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聚焦与余光
出品 | 投资人说(touzirenshuo)
“三头在外”的镀金时代
由于这些地区分布广,远离电网,如果靠电网延伸来解决供电问题,需要20年的时间。1996年,“世界太阳能高峰会议”在津巴布韦召开,开发利用太阳能成为国际社会的共同行动,光伏发电进入中国视野。津巴布韦会议后的第二年,中国开始实施“光明工程”,通过太阳能等发电方式在西部建立起上千套独立发电系统,解决了西部700多个乡村的用电问题。“光明工程”对光伏的需求,催生了中国第一代光伏企业。2000年,施正荣博士从澳大利亚回到国内,想把在欧美发展得如火如荼的太阳能推广到中国市场。他在无锡市政府的支持下创办了第一家民营太阳能电池制造公司——尚德电力。不到5年时间,尚德电力就在美国纽交所挂牌上市,成为中国光伏产业第一股。尚德电力的上市,点燃了光伏产业的创业激情,也让各地政府看到了光伏产业的前景,纷纷支持光伏产业发展。随后,赛维、天合光能、隆基、英利、晶科等先后进入光伏产业。2004年,在一系列能源问题和环保思潮的压力下,全球的光伏市场规模迅速扩张。相比欧美企业的高端,中国光伏企业借助本土的劳动力优势,降低光伏组件的制造成本,产品迅速在发达国家打开市场,一度占据了世界光伏产业的半壁江山。中国光伏在当时的确金光闪闪,但这不是黄金时代,而仅仅是镀金时代——光鲜的外表下实则危机四伏。年轻的中国光伏产业走得太快、太急,产量迅速扩张的背后,90%的原料依赖进口,90%的产品出口到欧美,90%的核心技术不在手里,简称“三头在外”。当时光伏产业的产能其实已经严重过剩,过度依赖海外市场更是为产业泡沫的破灭埋下了伏笔。从盛极一时到一地鸡毛
很快,中国光伏产业在全球的迅速扩张就引起了资本巨鳄的注意。年轻的中国光伏企业犹如行走在非洲大陆的海豹,肥美又可口。2005年起,从华尔街到伦敦金融城,再到法兰克福,中国光伏已经悄然成为被围猎的目标。欧美的上游供应商看准了中国没有技术的弱点,推动晶硅原料价格飙升。不到三年时间,多晶硅就从40美元/千克涨到了500美元/千克,翻了不止12倍。原料价格的暴涨,使得中国光伏产业靠无数民工撑起来的利润,被万里之外国外供应商轻松夺走。不仅如此,担心成本继续抬升的中国企业纷纷提前锁定产量,不少企业甚至以高价与海外供应商签订了长达十年的协议。结果,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欧美各国产业凋敝、企业破产、工人失业,多国政府暂停了对光伏产业的补贴,光伏产业一落千丈。海外市场需求的骤降,戳破了国内光伏产业投资过热引发的泡沫,连锁反应迅速发酵。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多晶硅的价格就从500美元/千克跌至回30~40美元/千克。不少光伏企业被高价长单协议锁定,陷入巨亏的泥淖而无法自拔,纷纷宣布停产、破产。尽管2005—2009年我国光伏产品的出口额增长超过了10倍,但国内民用和光伏电站应用方面几乎为零。这意味着,一旦国外市场出现风吹草动,国内企业就会举步维艰。“原料在外”主要体现为硅料大幅依赖进口,这大大压缩了国内企业的利润空间。中国企业的主要业务是光伏组件的生产加工,技术门槛低。正因此,中国才会在短时间内投资过热,诞生如此多的光伏企业,导致产能过剩。同时,核心技术的缺失,也使得很多高端关键技术设备全部依赖进口。没有核心竞争力的产业很难健康发展下去,因此中国光伏从盛世到泥淖不过转瞬之间。但变局之中藏有新局,一场新的战事正悄然开始。开辟国内市场,为产业输血
