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教书十五年,我直面法式教育的“内卷”和“躺平”公众号新闻2023-11-30 01:11 看点 法国教育向来是欧洲教育的标杆之一。作为法国的汉语教师,下文作者在法国教育系统里深耕了十五年。她既经历了法国教育的耀眼时刻,又直面法国教育如今难解的困境。教过法国小学生、中学生甚至预科大学生的她,生动地为我们讲述了她眼中真实的法国教育。文丨苍碧 编丨Lulu来源:外滩教育(ID:TBEducation)几星期前的周五,刚上完课的我,强忍着嗓音的不适,独自留在教室,忙着上传这学年各级学生的学分。不久前,一位倒霉的法国同事偶然离开教室,因为忘了关机,竟让班里的高中生们蹭了机会。短短十分钟,把老师电脑系统偷偷动了手脚,某几个学生的平时分,从0.5分大跃进到15分(法国满分为20分)。不同于一考定终身的制度,法国高考成绩包括了校内外的大小考试分数,校内成绩占的比例相当重。学生在整个高二学年及高三第一和第二学期的分数及教师评语,将直接决定他们高中毕业后的出路。事发后,办公室的法国老师们对于学生的大胆妄为,一片“惊愕”,高中生们这种以身试法的“犯罪”,也让我小心翼翼。为免节外生枝,我决定用半天课外时间,留校快速上传所有学生的平时成绩。天色渐暗,当我还在电脑上埋头苦干时,忽然听见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半大个的高一班学生闪现在我教室门口,气急败坏地抗议我给分太低。面对几张嘴皮的车轮攻势,还没回神的我不免张口结舌,占了下风。好不容易应付完这群学生,我一个转身立刻锁上了班房。心烦意乱间,脑海里洗刷不去一个男孩恶狠狠瞪我的眼神。回想十五年前、成为小学教师的那一天,我曾万般欢愉,无限快乐。当时,刚踏入校门的我,眼睛还没来得及习惯学校的东南西北,就被一群身高仅到心口的小不点儿们热情拥抱住,围成了圈。两个小女生还特别穿上旗袍,戴上竹子做的蓑帽,为这场简短的“欢迎会”,带来了满满的仪式感。初为语文老师小时,从未想过做教师的我,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将在之后的数年间,从小学教到初中,从高中教到预科大学。深陷法国教育行业的我,不仅成为南法第一批汉语老师,也随之遇到了各种各样的挫折和挑战。曾被法国媒体报导老实说,在法国当老师就像“为爱发电”,每月薪资仅够温饱。如果不是真心热爱教书工作,恐怕无法坚持执教十五年。法国公校“历险记”在电脑上整理好学生成绩,布置好家庭作业后,我拖着疲倦的身躯,黄昏时分步出学校。一直在法国教会学校教书的我,如今还是第一次在法国的普通公立中学执教。接手五个月来,我恍然发现这里大部分学生都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跟老师说话冲天炮一样,彻底实现了法兰西的“自由平等”。学生的学术水平普遍一滩“泥水”,科科都差。有次,我教高一学生写汉字“英国”, 并示意她在一旁写下法语注释。可她一个拧头,竟问起我法语的正确拼法,这真让我打心底震撼——连自家母语都学得勉勉强强,又如何把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来学习呢?除了学术知识不过硬,学生们基本抄写能力也是马马虎虎。一次,法语老师的电脑出了故障,要求学生手抄笔记。少了数字化系统就无法学习的法国新一代,拖拖拉拉20分钟,竟只抄了十行字。要知道,抄笔记可是小学生的基本功呀。抄写能力慢,我不介意,毕竟帮助学生学习是老师的责任。哪晓得,自己费心费力地影印课堂资料,派发下去,就在我转过头写黑板的功夫,被学生们揉成纸团,抛来抛去。