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发生了不少事儿，作为一个新媒体从业者，或者你也可以说是内容创作者，其实多少有点疲惫，因为我们的角色往往是当某些事发生了后相应的作出评论和回应。当然了，不是说这样的工作没有意义，只是做久了后难免会觉得“我除了马后炮，还能干点啥呢？”“我产出的这些内容真的会让世界变好一点点吗？”所以，我一直很仰慕那些在做事的人，总感觉他们看到的世界会和我看到的很不一样。最近刚好有个机会，我认识了两位公益从业者，一位是李非凡，她是一位互联网从业者，同时也是一个绿植博主。最近她刚刚作为腾讯公益的公益真探，去西双版纳探访了热带雨林保护项目。另外一位是张伯驹，他是位很有经验的环保和动保公益从业者。《看理想电台》此前也做过几期公益相关的节目，听完后每次都会感慨，和不同行业的人对话，真的是一次重新理解世界的过程。今天与大家分享，看看在公益人的眼中，我们可以如何脚踏实地的让这个世界变好一点点。
看理想：除了做捐赠外，二位也有比较一线的公益经历，有没有什么时候让你们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非凡：其实还挺多这种时候的，追溯到最早还是我在念小学时的捐款。后来我收到了捐助小学的同学的回信，信的内容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他们会写的字也比较少，大概表达了下感谢之情。小时候看到那封信，不太会总结自己的感受，长大了之后回想当时，我觉得是我付出的爱回流到了自己身上。虽然它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回报，但这份爱变成了一种能量又回到了我身上。当时我真的很开心，不是因为考试，也不是因为做了什么大事。我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哪怕看到我的受助对象有变好一点点，我也有动力去做更多事。伯驹：刚才我脑中浮现的是很早之前的一个画面。我特别喜欢做的一件事，是带着很多七八岁的孩子去郊区体验自然。我记得挺多年前，在北京京西的一个山谷里，领着孩子们去夜观。我们到了一个山谷里，沿着小溪走，我就跟孩子们说，咱们可以借着天上的星光，慢慢地走，不打手电。孩子们开始手拉着手，我又说，接下来不管看到什么，希望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去感受。一路上，我们听到了蟋蟀的声音，山涧里的流水声，风刮过树叶的声音，还有各种虫鸣。到了一个比较宽阔的山谷时，其中一个孩子用手指向上空，大家就看到了萤火虫。然后孩子们非常自然地在空地上看着萤火虫，因为不能说话，大家就开始手舞足蹈，有的是跳着、转着圈，有的则是静静地待着。现在想起那一刻，我心里还是很感动。其实人类和自然是有一种天然的连接的。只是很多时候因为城市，因为我们生活繁忙，渐渐失去了这种连接。但是那一刻，我看到孩子们和自然奇妙地连接在一起了。后来我们下山回到住处，直到睡觉大家都没有大声说话。第二天，我明显感觉这些孩子们的眼里多了一点亮光。这个可能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成就感，但是一种很滋润人心田的价值。看理想：好有画面感的分享，刚才伯驹老师讲的事，我感觉已经和做不做公益无关了，而是大家聚在一起，好好地感受一下这个世界。刚才伯驹老师聊到的这些事，有改变一些我对公益的刻板印象。其实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做公益最自然想到的是捐赠。还挺想问一下两位，除了帮助他人，公益在整个社会中还有着怎样的功能呢？非凡：我从一个普通的公益人的角度来讲，公益对我来说是一种希望的光。我们都知道现在生活的压力很大，但不管发生了什么，遭遇了什么，只要有公益，就还有解决方案。当我知道身边还有和我一样的人，虽然我们很普通，但是我们愿意相信美好，所以我们选择去改变现实。这就是公益对我来说的一个很重要的价值。伯驹：其实我们把“公益”这个词拆开就知道，公益就是是公共利益的意思。这里头不仅仅是一个人帮了另一个人。比如说，当我们帮助残障人士更好地出行，清理被占用的盲道，改善一些城市里的基础设施，不仅仅是让残障人士更方便，同时也意味着我们的人行道、自行车道会更通畅和安全。公益行为看起来是一些人帮另一些人，事实上它推动的是整个社会的前行，在营造一个更平等、更充满机会的社会。腾讯公益真探计划中有另一位探长，她曾经做过一次直播分享，主题叫“人人都是残障人”。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可能遇到状况，变得行动不便，所以当我们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包容和平等时，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更安全和有保障的。看理想：你们觉得公益真探比较重要的功能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可以请非凡老师来回答一下，毕竟你是咱正统的第一批公益真探。非凡：很多人都觉得公益真探是去找毛病的，包括我去的这个热带雨林保护项目，第一次和基金会的秘书长接洽时，他就说欢迎我们来挑刺儿。