2005年,在国内光伏企业集体出海、赴美上市、迎来第一次高光时,政府则把眼光转向了西部,把解决西部电力问题作为产业发展的战略。这一年,中国第一座直接与高压并网的100kW光伏发电站在西藏羊八井并网成功,开创了中国光伏高压并网的先河。自此,藏区农民的光伏不仅能够提供电力,还能把多余的电卖到其他地区挣钱了。依赖政府的补贴,西藏通过把光电送到东部经济地区或四川盆地,不仅创造了当地的财政受益,提供了就业岗位,还为收购光电的地区节省了发电费用。如果光伏发电站的度电成本是1元,燃煤发电站的度电成本是0.38元,那么国家就要为每度光电补贴0.62元,否则光伏发电站就没有任何发展空间。若将光伏发电成本设置为一条直线,将燃煤发电成本设置为另一条直线,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技术的进步,这两条直线会在某个时点出现交叉,代表光伏的成本和燃煤一样,这个点叫“平价点”。达到这个点后,光伏将会真正成为“碳中和第一主角”,爆发出巨大前景。但是在到达这个平价点之前,光伏只能靠国家补贴来维持发展。因此,中国需要依靠光伏产业扩张降低成本来不断逼近平价点,助力西部开发。一方面为了实现平价上网,另一方面为了挽救在国际市场上惨遭围猎的光伏企业,2009年,我国启动金太阳工程,并配套财政激励手段,以扩大国内光伏终端市场。金太阳工程的核心是,通过财政补贴做大国内市场,为光伏产业输血,降低中国光伏对国际市场的依赖,保住几十万就业岗位,同时再解决一批用电问题。2009年到2012年,仅在西藏,金太阳工程就免费发放了18万套光伏系统,建设了62座光伏电站,实现了西藏100%的通电率。巨量的需求打开了中国的光伏市场,到2012年,光伏产业国内外的需求比达到4比6,基本持平。这一时期,中国企业还掌握了晶硅电池的关键技术,单晶硅、多晶硅电池转化效率位于世界第一梯队。同时,产业链的上中下游全部实现国产化,技术达到国际先进水平,部分优势产品已经开始对外出口。此时的中国光伏企业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收获了一波巨大的胜利果实。而中国光伏产业却在金太阳工程的扶持下稳健发展,体量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面对全球光伏行业重新被释放的市场需求,欧美企业临时扩产需要时间,加上败政乏力的欧美政府无法在短期内恢复对光伏发电的补贴,中国光伏以其产能和价格优势成为不二之选。截至2012年末,光伏产业世界十强中,就有八家来自中国。因为,没过多久,西方就对中国发起了新一轮更猛烈的围攻夹击。“双反”带来灭顶之灾
欧美的光伏产业遭受重创,诱发了各国的贸易保护主义念头。2011年,美国排名前三的光伏企业均在破产前声称,自己的经营困境是中国光伏企业恶意倾销所致。其中Solyndra的倒下,更是在美国政界引起轩然大波。2009年,美国能源部向Solyndra提供了高达5.27亿美元的贷款担保。《华尔街日报》称其为“美国有史以来资金最为充裕的新兴企业之一”。2010年5月,美国总统奥巴马还专程访问Solyndra,并为其背书,称它是“保证美国经济增长当之无愧的引擎”。然而时隔一年后,Solyndra宣布破产,美国多家媒体将其作为头条新闻发布。《大西洋月刊》称,Solyndra的陨落让奥巴马的溢美之词显得无比愚蠢。美欧的政客们为了赢得更多选民的支持,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光伏出口量占世界一半的中国。2011年10月,德国光伏巨头Solar World美国分公司与美国国内6家光伏企业联合,要求对中国光伏企业展开“双反”调查,其申诉理由是中国光伏产品得到政府的巨额补贴,并且存在倾销行为。2012年10月,美国商务部做出最终裁决,对中国输美太阳能电池征收14.78%~15.97%的反补贴税以及18.32%~249.96%的反倾销税。按“双反”调查规则,本应按照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当的原则选择替代国。泰国连光伏产业最基础的硅料产能都没有,更遑论与我国在GDP、人口、国土面积上的差异,生产成本必然是天差地别。