一副嘻嘻哈哈嘴脸,完全无视我冷下来的黑面。偶有两个出色好学的学生,看见我花费时间抓纪律,不停重复补习着基础知识,他们只能一脸无奈地干等,逐渐丧失了学习动力。这所高中在法国地区排名还尚属中等,我实在难以想象,排名吊车尾的法国公立高中,又会是种怎样的面貌。法国的秋夜降临得越来越早,此时周围已是一片昏黄,路灯微亮了起来,教职员停车场里聚集了几个老师,一边狠命地抽着烟,一边神色凝重地小声说着话。我向他们挥挥手,很法式地说了句“周末愉快”,登上我的小座驾归家,心里还盘算着是否“新官上任三把火”,给学生们的学习再加点“料”。下班大塞车的队伍中,我突然听到电台播放的惊天大消息。原来就在今天早上我勤勤恳恳工作时,一名持刀并喊着宗教口号的22岁小青年,冲进法国北部阿拉斯的一所高中,杀死了一名法语教师。当他在校园施暴时,他17岁的弟弟就在现场不远处。我一边开车,一边听着新闻,如鲠在喉,心情开始低落。在我法国短短15年的教职生涯里,历历在目的校园暴力案件竟愈演愈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法国老师打分必须看学生眼色。如果学生无兴趣学习,法国教育部又往往会调转枪头,觉得是老师的教法出了问题,不懂得结合学生们的水平,引导兴趣来教学。但,越是不想加重学生学业负担、不希望打击学生信心让他们快乐读书,越是让学生们永远徘徊在基本知识上,不得前进。因此,尽管大部分法国学生都学了七八年的英语,可是他们仍羞于启齿,甚至有的学生还听不懂简单的英语对话。新一周的周一早上,我重新回到了高中。虽然阳光普照、天气和煦,但校园的空气仿佛结了一层冰。校门口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宪兵,让人看着心惊胆战。在校长临时召开的教职工大会上,作为新人的我,忽然意识到这所学校的不同之处。学校里,阿拉伯和非洲裔的法国学生占了大多数,剩下的白种人却是东欧和乌克兰移民。纯粹的法国本土学生,几乎少得可怜。在法国新移民日益增加的新背景下,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法国推行的优先教育区政策(zone d'éducation prioritaire),已越来越不合时宜。本土法国人们,开始懂得用地域划分的政策漏洞,纷纷逃离教育资源匮乏的郊区地带,集中挤向了巴黎中心地带的顶级公立名校。如今的法国公立学校,已不再拥有三十多年前那样的统一、高水平的教育质量,而是逐渐分化:家庭条件好、资源优渥的学生们被集中在相同区域的“好学校”;家境贫寒的学生们又被集中在普通的“坏学校”,各自完成了从幼儿园、小学、中学乃至大学的教育闭环。近几年,来自非洲和阿拉伯裔的学生,又大批占据了法国的普通公立学校。他们大多基础薄弱,还有着浓郁的宗教情结。一些女学生升上高中后,会逐渐抛弃牛仔裤和球鞋,穿上阔衣大褂,围巾包头。面对老师的劝说,她们还振振有词地说这是潮流服饰。会议期间,有些老师开始哽咽,述说自己周末的惶恐不安,校长也明事理地点点头,让大家在意外来临之际,千万不要逞英雄,学校也不会怪罪任何逃跑的教师。听了大家的哭诉和忧虑,我肚子也如打了结,这样的状况,竟是我成为法国汉语教师十五年以来,头一回遇到的情况。卷“飞”的教会学校在这所公校,作为新人的我,不得不轻叹这里学生和我以前任职的天主教会学校学生相比,真是天差地别。在法国,一些不能搬家,却又不想进入公立学校体系的父母,大多会自掏腰包,把孩子送进半私立的法国教会学校。这些教会学校获得政府的部分资助,能提供从幼儿园到大学全流程的教育。曾经的学生们因遵守和政府制订的合同协议,法国教会学校的学生不仅书费全免,还在16岁前都享受义务教育。不过,这些宗教学校的校长,有绝对的权利选择学生,也有权利辞退教职工。