼加速开走。我气得当时就要追上去，无奈被路口的红灯和侧方车辆的鸣笛挡住了去路，只能作罢。
晚上回到家，愤怒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我才有些后怕：在那个车辆来往密集的路口，为了出一口气我完全丧失了理智，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驾驶渣土车的对方一定毫发无损，受伤的只有我自己。从这个角度来看，“路怒”似乎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宣泄情绪，解决不了问题。
徒然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这种伤人八百、自损一千的买卖，值得干吗？那一刻，我下定决心跟疯狂按喇叭、怒目圆瞪且一点都不像我自己的人告别，我开始去了解到底为什么人会在短时间内急速爆发，学着和路怒症和解。
《我的前半生》剧照
据说，心理学家对路怒症给出的判断是：自我认知有偏差的人。很多老司机更容易“路怒”，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开车技术更自信，认为危险的情况都是别人不会开车造成的，自己肯定不会陷入窘境。此外，对个人利益保护意识强烈的人也容易有路怒症，行驶过程中，人被车物化了，车变成了司机身体的延展，因此给人造成错觉：自己变强大了，所有的冒犯都可以硬碰硬顶回去。
明白了这些，我迈出了化解路怒症的第一步——从认知层面抛弃盲目自信，不对自己的力量有什么错误认知。车是钢铁之躯，而我却是脆弱肉身，睚眦必报地以肉身对抗钢铁之躯，得不偿失；而吃点小亏，却避免吃大亏，才是人生的大智慧。
化解路怒症的第二步，是在心理层面正确疏导内心的压力和恐惧。我记得一个朋友曾问我，你是不是有某种程度的密闭恐惧症？开车时，车就像一台压力容器，只要你坐进去，一些琐碎的情绪都被放大。这话倒是精准说出了我的感受，我想，愤怒的情绪困在身体里，没有出口，才更容易在车厢爆发，只有当我清楚地理解、接纳自己的经济压力、工作压力、人际压力，才能更好地接纳“路怒”的情绪。我开始有意识地放下方向盘，去户外走走，去爬山、去徒步，徜徉在大自然里面，心态变得放松、自在，开车时也没有了往日的暴躁。
《小欢喜》剧照
化解路怒症的第三步，是在行为层面，缓解、避开路怒症出现的情况。比如，我开始在上下班时间错峰出行，不过早起半个小时，却能换取心理上的长久安宁，非常值得。再比如，我更换了开车歌单，听一些更轻松的音乐来放松紧张的神经，适当开窗让新鲜空气进入，保持头脑冷静。这是属于我的仪式感，创造条件让开车变成更轻松、更享受的事。
还有一个化解路怒症的终极办法，就像前文中所提到的——多刷刷车祸视频，清醒地意识到“路怒”的严重后果。在当今法律体系下，开斗气车可能涉嫌犯罪，若是危害公共安全，可判刑三年以上，若是造成车毁人亡的后果，甚至可能处以死刑。
最后，记得在车上放上一张家人的温馨照片，开车时想一想至亲至爱的亲友们正坐在副驾驶上、后座上，咱们当然要坚决地和路怒症说再见。
排版：空豆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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