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小妹一样，兴冲冲地打开《脱口秀大会第五季》准备收获快乐。结果几小时看下来，笑容逐渐消失，眼神逐渐放空，等反应过来时，才猛然领悟：快乐都是他们的，观众什么也没有。这个曾放话要“让每个人快乐五分钟的节目”，这一次，彻彻底底地让很多人生气了一整晚。生气归生气，得承认，很少有综艺能够像《脱口秀大会》这样，办到第五季仍然热度不减。即便是被网友们广泛吐槽的这两集，也能找出不少高能笑点。颜怡颜悦双胞胎，从上一季开始就聚焦女性话题，这次把社会事件写进段子里，线上线下，观众讨论不断。另一位拿了四灯的新人黄大妈，今年五十八岁，一口长沙塑普，精气神比年轻人还好。调侃老公毫不手软，被网友们称为是“中国版的麦瑟尔夫人”。只需看下当天热搜上的两个词条，便能直接把讽刺效果拉满，让观众气到心梗。为什么会这样？两位领笑员的表现，是其中至关重要的原因之一。
原以为，俩人凑一起，会是满屏火花四溅的辛辣点评，但没想到，一个虎一个懵，硬生生地把赛制玩到失控。那英发挥了一贯的大姐头气质，碰上了喜欢的学员，不仅自己拍灯，还要抢着把大张伟的灯给拍了。在慢综艺里无比讨喜的周公子，把这种慢半拍延续到了脱口秀现场——因为听得入迷，所以忘记拍灯，硬生生让小鹿再比一轮。此时，“忘记拍灯，难道不该直接补上吗”的疑问已经不重要了，小鹿这一比不要紧，节目立刻冲向了第二波高潮。小鹿，国内脱口秀厂牌单立人的OG(元老)，经验丰富能力老道，有观众评价：她的内容即便做不到人人都笑，起码也是个有结构的脱口秀。具体表现，被网友形容为“更像是短视频平台的热梗大集合，中间还穿插着几个网络用语，蹦蹦跳跳地讲完全场。”
有网友评价：“想赶快刷过这不知所云的内容跳到下一趴。”
在迷茫和不解中，观众们等来了这次PK的最终结果：拉宏桑得到四人爆灯，小鹿被直接淘汰。
如果说，这让人感到迷思的“拍灯标准”还只是个开始，那么赵晓卉退赛的环节才真正让网友们大呼“气到心梗”。
这一局，是赵晓卉和Rock展开PK。
两人都是两灯，但在最后的观众投票环节，赵晓卉领先了近四十票，淘汰了Rock。李诞和大张伟一脸不可置信，紧接着又感叹道：现场女生多。在一片"啊这"声里，赵晓卉突然宣布了退赛，因为自己要回公司上班。但对于见识过赵晓卉前两季淘汰感言的观众来说，对这个说法自然不买账。就在赵晓卉宣布退赛之后，已经在淘汰路上的Rock又被叫了回来，直接拥有了晋级名额。无论是“有意为之”，还是“为了让现场气氛不太尴尬”。李诞和大张伟的评价，都又将原本就备受争议的节目推上了风口浪尖。豆瓣评分5.4，拿下五季节目以来最低分成就；26.8%观众给出一星差评。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说明：曾经深得观众喜爱的脱口秀，这次玩不灵了。就在一天之前，给出一星差评的观众比例还是26.3%
随后，赵晓卉在自己的微博回应了相关内容，表示自己一直试图在脱口秀与工作之间，找到舒服的平衡点。“讲真的，这一次的节目，感觉哪哪都别扭”，似乎没太多人在意脱口秀演员讲了什么，转而在意“谁支持谁”“甚至搞起了饭圈那一套”。从其他环节来看，这一季的节目，显然还有更多的问题。当弹幕还在为退赛的晓卉、被淘汰的小鹿争吵时，不少人被庞博的眼神整破防了。第一季的脱口秀大王庞博，在这次海选中只拿到三灯，充满羡慕地看着四灯的拉宏桑升上天花板。打分标准混乱、老人新人两套标准，不是脱口秀大会第一天被诟病的问题。这一次，甚至有网友直接总结——论如何在脱口秀大会取得好成绩？一开始，一定要走新人路线，先说没讲过脱口秀有点紧张，打一波“感情牌”。然后，在拍两灯的时候，对着领笑员鞠躬（手脚乱舞）。再然后，拿到三灯后，和领笑员们说没关系的、不用拍灯也关系的，一定要cue到周迅，别让她忘记拍灯。这一套下来，就可以“乱拳打死老师傅”，成为四灯新人。观众们想不通：如果说脱口秀大会是一场“脱口秀界的高考”，那么对“老人”过于严格，是否也是另一种不公平。“考试不会因为你学了四年，还是一个月而改变标准，那凭什么脱口秀演员就要因为经历丰富而被要求严格呢？” 精心打磨的台本，比不上网络段子的堆砌；稳重的台风，比不过“可爱打败一切”的人设。当然，老选手们“内部梗”横行的问题，也反映了国内脱口秀遭遇的瓶颈。
