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学子】第2750期
8年国际视角精选
仰望星空·脚踏实地
【陈屹视线】教育·人文·名家文摘
【留美学子】导语
广受好评的《触摸美国》已经完成13期连载。
《触摸美国》是作者孙燕女士人生跨越30年、留美旅居中，酸甜苦辣的真实记录！一切来自作者穿越美国的东西南北、触摸到的人与事！点点滴滴、汇集成触击人心、揭示人性的随笔记录！
感谢作者孙燕女士授权【留美学子】连载，让我们追随着作者的足迹，穿越到几乎要被时代遗忘、却就发生在昨天、前天的那些故事里。
都知道加拿大的福利好，其中最好的是全民免费医疗，我们到加拿大一年了，从来没看过病，现在要离开加拿大了，起码要做一个体检。于是赶紧约好时间去体检，结果真的查出了问题，我的胆囊里充满了结石，已经没有功能，医生建议应该摘除。考虑到在加拿大做手术比在美国方便，所以我们决定立刻做胆囊摘除手术。手术是微创形式，需要在腹部切四个不到一寸的小口，将胆囊摘除。手术很快就被安排好，医生是一个大个子黑人，很友好。我做手术的时候，先生一直在医院陪着我，姐姐在家里看着弟弟。披萨店老板娘知道我家的情况问我是否需要帮忙，还要给孩子送披萨到家里。我拒绝了老板娘的好意，我们想办法自己解决，尽量不麻烦别人。手术很顺利，一共进行了三个小时，当天晚上就回到家里。进家门女儿的第一句话跟我说：“想弟弟了吧。”我当时心里一震，赶紧说：“你们两个都想。”虽然儿子出生后我们非常注意女儿的感受，不能让她有一点被忽视的感觉，但是敏感的她还是觉得弟弟更重要一点。女儿很乖巧，两个人相差八岁，姐姐处处爱护弟弟，从来没有嫉妒弟弟，弟弟也从不恃宠而骄欺负姐姐。弟弟的出现让姐姐更懂事了，这令我们很欣慰，因而对她更是疼爱有加。所有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们和睦相处，但是孩子们长大后能否保持亲密友爱的关系，多半取决于父母怎么做，尤其是母亲。这一点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并不简单，多数父母都是有所偏爱的，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严重的偏爱会造成孩子的心里不平衡甚至伤害，这样的例子很常见，我身边就不乏这样的事例。虽然手术是微创但是这个手术还是使我伤了元气，感觉说话气力不足，还是需要修养一段时间。这个时候H1B签证批下来了。先生去美国驻多伦多领事馆办理签证手续，那天下着小雨，正门上写着只限美国公民，申请签证者走后门。后门外面有一百多人排队，先生和他们站在雨里排了两个小时，西服被淋得湿透。看来公民和非公民的待遇就是不一样。拿到了签证我们立即着手搬家，美国才是我们的最终归宿，我们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女儿在向学校的老师告别时，老师为她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女儿的下一任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朗读了这封信，因为写得太好了。可惜我们没有见过这封信。这时我刚刚做完手术一周，还在修养中，这个时候搬家无疑是对我身体和意志的一次挑战。但是我们已经等不及，我们的心已经飞回美国了。先生提前结束了化工厂的工作，全力准备搬家，这次搬家的准备工作基本上是他一个人完成。搬家那天女儿的朋友莎莎的爸爸帮忙临时把我们的洗衣机和烘干机给卖了，因为新租的公寓不能用它们。朋友老彭过来帮忙装车，因为我干不了多少活，所以老彭帮了很大的忙。1998年6月8日在移民加拿大整整一年后我们正式离开加拿大，开始了返回美国的行程。还是和进入加拿大时一样先生带着两个孩子开着大卡车在前面，我开着轿车跟在后面。这是我刚刚手术的第十天，我勉强撑着开车，先生计划路上多休息几次。当天上路时已经很晚了，我跟在先生的卡车后面一直开到美国的海关，在底特律附近的海关办好了入关手续。先生坚持要在美国境内过夜休息。可是过了海关的美国境内竟一片荒芜，我们开了很久才碰到一家旅店 Super 8 Motel，里面条件很差，但是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住下。进入美国境内我们的心才算彻底放下了。之前生怕出什么岔子不能返美。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当时有点胜利大逃亡的味道，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第二天上路，车子完全开在美国的高速公路上，我们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美国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梦想开始的地方，实现这个梦想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一切都将继续。加拿大的一年我们就当是去做了一次长途旅行，这次旅行虽然有点辛苦，但是也有收获。人生的每一次弯路都不会白走，每一块把你绊倒的石头都会成为你前进的路上的铺路石，有失必有得。车子一路南下，自此我们的人生一路向上。就这样走走停停，我们开了两天终于开进阿拉巴马州。开往阿拉巴马的路越走越热，进入阿拉巴马境内一下车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像是进入了火炉。天知道我们还要在这里经受怎样的锤炼，但是经历过千难万险的我们知道我们能经受得住任何考验。
1998年6月我们如期到达了目的地阿拉巴马州的小城塔斯卡卢萨（Tuscaloosa），自此我们全家的移民生活开启了新的篇章。
