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市场告别一路生花式的增长，触目所及的商业竞争，也少了几许浪漫气息。上世纪80年代，华为中兴大战，双方你来我往从商场打到发帖，一度需要工信部出面调停。但随着两强相争，中国通讯产业彻底摆脱了2G落后、3G跟随的窘迫，并实现了4G同步、5G领先的赶超，并在数次产品与专利的摩擦中，陆续培养除了国产芯片自主、国产手机自主的第一代技术人才。90年代，金山大战微软，在求伯君等一代传奇人物的带领下，投身国产软件成为一代精英心中最酷的职业，点燃了后来互联网创业的第一颗火种。格力美的大战，成就空调双雄，带动中国家电产业走向高端，自此迈向全球化；2000年后，阿里大战亚马逊、百度对抗谷歌，中国企业的一次次胜利。自此，互联网企业成为中国科技产业发展的显宗。程序员一职成为无数普通年轻人改变命运的最佳跳板。从打车大战、O2O大战、共享单车大战到买菜大战、咖啡大战，人们关心科技如何改变世界之余，各种带着黑色幽默的自嘲，成为了这一代“商战”中年轻人的生活常态。烧钱、交押金、内卷，则成为了这一阶段的代名词。诚然，对2010年之后的创业者们来说，他们面对的是一个资产快速增值，制造业走向饱和、流量红利被传统互联网巨头瓜分的艰难开局。但，在这样一个增长放缓的背景下，时代真的没有再给予更多机会了吗？
2015年，几乎在同一时期，阿里和京东两大电商巨头，同时加大了对一、二线城市的消费升级战略的投入。抱着决一死战的决心，双方从日用百货卷到大牌进口、从消费升级卷到物流配送，从线上零售卷到线下新业态，借着业务扩张与投资收购，巨头的版图不断扩张，电商的正面战场上激斗不断。那时所有人都断言，阿里与京东的竞争，并非一时一地之争，而是两种发展策略谁将主导中国电商格局的激情碰撞。作为中国电商行业的领头羊，阿里不断将版图拓展至电商的各个细分领域，并与陆续进入各个新兴国家。而京东则以自营电商为主打，借助品质把控与物流建设，向综合电商平台转型。然而，水面之下，暗流涌动。同样在这一年，一、二线之外，沉默的9亿人力量，正托举着拼多多，从巨头版图的缝隙角落破土而出。一方面，是产业基础的成熟。阿里与京东多年的贴身肉搏，极大带动了供给与物流侧的电商发展基础，而2015年前后智能手机全面普及，则让微信成为新的互联网基础设施。借助这一硬一软两大基础设施，拼多多的爆发式增长，就像朵熟透的蒲公英，风轻轻一吹，就落进中国下沉乡村的角角落落。另一方面，则是对用户服务的极致追求。拼多多牢牢占据了物美价廉的价格生态位。同时，依托国民级应用微信，拼多多以“游戏”的形式，将分享、购物、娱乐三大要素合而为一，以独创的砍一刀、拼团购，在社交领域上引起病毒式裂变。在拼多多的产品设计思路中，性价比不仅是差异化的来源，更是所有产品设计核心理念。如果使用过拼多多，你就会发现，相比其他电商APP，拼多多没有购物车的选项，用户可以一键下单；而在选品策略中，拼多多更多以五六线普通人日常生活中必需的小商品为主，农副产品更是所有各种品类中的重中之重……2015年正式上线以来，拼多多快速崛起：不到一年，用户数量突破1亿大关，四年时间，美国纳斯达克敲钟上市；然而，这头巨兽并未自此放慢增长的脚步，到今年上半年，拼多多营收同比上财年同期，增长63%。拼多多的成功，开始让所有人意识到一件事：即便是五六线，具备的能量也不可小觑，谁抓住了沉默的大多数，谁服务好普通人的需求，谁就会成为真正笑到最后的赢家。