前几季最烦谐音梗和内部梗的李诞，今年从上场起，就在拿自己的离婚、呼兰的股票开涮。老观众或许还能调动遥远的回忆，报以会心一笑；对于新观众而言，大多时候只能茫然打开弹幕：
即使抛出剪辑的锅，也解答不了观众的困惑
再看其他人，也大多离不开内容安全区，选手们都太知道说什么会有流量了。豆豆一如既往地从直男视角吐槽女友，程璐永远在立“领导”人设，众人则在起哄“离婚梗”……整个节目最炸的时刻，也是王建国调侃程璐与思文的离婚，“前六没来，前七（妻）来了”。有观众犀利评价：谁能想到，整期看下来，最好笑的居然是王建国那句讲烂了的“前妻梗”。最感动的地方，则是众人都在凑热闹、起哄让刚刚回归的思文站前夫程璐时——当脱口秀演员不愿去深入体验生活，创作素材严重不足的时候，就只能拼命榨取过往的经历，从身边雷打不动的几个同事身上找段子。长此以往，五分钟脱口秀，难免变成套路的重复，画地为牢，甚至演变为圈地自嗨。在之前的节目中，李诞曾提出过一个“人人都能讲五分钟脱口秀”的观点。王建国那虽然烂、但却总能击中观众笑点的谐音梗，庞博的色弱和体操队往事，杨蒙恩吐槽甲方，何广智的地铁见闻，周奇墨讲述隔壁装修的痛苦......
被甲方支配的杨蒙恩/图源：《脱口秀大会第三季》
每个人的人设不同，讲述节奏不同，但都贴近了观众的日常生活。于是，这些在舞台上让人笑到拍灯的段子，也经得起日常生活的检验，回想起来总能令人会心一笑。正是因为有珠玉在前，如今的境况才让人尤其觉得可惜。原本，那些对真实生活的再现，与身在困境中的自嘲，才是脱口秀的核心。脱口秀的本质，是用现实之外的幽默来解构现实，用调侃和戏谑的态度来抵抗荒诞，从而始于个体经验，触达外部反思。而今的脱口秀大会，不仅在赛制标准上混乱，内容也大多指向了浅尝辄止的“胳肢窝笑话”。被人诟病尤其多的，王建国靠着万人嫌的谐音梗喊出一句“我母鸡啊！”，结果拿下四灯。答案是，在2004年1月份播出的，由巩汉林、柏青、韩再芬表演的小品《都是外乡人》中。18年前的搞笑梗出现在节目中，理解为“致敬”，仿佛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如观众所见，家庭寡妇、老板与秘书等刻板印象的两性话题，依然被当作爆梗。不论是延续个人风格的“熟脸”“老选手”，还是带来了几分新意，却仍围绕着个人生活破题的新选手……节目进行到第五季，交出这样的作业，都实难让观众说一声“满意”。观众评价：2022年了，讲的段子居然还是从“家庭主妇”到“家庭寡妇”
观众难以想象，剥去套路和短暂的新鲜感之后，节目还会剩下一些什么。曾经，《脱口秀大会》的舞台上，有无数普通人登场，让我们听见了真诚的声音，也短暂地做了一回生活的甲方。
只是，到了逐渐露出疲软之态的第五季，风向已逐渐偏到了节目组的自嗨和垄断行业后的麻木。被网络热梗裹挟，省力了却没啥诚意；总想搞一些深刻，但又避开了争议。当脱口秀演员们，不再需要从实实在在的生活中撷取灵感，转而打捞网络笑料，拼凑成一桌无味的鸡汤流水席……“人天然喜欢看成长，你要用五分钟的时间成长给他看，观众也就会成长。”现在5分钟过去了，台上你来我往热闹非凡，台下徒留一群观众面面相觑。关于成长的事情，谁也想不起来再提。这一切，远不是换个领笑员、讲个“前妻梗”就能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