有一定自主权办学的教会学校,在学费上也有很大差异。便宜的教会学校仅需几十欧元的注册费,但一些大城市的知名天主教学校,学费就涨到了 2000多欧元。受制于法国宗教和历史的悠久背景,法国的教会学校大多追求精英化教学。因此,大多数法国教会学校都会更加看中学生的学术成绩,以此提高教会学校的形象和知名度。数据显示,仅占法国教育系统17%的教会学校,直接占据了2023年全法最好高中百强榜单的60%。其中,位于巴黎的三所教会高中:Stanislas、Saint-Jean de Passy 和 Saint-Louis de Gonzague,更是在今年高考中再创新高,不仅合格率达到了100%,连优异率也达到了100%。我以前任职的教会高中,在全法国2295间学校里排前150名。成绩不错、学费不菲,也意味着这所学校大多数学生,都来自法国的中产阶级家庭,基础知识扎实、为人更是彬彬有礼。但少有人知,教会学校成绩优异的背后,是学校一年接一年的严苛淘汰制。教会学校高考学生人数规模较小,一般维持在50-250人左右(公立高中达300-500人)。尽管政府有言在先,不允许淘汰学生,但教会学校为了保持优秀的高考成绩,总有各种办法,一级级筛选“苗子”。尤其在初三升高中那年,一些名气较大的教会学校,会开启大规模的“清杂草仪式”——中考成绩和学校成绩平均分少于13分的学生,就会被找借口划去职业高中,方便腾出高中学位,留给后来的校外高手。(法国打分规则,10分及格,12-15分评为优良,16以上评为特优,20分满分。)一些顶级的教会学校会给高中学生,派发大学预科考试的试卷。知识点没学过、考试成绩差,可不关老师事,只能责怪学生学习没有拼尽全力。因此,就算学生有幸能跨过法高私校升高中的那道门,也难扛到高二,有时更顶不到高三。教会学校拼命“卷”成绩的压力,也传导到了老师身上。我曾经的教会学校的同事们,大多是是冷口冷脸,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嚷分数、说狠话。有的喜欢每周搞突袭测验,也有的老师喜欢当众公布学生成绩和排名,用各种方式激励孩子们不停“内卷”,拿到高分。法国高中一般都是周三下午休息,但在排名前列的尖子学校里,这项制度形同虚设,不见学生休息,只见他们在教室里奋力做模拟考试。重压之下,一些不忍自己娃身陷分数泥潭的家长们,就会想尽办法巴结科目老师。明着在逢年过节,不断送鲜花、香槟和巧克力,暗地里更高薪央求聘在校老师为孩子课外补习。当时我家孩子在教会幼儿园头一年时,就见到几个法国妈妈在学期结束时,赠送给老师奢侈品包包,到了第二年再开学时,这些孩子就被分在了一个师资不错的“尖子班”。法国妈妈从幼儿园里就开始“狠抓”孩子学习,力争进入“好班”的模式,令我头一回领教法国尖子学校的厉害。教会学校的补课之风,也随“送礼之风”愈演愈烈。我曾见过一位“心狠手辣”的数学教师,就特别喜欢搞课外补习赚私房钱。全班三十多个孩子,就有20多个都在他那长期补小课,一小时收费50欧元。他不会明里要求学生找他,但被他教过的学生常会“告诫”新学生,放低姿态,主动联络老师补习,从而提高课内的分数。法国教师工资低廉,教会学校的教师们,比公立教师工资还要低7%。因此,面对家境优渥的学生时,一些教会学校的教师们,极易心理失衡。在那位数学老师的班级,若有不参加补习的学生,那一年他们的数学成绩全是大红一片。但法国人却对此习以为常。他们认为学生自愿付费、求教老师,而老师也付出了劳动力,得到补习费用也是理所应当。我过去任教的教会学校大校长,还三番五次向家长们强调,学校只是提供课本知识和学习技能的地方,管孩子、品德教育到底还是家长的责任。因而,在教会学校,老师们一般只负责教学、管成绩,而学生的私生活都好像与他们无关。他们不太愿意花时间与学生交流,更加讨厌家长的预约面谈,觉得学生的心理问题应该花钱看心理医生。