2014年4月21日早晨，坐着达索的猎鹰900私人飞机，马斯克第一次踏足中国。落地北京后，他仅仅在酒店洗个澡，就直奔位于海淀区复兴路乙15号的中国科技部。此行目的，马斯克核心目的只有一个，拜访时任科技部部长万钢，要求降低特斯拉入华关税。然而，当时的马斯克只收获了一张合影，并相继在北京、上海进行首批车主交车后，悻悻离开中国。或许那时，他还没意识到，这次中国行第二天那场无足轻重的model S交车仪式，其实才真正改变了关于中国电动车领域的未来剧本走向。那日的交车仪式上，特斯拉精心挑选了8位在中国举足轻重的企业家与活动家式从马斯克手中接过Model S车钥匙，而这8人之中，就包括了时任UC董事长俞永福、时任汽车之家总裁李想，以及小米创始人雷军。4个月后，俞永福的老搭档UC联合创始人何小鹏联合多位投资人共同成立小鹏汽车；7个月后，蔚来成立，雷军成为最早一批天使投资人；15个月后，李想正式成立理想汽车……因缘际会之中，中国的电动车产业，以这场交车仪式为起点，三个毫无造车经验的人，孵化出了中国如今的电动车品牌三强。答案是产能，中国过去几十年，在汽车、零部件、手机产业积累起的“落后”产能。在传统汽车产业链侧，蔚来汽车自2016年4月起就由江淮汽车代工，合作结果之超预期，让李斌一度放言“保时捷的工厂也不如江淮的工厂”。借此，没有造车资质的蔚来得以轻资产前行，将全部精力放在研发与市场；江淮则获得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从2018年至2020年，来自蔚来的超12亿的收入，让江淮从一个还需要政府输血的三线玩家，摇身一变成为中国新能源一强。在零部件产业链，时代机遇与传统产业优势共振，让压铸为代表的一众“冷门技术”在世界舞台大放异彩。所谓压铸，就是将液态熔化的金属液体（尤其是铝）注入模具腔体，冷却后即可得到金属铸件的工艺，开模成本高，但批量生产下单件平均成本极低。在过去，中国的压铸企业一度成为宝马、奔驰等世界级豪车供应商。然而，传统燃油车对汽车对自重的不敏感，产品的分散也使得单次开模成本被极大推高。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压铸只能少量高端车型之上，属于重资产、高能耗的“落后产能”。直到遇到对汽车自重更敏感，对连续生产需求更高的电动车，铝的轻密度、压铸的连续快速生产等等优势被迅速挖掘。通过压铸，仅仅只要设备开动3分钟，就能替代传统汽车后地板70多个零件生产组装的全过程。爱柯迪、文灿、广东鸿图、旭升一众“落后产能”，也摇身一变成为电动车产业链先锋军。汽车产业链的升级之外，一些传统的消费电子产业链，也成了托举中国电动车产业直道超车的隐秘力量。一些在手机产业链中几近饱和的产能，随着汽车的电力结构取代燃油结构，开始成为屠龙秘籍：连接器起家的立讯将版图从苹果拓展到汽车；联创电子从华为手机镜头的三供四供，到成为汽车自动驾驶镜头的核心供应商。做手机机壳的东山精密，成为特斯拉的连接器与部分模组供应商，做手机LCP的信维通信，成为汽车车载无线充电、车载智能5G天线、UWB模组的核心玩家。更遑论，代工起家的比亚迪，成为如今国产电动车老大哥，脱身于苹果电池代工的宁德时代，成为全球电动车电池一霸。如果说，汽车是一个国家工业的最典型体现，那么时代的机遇共振之下，中国电动车左手政府补贴，右手产业链加速助力，它的直道超车，为这个时代的工业大考，交上了一份满分答卷。
