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监控“窃听”的我，掀起了一场家庭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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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晓寒
有天晚餐，父亲当笑话一般提起了某个原同事的八卦。那位快70岁的男人，退休后又开始折腾着创业，公司做的有些眉目后，便从上海请来一位50岁左右的业务顾问。两人不知怎得看对了眼，趁着男人老伴去外地旅游的间隙，两人跑到男人家里去亲热，却不想被儿子安装的监控全程记录下了。最终落了个净身出户，妻离子散的境地。
原本只是个出轨男自食恶果，听起来该大快人心的故事。但我很快想到了家里餐桌对面的书柜上，就高高悬挂着一个监控，继而又想到了两年前发生在我家的“窃听风云”事件，便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了。
生完二胎，我去了月子会所。原本早就和先生商量好二胎要随我姓，但孩子出生后，先生又打起了退堂鼓，他担心两个孩子姓氏不同，以后多少会影响他们之间的亲密度。先生本想着将双方父母叫到一起商量，我却觉得父母知情即可，决定是需要我们两个人来做的。眼看着就要到办理出生证明的截止日期了，这件事却还没有尘埃落定。
有天先生说要回趟家，去拿一些换洗的衣物。我估计了一下他到家的时间，然后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上的监控APP。这个用监控功能的小家电，我们出远门时偶尔会通过它来看看家里的情况。我和先生都知道，但没人告诉过婆婆，在她看来那只是播放音乐和视频的机器而已。
《亲爱的小孩》剧照
于是，我听到了婆婆一见到我先生，就开始连珠炮似地抨击我。
“没有家教的野丫头，是谁在背后怂恿她破坏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你看她那副得意的嘴脸，好像孩子跟她姓是理所当然的。这要是真随她姓了，我们在亲戚面前该怎么交代？我看你就是平时对她太好了，女人哪经得起你这么惯呀？”先生一个劲地安抚着婆婆情绪，向她解释我们两人还在商量，同时告诉她跟着母亲姓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
手机里的婆婆还在不停地碎碎念，而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我曾当着婆婆的面，开玩笑似地催促先生赶紧去医院给“张（我的姓）云溪”办理出生证明。当时婆婆并没有任何反应，可没想到她这么抗拒，还在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和我的父母一起数落了一通。她并不知道我的父母从头到尾一直在劝说我，不要因为冠姓这件事和先生闹矛盾，应当安心坐月子。
《82年生的金智英》剧照
产后本来情绪就很低落，这无意中“窃听”到的对话，让我想到了两次怀孕和生产过程中的种种艰辛，更让我怒向胆边生。我想直接打通视频聊天，与婆婆大吵一架，可我的教养阻止了这个冲动的念头。
我只好强压着一团怒火，等着先生回来后同他“算算帐”。
那可能是我们之间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场争吵了。他认为我偷听是不道德的，婆婆也只是思想封建了一些。我则是责怪婆婆多管我们夫妻间的闲事，还在不知全貌的情况下就恶语中伤我和我的家人。两个人谁也没法说服谁，情绪都越来越激动，甚至引来了月子会所的工作人员前来询问。最终的结果是，他打电话叫了我的父母前来劝解。
母亲听说了来龙去脉，还不待安慰我，自己便坐在一边垂泪。她心疼我还未出月子，就动了这么大的肝火。父亲许久没讲一句话，最后只是淡淡地对先生说：“明天就去给孩子办理出生证明吧！跟你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都不要再提了。”
这桩因为我偷看监控而引起的轩然大波虽然落了幕，但两家的关系却从此别扭了起来。婆婆虽依旧坚持认为孩子就应当随同父姓，但还是为自己激烈又充满攻击意味的言辞被我听到而显得有些惶恐不安。我的父母一边替我委屈一边因为自己被无端指责“教女无方”而不悦。两家总是错峰来月子会所，尽量避免碰到。
离开月子会所后，除了孩子的生日宴这样不能推脱的场合，两家父母便再没有同时出现过。他们像安排值班那样，每周轮流来我家带娃。
《小舍得》剧照
考虑到要接送老大，要照顾老二，还要兼顾家务，我们便给家里请了一位育儿嫂，以便减轻双方父母的负担。可充斥满互联网的各种“保姆虐童”事件,又让我们有些担心育儿嫂单独带娃时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这次便在客厅安装了一个高清监控。
我们明确告诉了育儿嫂和双方父母监控的存在。育儿嫂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监控设备，倒是明显感觉到双方父母对监控仍心有余悸。婆婆向先生打听这个监控同之前那个有什么区别，母亲也旁敲侧击地问我这个监控能覆盖到哪个房间。
看家里老人如此紧张，先生便问我有没有后悔当年一时兴起搞出来的“窃听”事件，不但让两家人的关系再难以回到从前，还让老人们在儿女家里也得小心说话，难以得到真正的放松了。
《我的前半生》剧照
我想，这样看着有些疏远的关系也许是好的，两家交恶或许早就有了苗头。老大出生后，第一次抱孙子的双方父母常一起聚到我们家里来，看着好似一团和气，但母亲平时有意无意会提到一同带孩子时，她同婆婆之间的种种意见不合乃至争论。我自然也会附和着母亲吐槽婆婆几句。对他们来说，现在这样的距离或许才是最舒适的社交距离。母亲减少了和婆婆相处，自然无从抱怨，我耳根清净了不少，随之看婆婆也顺眼了好多。
家里的老人因为监控的存在而“草木皆兵”，想来也是有点过度夸张了。毕竟只是给客厅安装了监控，更何况家是生活的地方，而不是开吐槽大会的地方。再汹涌的情绪也可以等离开客厅再宣泄，或许这短短的几步路，就能让人不再被当下的情绪所裹挟，从而让理智再次占据上风。
当然了，监控也还是要继续安装的，设计和使用监控的初衷是为了增强家的安全性，不是为了让人互相偷窥隐私、上演“宫心计”的。人没有利用好它，又同它何干呢。就像有人依赖手机，我们该质疑的是这个人的自律性，而不是探讨手机有什么原罪，无论是手机还是监控，都只是工具罢了。
《东京家族》剧照
我偶尔会在保持手机静音的前提下打开监控看几眼，目的很纯粹，就是想看看育儿嫂和孩子之间的互动。至于为什么只看不听，或许是因为对自己还没有足够的信心，不想再轻易打开那个不能随手合上的潘多拉之盒了。或许是隐隐后悔却无法向家人坦诚承认因自己而起的“窃听风云”给所有人带来的伤害，想用这样的行动来表达歉意、表示尊重吧。
排版：初初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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