阿拉巴马是美国典型的南方州，其特点是黑人很多，是历史上种族歧视最严重的州。几个最著名的历史事件都发生在阿拉巴马州。
塔斯卡卢萨曾经是阿拉巴马的州府，现在的州府在蒙哥马利。塔斯卡卢萨是阿拉巴马大学所在地，城市人口将近十万，以大学为中心，也可以说是一个大学城。奔驰车的组装线就在这里，日本的电器公司JVC 也在这里设厂，它是日本第一家生产电视的老牌公司。可见当时小城的地位在全州举足轻重。
我们住的地方是雷迪教授的一个博士生帮忙找的，也是一个两居室的公寓。公寓的居民大部分是黑人，他们都能获得政府的低收入补贴，先生的博士后收入高于贫困线，我们没有补贴。房子的条件不错，公共设施很齐全，有公共洗衣房，有游泳池，网球场，还有孩子的娱乐设施。这里的居民虽然大都是黑人，但是他们都是安分守法的人，我们一点也没有不安全的感觉，孩子们经常在外面玩儿。我与邻近的几家邻居也都相处得很好，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
像每次搬家一样，先生负责家具的组装，剩下的东西我负责整理归位。我们的分工明确，先生主外，我主内。我尽量保证让他心无旁骛地学习和工作，家里的琐事我全权处理。搬进来第二天先生就去学校报到上班了。
这里的中小学已经放暑假，女儿不用上学。这时我们的生活条件改善很多，趁女儿放假，我们给她买了一台电子钢琴，女儿开始学习钢琴。三岁的儿子尽管无忧无虑地玩儿。我和孩子们一起度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夏天，周末的时候我们也经常开车去附近的景点游览。
先生工作的阿拉巴马大学是全州最大也是历史最悠久的大学，1820年兴建，1831年正式招生。大学的橄榄球队红潮队（Crimson Tide football）是全美最优秀的球队之一，曾经是全美橄榄球超级碗总决赛的第一个蝉联冠军，这个球队是阿拉巴马州的骄傲。每年的超级碗决赛是全城的盛事，比任何节日都热闹。八万人的体育馆座无虚席，四面八方的球迷如潮水般涌来，市区内的房车到处可见，插着州旗，校旗，队旗等各色小旗的车子招摇过市，好不热闹。各大超市门前都摆放着很多装满啤酒的巨大啤酒桶用来赛后庆祝。
我们虽然不能完全看懂美式橄榄球，但是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会被人们兴奋的情绪所感染，也和全城的人一样兴高采烈，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入乡随俗吧。了解和参与当地的文化对新移民很重要，你首先要尊重并介入当地文化，才可能融入其中。如果你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那么你永远是一个看客。
先生很快进入紧张的工作状态。等离子体实验室半年前已经开始构建，几个大型设备一直在那里闲置，没有人会安装和使用。先生到来后马上设计了等离子体反应器，整个实验室的供水供电，计算机数据采集系统。反应器的功率是一百千瓦，开机时的巨大轰鸣声吓得别人不敢靠近。三个多月后就投入实验，机器运转后的第一次实验就成功了。在确定一切顺利运转后，先生就把机器交给雷迪教授的博士生来操作。十月，先生开始接手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复合材料的项目，后来研究成果获得专利，这是先生在美国的第一个专利，同时把成果发表在冶金界的顶级期刊上。半年之后先生圆满结束了博士后的工作，申请并得到学校的绿色制造中心研究员职位。从此先生开启了独立负责科学研究项目的生涯，事业开始起飞。
新学期开学后女儿上六年级，我们正好赶上这里的教学改革，就是按年级划分，把全城的六年级学生集中在一个学校，七年级和八年级也是如此。她的数学选的是七年级的课，开学的第一天数学老师给学生们做了一次测验，结果女儿的分数远远高于其他学生。于是老师把女儿安排到了八年级的数学班，并推荐她去考天才班。天才班是美国一些州为学习超前的学生设立的，需要老师推荐通过考试录取。女儿通过了考试顺利进入天才班。女儿对这个曾经提携过她的老师铭记于心，后来在互联网上与她取得了联系。
有一天，我发现公寓旁边有一个幼儿园，过去看了一下觉得条件不错。我决定把三岁的儿子送到幼儿园，这样我可以解放出来。幼儿园的园长丽莎是一个很温和的白人，另一个黑人叫奥尔玛，是个即漂亮又风趣的女老师，还有另外一个白人女老师，我忘记了她的名字。
儿子的英文名字叫富兰克林，是先生为致敬富兰克林.罗斯福而取的。富兰克林是个聪明安静的小孩，在外面从来不多言，总是微笑。幼儿园的老师们都很喜欢他，我去接他的时候，经常看见奥尔玛老师抱着他玩儿，富兰克林也很喜欢这个幼儿园。
在第一个学年结束后，一天我刚参加完女儿的结业典礼，去幼儿园接儿子时发现幼儿园的老师们都对我特别热情，那个我忘记名字的老师见到我夸张地说富兰克林的姐姐太棒了，每次颁奖都有她上台领奖。原来那个老师的孩子和我女儿在一个年级，她也去参加了结业典礼。她看见了富兰克林的姐姐一次又一次地频繁上台领奖，非常惊讶，回来告诉幼儿园的其他老师，大家正在议论这个事情。在全城的六年级学生中取得这样的成绩的确令人欣喜。优秀的姐姐不但给弟弟做出了榜样，还让幼儿园的老师对我们全家刮目相看。
当时先生做研究员的工资不低，但是我们的底子太薄，没有多少存款。把儿子送到幼儿园后，为了改善我们家的生活，我又开始了打工生涯。
作者孙燕
哈尔滨人氏，移居美国三十载，随夫君闯荡美国北东南西，纵览袤僵之无垠，横贯人文之熙明。择阳光之都，高科技之府而栖。幸哉！忧哉？悠哉！
自幼喜爱文学，不料误入医学之迷宫，主业牙医。在儿女投身正业之时，其母弃主从副。办杂志，行出版，风生水起。为人作嫁，把玩文字。乐哉！愚哉？壮哉！
原《美华文学》杂志社主编·、现威廉出版公司总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