这些教会学校的校长和老师们,似乎很少去考虑,学校教育究竟是什么?是从知识中学做人,还只是灌输课本的知识呢?十五年前,刚成为老师的我,曾渴望如女侠般一剑在手、独闯天下,以为教育就是改变出生、改变命运和家庭环境的最大命锁。而现在,年纪增长、见识和阅历日益渐进,我却愈发觉得家庭和环境的重要。虽然教会学校的学生更加好管理,也让我更省心,但我还是决心离开这个曾呆了十多年的教会学校系统,去法国公立学校闯荡一番。隐形的起跑线近些年,教会学校越来越火,但公办学校仍是法国教育的绝对主流。法国顶级公办中学,甚至能PK掉成绩优异的教会私立学校,保持一如既往的优秀。在全法高中2023年最佳学校前十的榜单中,80%的学校都是公立校。法国预科和高考成绩的头榜,也永远徘徊在历史悠久的天字号公立学校——“大路易”和“亨利4” 之间。这两所学校约80%的学生,最后都能顺利升入法国精英大大学。换句话说,只要进入这两所学校中任一所,就相当于一只脚跨入了法国的顶级大学。不少华人妈妈,会特别心仪“亨利4”这所顶尖公办,只因为学校还提供汉语的预科班。学生的汉语作品少有人知的是,汉语也是法国的一门“必修课”。早在2008年的时候,法国教育部就把汉语纳入法国学生的语言学习选项。升读初中的法国学生除英语外,还必须修读第二外语(意大利语、西语、德语、俄语、汉语,或者方言,例如普罗旺斯语、科西嘉语及加泰罗尼亚语中,任选其一),高中时候也可以选择第三外语(传统是拉丁文、希腊文),为自己高考加分。最新统计显示,全法国现在有33000名中学生在593间初中和高中里学习汉语,4200名小学生在24间小学里学汉语。学习汉语的学生人数,较一年前增加了13%;与十年前相比,更是夸张增加了400%。80年代的时候,法国学生大多会把汉语列为第三语言选修,而现在大部分学生把汉语选为第一和第二外语的必修课。华裔学生通常在高三的时候,把汉语作为第二外语学习的选项。这样就能集中精力把时间花在校内需要拼搏的科目,还用以稳拿的汉语高分,拉高校内整体平均分。不过,汉语考评中也会稍有不公平的地方:一些考官会对华裔小孩特别严苛。法国白种学生轻轻松松可以拿到20的满分,但亚裔要想拿满分就比较困难了。有一位中国女孩,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却因为听不明考官的法式汉语,考试时呆愣了一下,只拿了12分,离满分有不少的差距。受制于本地市政府文化部的策划和预算,即便选修汉语的法国学生人数近些年来在迅速增加,但除了一些财政充足的大城市公立学校外,其他能提供汉语教学的法国公立学校,仍然数量有限。优质的教育资源,在哪都是稀缺的,法国自然也不例外。但法国的教育却出现了越来越明显的分化。除了排名前列的尖子学校外,绝大多数的法国学校的教学质量,近些年来都出现了严重下滑。这就不得不提及法国的“教师荒”。尽管法国总统小马哥近些年,一再保证老师的税后薪水不能低过2000欧元,但老师的工资,一直低过各行各业,甚至还远不如法式的点心面包师傅。更糟糕的是,法国公立老师在刚任教时,没有自主选校的权利。一些老师常被派到离家超远的地方上班,直到工作十年后,积累满了工作积分,才允许自由申请调动。这样一来,教师对于教学自然有心无力。再加上普通公立学校涌入了大量新移民家庭,面对学生们的“耍赖”,公立教师们常会出于孤立无援的地位。直到今年,法国还有3100个教师位置无人问津,58%的初中和高中至少缺一名教师,现代文学、英语、数学和科学教师尤为缺乏。有些校长甚至等不及教育部的委派,自行登报招人。一些代课教师无需修读任何儿童心理学,常在跟校长见完面后,就会被莫名其妙地推进班级,骑虎难下。因教师缺乏,大多数公办学校的学生们,某些学科的知识常年空白,成绩自然也强差人意。