但其实，我们不是为了证明谁做错了什么而去探访，我们更像是一座桥梁，连接基金会、受捐方和捐助者。公益真探是从一个普通的捐赠人视角去探访，去看我们捐的钱去哪儿了，做什么了。如果不去实地探访，很多时候看到的只有基金会披露的一些照片和文章，但当我们去到一线，就能看到很多细节。还有一点，真探们都是来自各行各业的人，我们有自己的专业知识，所以能给公益项目带去一些新的视角，从而推动项目继续往前走。在我看来，公益做的是很大、很难的事儿。只有少数专业人士参与的公益，很难持续下去。当更多人参与进来，我们既能看到真实，也能看到一些现实的难题，然后再一起想办法解决。公益真探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看到真实，然后把真实披露出来。做公益，需要这样真实的视角。即便不是所有人都能提供专业知识，或者有捐赠的余力，但当人们看到这么多人在为了环境保护而努力，会不会也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习惯？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改变，也能因为蝴蝶效应而产生更大的变化。看理想：听下来，公益真探代表了一个项目的透明度。如果一个项目接收了一批公益真探去探访，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明这个项目有一定的透明度，起码它愿意接受审视和建议。我也挺想问一下二位，公益的透明度对你们来说是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非凡：肯定是很重要的，因为公益真探存在的初始原因就是为了推动透明公益，我们作为公益真探的身份，带着这样的任务去到一线，原则上来说我们什么都可以探，我们可以去查账，可以去采访，可以到项目的第一线去。比如说到当地之后，我突然就决定要跟村民住在一起，跟他们一起生活，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真实情况是不是像他们说的这样。如果一个项目透明度不够，这也不能看那也不能探，那我们走这一趟就变成走马观花地旅游，要么就是遭人冷眼的尴尬，最后其实就会空手而归，或者是真假参半的，只能得到一些他们准备好的资料，这种探行的意义就不存在了。真探的存在就是为了透明公益的推动。看理想：其实跟这个问题相连有另外一个问题，我代表更“社畜”的一些人来问出这个问题。有人会觉得普通人已经活得很不容易了，我们要独善其身其实已经挺难了。如果还要去费劲关注这些捐款，它去哪了，是怎么被用的，甚至要去学习怎么做公益评估，好像还挺累的。有的人确实会觉得我已经捐钱了，为什么还要更进一步，比如当公益真探，或者关注公益股东人大会，为什么透明公益需要公众参与？伯驹：我是觉得透明公益这件事，不能只是一部分人的专利，尤其是最近这些年。以往我们说的捐赠，常见的是捐赠资金，也就是捐钱。但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年，随着移动互联网兴起，其实很多人所做的不光是捐钱，公众也会参与到捐赠资金、捐赠时间以及捐赠注意力中。比如在腾讯公益上的单笔捐赠，参加“99公益日”活动，或者是固定月捐。还有人可能会经常去做义工，做志愿服务，这些其实是捐时间，捐自己能力。还有就是捐我们的注意力，比如去转发公益海报，或者一些新闻、项目。其实这都是很多人会去做的，至少从不同维度上来说，很多人自然就成为了公益项目或公益事业中不可或缺的利益相关方。因为我们是重要的捐赠方甚至参与方，所以其实公益透明本身，不光是结果透明，还需要整个过程都透明。这样的透明，就不能只是一些专家或机构之间彼此透明，不仅仅是问责，捐了钱，钱到哪去了。在我的理解中，这种透明更重要的是在保证公益属性和正当性的基础上，和更多的人产生连接。而这种连接能够让更多公众可以不只是一个捐赠人，没准还会更多参与到行动中成为志愿者。透明是什么？是一种共享、分享的精神，它不光是底线透明，还是能够让更多人找到价值的共同体。我想这可能是“透明”重要的价值。比如非凡去了西双版纳，那里的公益组织应该是叫热带雨林保护基金会。我听完非凡的分享后，我觉得这个项目应该属于挺开放透明的，它不会到处都防着真探，而是欢迎大家来探访，想去哪里都可以。我觉得这种开放的态度对非凡来说，就会让她更了解这个机构和公益项目。她分享的公益真探内容，就不只是一份简单的审计报告，比如设几个问题，看对方的回答是否都合格这样。非凡在朋友圈分享了一个特别美的民宿视频，反正我看了以后，第一个念头也想去这样的民宿住上几天。我猜非凡的朋友圈是不是也会有不少人问这样的问题，怎么才能去到那个地方？
《森林民宿》