尽管2009年后,国内外光伏市场比例基本持平,达到4比6。但没有国外市场的外汇反哺,国内市场的财政补贴也无法维持,因此“双反”关税对中国的光伏产业无异于灭顶之灾。截至2013年,第一代光伏企业几乎全军覆没,尚德电力破产,绥化宝利被法院查封,赛维申请破产保护。仅2013年一年,破产的中国光伏企业就超过350家,直接导致3500亿人民币产值流失,近2000亿人民币的贷款出现结构性风险,超过50万人同时失业。2012年欧美“双反”启动后,中国以实际行动进行了反击。7月20日,中国商务部宣布,对产自美国和韩国的多晶硅启动同等反倾销调查。11月1日,中国商务部对欧盟多晶硅产品启动反倾销调查。但光靠反击无法挽救光伏产业,反倾销调查从初审到终裁需要多年时间,到时候即使欧美取消“双反”,中国在国际市场的份额也早被侵吞干净,到时产业将只剩衰败。面对寒风萧瑟的国际市场,中国光伏企业痛定思痛,决定转向“国内大循环”,一部触底反弹的超越史诗即将上演。走向世界第一
2013年,为拯救危在旦夕的光伏产业,《国务院关于促进光伏产业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出台。其三, 制定光伏电站分区域上网标杆电价,通过招标等竞争方式发布价格和补贴标准。这一文件的出台意味着我国光伏产业进入了以国内市场为主的度电补贴时代。这给我国光伏产业打了一剂强心针,岌岌可危的光伏企业有了一线希望。随后,光伏产业迎来了一轮重要的产业结构调整,不少停产、破产的企业和资产被兼并重组,上下游产业链逐渐完善。一条立足于国内市场,从上游硅料到中游组件再到下游电站的完整产业链被建立起来。随着中国光伏产业的升温,不断有国家向中国光伏企业抛出橄榄枝。印度、日本、澳大利亚、墨西哥等国家取代之前的欧美市场,成为中国光伏主要出口国。但“双反”调查之后,欧美已经没有能够攻击中国光伏的经济手段,剩下的只有舆论手段。2013年起,受雇于欧美的NGO组织在国际上声称,中国从原住民的手中掠夺了土地用于建设光伏电站,许多游牧民族的自然生活方式遭到破坏。西方甚至罔称中国光伏的低价是源于对新疆劳动人民的剥削和压迫,号召国际市场拒绝使用中国光伏。在舆论影响下,部分欧美企业开始向中国施压,实行技术封锁,试图重演高价收割的路子。但欧美企业未意料到的是,在技术封锁的倒逼之下,我国开始推动整个光伏制造业升级。中国光伏产业致力于用技术创新挖出深深的“护城河”。比如,在产业上游的硅料环节,通威集团旗下的永祥股份通过四次技术改革,在2010—2015年期间,把硅料的生产成本从每吨28万元降至每吨12万元,获得了低成本优势。又比如,隆基股份为了降低将单晶切割成小片的成本,提升切割效率,反复研究后选择用电镀金刚线。最终,单晶硅片的成本大幅下降近20%,综合成本下降30%。截至2021年10月,中国光伏发电专利申请量占全球总申请量的75.88%,远超排在第二的美国(7.82%)。产业阵痛之后,欧美联手发起的“双反”非但没有遏制住中国光伏产业的崛起,反而锻造出了一支更强大的中国光伏军队。另外,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由于缺少物美价廉的中国产品,欧盟的低碳化、清洁化转型进程受到影响,能源变革的速度大打折扣。因此,欧盟在2018年9月3日取消了对中国光伏产品的“双反”。凭借着“质优价优”的产品和服务,中国光伏产业重新进入欧洲市场,并拿到了比2012年更高的市场份额。2018年,全国光伏装机量已经连续4年位居全球第一。现在,中国光伏制造业在太阳能电池板的全部生产环节,从硅料、硅锭、晶圆到电池、组件,都占据全球至少80%的产能。在全球能源的激烈博弈中,中国光伏是弯道超车的重要筹码。在这场划时代的变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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