一些懂得学区房划分条例的家庭,往往会提前数年在富人区规划,不惜砸重金买房租楼;条件差点的,甚至会租邮箱地址打马虎眼,希望孩子能顺利入读法国的顶尖公校。可以说,住巴黎的宝妈们,也像北京的海淀妈妈、香港的九龙塘妈妈一样,会为学区房操碎了心。对于不住在巴黎的法国孩子来说,他们需要比巴黎学生更加努力,才能顺利挤进巴黎的名校。让人避之不及的公立学校,也有光芒那天早上的职工大会结束后,我深觉法国教育的困境是如此难解。心有戚戚焉的我,也把布置“加料”作业的想法抛之脑后,只想如何给学生们打出好看的分数,发个爱心“大礼包”,帮助他们拉高平日的学分,尽量避免今后可能出现的师生摩擦。可以说,短短几个月的公立高中任职生涯,我的心情如过山车,穿来过去,上上下下。斗志激昂的我,曾一口答应地方督学,绝不会轻易放弃学生,做逃兵。但教学仅一周后,我就开始打起退堂鼓。在我之前,上一个接手的老师,只教了两天课,就跑得无影无踪。过去两年,在这间高中代课的老师们更如走马观花,学生们的汉语水平也全成了豆腐渣。可见这烫手山芋有多烫。我发现,把教会学校那套用分数来诱惑或逼迫他们学习的模式,在这里是毫无用处。有些学生不仅不交家庭作业,就算考试交白卷,也是满不在乎。跟他们苦口婆心说道理,他们只会耸耸肩,嬉皮笑脸,又或者沉默注视,看我像个怪物。这里的孩子们大多来自单亲,底层和移民家庭,家境贫困不说,有些甚至还不太会说法语。看来,仅有的教学激情不足以解决问题。我开始将沮丧化为思考的力量,反省自己的教学模式。我也适当地降低教学标准,先与他们亲近,减少中文的硬式书写,帮助他们找到学汉语的乐趣。打破僵局的突破点来自一堂中秋文化课。我给孩子们讲述了有关月饼来源、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的故事,和他们一起看起了灯笼的制作,唱起了《水调歌头》。也许月饼香气逼人、诱惑太大,每一班的学生们都有把铁罐月饼盒望穿秋水之意,急不可待地熬过苏轼那首《水调歌头》,一拥而上围观分食月饼。高一的孩子大多心智未开,以往这群平时就爱打闹的孩子,在吃月饼时,竟出乎意料的安静,还不停地对我说“谢谢”。高二的学生们更加含蓄,但课上他们也由刚开始的沉默,渐渐对我敞开心扉,告诉我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过中秋。分享月饼时,他们总会留下一块给我,令我觉得孩子们本质不坏,面对有人伸出的关爱,他们也懂得去爱和尊重。这堂月饼中秋课,似乎起到了奇妙的化学作用。课上,他们虽然还继续交头接耳,但大多收敛了调皮。有一回,课堂纪律不佳,面对我的冷脸,他们竟然规规矩矩做好了课堂作业,来讨我欢心。越来越多的学生愿意课外来找我说话,表白一下他们的思想和忧虑,有一个特调皮,吊儿郎当的“差学生”怕被父亲揍,竟开始向我讨教学习方法。还有高三班学生们,不再认为我是故意为难的老师,会跟我交流课程,互相商讨及研究进步的方法。日久见人心,况且人心是肉做的,会痛,会痒,会麻,留在公立学校的我逐渐沐浴春风,又感到了被学生包围的快乐和幸福。青春期的孩子们敏感脆弱,但绝对知道谁为他们付出真心,谁在混日子教学。相处下来,我慢慢发现虽然他们基础弱,不愿写字,但是聚精会神学起来,可一点也不逊色教会学校的学生。今天,看着他们流利地用汉语做着3分钟的自我介绍,我也忍不住笑容满面。都说热爱可抵漫长岁月,我还愿在这“三尺讲台”上,继续耕耘我这“半亩方塘”。就算童话终将消失,但仍向往书中乌托邦世界的我,还是愿意选择相信教育的力量。*本文图片均由作者提供。你“在看”我吗↓↓↓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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