当慢增长时代到来，生存的第一步就是找到自己的生态位，拼多多如此，国产电动车产业链如此，更传统的银行业同样如此。“二八定律”是企业经营者耳熟能详的管理学理论，由于20%的客户能够贡献80%的价值，于是将经营的重点指向能够带来更多业务量的大客户身上，自然成为企业最“理性”的抉择。然而，当20%的高端市场“卷”成一片红海，将经营重点指向中小微企业以及占人口比例多数的消费者，以“赚辛苦钱”的理念将服务做到极致，或许是传统服务业二次起飞的新机遇。上海农商银行是解放后上海地区持续经营最久的金融机构之一，前身是诞生于1949年的上海农信事业。今天，在金融机构林立、市场竞争激烈的上海市场，这家名中带“农”的老字号金融机构保持着良好的经营势头，他们的突围之道就在于重构“二八法则”：当其他市场主体被国际金融中心的“高大上”所吸引时，上海农商银行将自身定位锁定于服务社区居民、服务科创企业、服务美丽乡村建设，为奋斗在大都市的普通主体提供可获得、可负担、可持续的普惠金融服务。由于服务对象面广、量大，客户个性化需求多，这家银行给出的解法是，既然难以要求所有客户完全按照银行的标准来，那就干脆把银行服务开出网点，主动奔赴客户，深耕本地构建经营特色。今天上海农商银行是上海网点数量最多的银行之一，拥有近360家网点。但在银行看来，自己离客户还是不够近，因而他们推出“心家园”公益服务项目，迄今为止建设起570余家“心家园”服务站，将服务范围从网点延伸至乡镇、街道、社区，将服务内容从金融延伸至非金融，他们为社区居民团购本地农产品牵线、通过“心家园”家庭教育指导解决家长需求、创设“心家园”老年大学，让不同年龄层的社区居民在家门口享受高品质服务。南汇水蜜桃是上海本地的知名农产品，但以往这块“金子招牌”并不能给农户带来金子般的信用支撑，虽然种植过程中需要大量资金，但很难从银行获得贷款支持。上海农商银行则通过“地理标志”赋能商标质押融资，使农户第一次凭借“南汇水蜜桃”的地理标志获得贷款，而无需抵押个人房产。凭借在金融服务都市农业、美丽乡村建设方面的持续深耕，上海农商银行已连续多年保持上海地区涉农贷款市场份额第一。“科创”是当下炙手可热的产业投资风口，既符合政策导向，又符合时代潮流。然而科创企业往往都是中小微企业，今天的微软、苹果，当年也是从车库起家。对科创行业中小微企业来说，专利技术不是问题，资金是他们起步时面临的重大难题，日常公司运营、技术产品化、产品规模化无不需要资金支持，但规模小、实力弱的现状叠加良好的发展前景，并不符合银行传统贷款偏好。为了尽可能服务更多科创企业，做深科创金融服务，上海农商银行努力为科创企业提供全生命周期金融服务，推出的“鑫动能”战略新兴客户培育计划如今已迭代升级至3.0版，为企业搭建“鑫生态”科创生态圈，服务企业超900家，授信规模820亿元，其中已上市公司96家。凭借“陪伴”企业成长的理念，这家“农”字头的银行竟然在科技型企业的贷款规模与户数上排到上海市场同业前列。或许有人会问，“二八定律”真的能够重构吗？普通个体数量多、个性化要求高，单笔业务利润空间有限。这门生意真的香吗？香与不香，取决于是想在红海中杀出一条血路，还是转身拥抱蓝海，找寻自己的生态位。如果说，拼多多、蔚小理成功的脉门，是拥抱中国绝大多数群体追寻美好生活的需求，让传统产业链在新风口发光发热，那么上海农商银行坚持普惠金融助力百姓美好生活的使命，为奋斗在大都市的普通主体提供可负担、可持续的金融服务，将活力注入一个城市的毛细血管之中，其商业模式的合理性在于做难而正确的事情，并且长期坚持做下去。企业的成功在于能为客户创造价值，选择与市场上更大规模的主体丰饶共生，既是企业安身立命之本，更是一门伟大生意的本质与初心。在市场渐趋内卷的时代，赚辛苦钱、赚实在钱、赚专业钱，也是一种突围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