这样的传播不就是在贡献非凡的影响力吗？她在自己的社交网络中，让更多人看到当地公益组织的努力和当地村民，他们为了生物多样性保护，社区的可持续发展，改变了他们的生计方式。而更多人因为看到非凡分享的视频，去到西双版纳基诺村，去到这些村民的民宿中，成为他们的住客。一方面让村民们有了更多营收，另一方面他们又会去接力传递这样的信息，我想基础是什么？就是这家公益组织愿意透明。看理想：最后还想问一下两位，你们觉得是否存在一种“公益人的思维”，或者说一个做公益的人，一般会怎样看待世界的一些矛盾和冲突呢？非凡：我觉得一定有的。这两天都在说疫情开始到现在已经1000天了，这是一个非常长的时间。我曾经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长时间在超低气压下生活。很多人都说随着疫情发展，越来越喘不过气了，我会觉得越是在这种相对匮乏的时候，自己内在的稳定越重要。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觉得自己还能做公益，还能在照顾好自己和家人的同时，继续去帮助更多的人以及我们生存的地方，是一件特别值得感恩的事情。我觉得所有做公益的人都是乐观且自信的，乐观能让我们看到一个事物的积极面，想我能怎么付出爱，付出爱是会增加自信的，这种自信会蔓延到我们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也让我在面对挫折的时候，会有一种能闯过去的信心。就像我刚才分享的，所有我给出去的爱，它不是一种现实性的实质性回报，而是一种满满的能量，它像正向循环一样循环回我自己的身上了，这时候我就更加有勇气，更加有信心去面对自己的现实。
《森林民宿》
伯驹：首先我觉得公益人也分很多种，有学者型、志愿者型、记者型等等，公益人是一个特别多元的概念。如果说非得有一种公益人思维的话，可能不一定叫思维。有两个我觉得比较特别的视角，第一个叫做问题视角，当大家都在感慨一个社会现象的时候，我觉得公益人更能看到或者洞察到这个现象背后的一些具体问题。比如一个村子被大象欺负了，公益人看到是人象冲突的背后，可能是因为生物多样性的锐减，以及象群栖息地缩小使得这个问题出现。之前我跟非凡也专门讨论过这个问题，公益人脑中总有一个问题树，从现象到问题到背后的原因。第二点是行动力。当大家看到的一些问题在感慨，在转发朋友圈时，公益人可能会更进一步去行动，总要有人做些事。但行动是基于问题分析和事实的，希望能够推动一些改变。如果还有一点的话，就是乐观的状态。其实很多时候公益人面对的是不那么美好的事情，所以就需要更心怀美好，有一种乐观精神才能不受这样的情绪影响，持续地行动。看理想：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两位在今年的99公益日，会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吗？非凡：其实腾讯公益会给公益真探举办一些活动。我们公益真探的探访工作，其实是持续一年的，并不是说我们去探访了一次，产出了一些作品，像我可能是写了篇文章、拍了个视频就够了，它并不会止步于此。我后面还会在伯驹老师的带领下，在接下来的一年里，继续关注我们的项目，不仅仅在今天，不仅仅是在99公益日，我们还会做这件事情。伯驹：99公益日我肯定还会做一些捐赠，我应该会动员一些身边的朋友，去捐赠一些我们认为很靠谱的项目。在这之外很重要的是，像非凡等10位公益真探组成了真探小队，我们小队主要关注于环保、动保议题。刚才非凡说公益有个“能量守恒定律”，其实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也从非凡和真探小队的朋友们身上获得了特别多能量和鼓舞。在99公益日，这些真探伙伴们肯定特别忙，所以我会尽可能支持他们，协助和陪伴。99公益日是一个很好的对话契机，能让更多人看到我们真探们的努力，让透明公益更加有价值。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捐赠恐怕是唯一“会”做的善事，但除此之外，普通人能带来的改变还有很多。比如说，公益项目其实很需要普通人的视角，普通人各自的专业背景有时能帮助公益项目发现问题，继而和公益组织形成“监督-修正”的健康循环。其实任何捐赠人，都有权利知道他所助力的项目如何运行，受助对象是否得到帮助。除了捐钱、捐物、捐步数等简单的善事，腾讯公益也一直在挖掘普通人的力量，鼓励大众更深入地参与到公益项目中。比如你可以成为一名公益真探，像非凡老师那样，进行实地探访，也可以参加公益股东人大会，与公益组织建立更密切的联系。“公益真探”和“公益股东人大会”都是连接捐赠人和公益行业的桥梁。当大众都有意识地深度参与到公益项目中来， 一起提高公益项目的透明度，就能与公益组织形成互相信任、互相帮助的良性循环，这能让许多公益项目得以持续。也正如伯驹老师所说，透明公益的透明，不仅是底线，它还是一种共享，一种让普通人找到组织、建立共同体的愿景。今天是由腾讯公益发起的第8个99公益日。在9月9日公益筑梦之夜，腾讯公益视频号上还有一场“梦有引力”小红花公益音乐会，张震岳、胡彦斌、袁娅维、戴佩妮等“音乐筑梦人”，将与公益受助人一道，在北京长城脚下、深圳、贵州三都水族自治县，为千千万万个美好而质朴的公益梦想而唱。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也非常欢迎持续关注公益真探计划和公益股东人大会。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它说“做一个对社会有副作用的人”。当时觉得很可爱，就记下了。我觉得这句话也很适合今天的主题——除了管好自己，还要做一个对社会有“副作用”的人，当然了，是好的副作用，不是坏的副作用。当“利他”成为一种社会意识，相信我们的世界也会因此，一点一点地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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