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墙洞实验”到“云端学校”,TED大奖获得者苏伽特·米特拉讲述未来学习的科学和故事
智能时代,没有老师,没有课本,没有考试,学习如何发生?儿童怎样学习?教师如何自处?
在《云端学校》这本书中,苏伽特·米特拉教授将创建“墙洞实验”和“云端学校”的故事娓娓道来,对这些问题做出了令人耳目一新的回答。
本书由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教授、“可见的学习”理论引领者约翰·哈蒂作序推荐,在这篇序言中,我们也许可以用更宽广的视角,审视未来教育的方向。
在一张纸上画一个点,再制定一些简单的规则,你就会得到一个全新的教育模式,这一模式能够真正改变任何处境下的儿童。如果你觉得这不可能,那么在阅读本书之前,你还需要打开思路。与其改造我们已知的教育,使之适合印度贫民窟乃至所有教育环境,还不如从一个简单概念,即一个点出发,来重新思考一番。云端学校的创新之举就是由一个点生发而成的非凡旅程,它适用于世界上任何地方,无论贫富。但要想开启这一旅程,你需要有开放的思想和好奇之心。
在西方世界,教育有其定式(Tyack&Cuban, 1995; Tyack&Tobin, 1994):一位说个不停的教师、二三十名按年龄聚集在一起的学生、几间设施齐全的教室,以及教材、考试和成绩。学习也有其定式:强调事实、知识和浅显概念;做很多事情,抱很多期望;重视有趣、吸引人的活动,使学生忙个不停。学校几乎没有什么可替代的教学策略,假如学生不想学,学校就束手无策了。
正如詹金斯(Jenkins, 2008)的研究所揭示的,尽管有97%的5岁儿童愿意到学校来学习,但到他们小学毕业之时,这个数字就会下降到30%~40%,到了高中才稍有上升。也就是说,每个班上只有5~7个高中生愿意来学校学习。尽管如此,西方学校在国家考试和国际考试上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些考试更偏爱“博闻强识”),而且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许多教师也致力于发展深度学习,培养学生的好奇心,让课堂变得有吸引力(Hattie, 2009)。但是这样的模式不仅花费高昂,而且在培养专业教师以及学校领导者上也需要很大的资金投入。因此,在那些不具备这样的资源,且缺乏学校教育传统的国家,学生还有什么机会呢?等到建好这样的学校,再提高学生的学业成绩,这来得及吗?
这时,苏伽特·米特拉出现了。他提出的问题并非我们怎样复制西方的成功(或别的东西),而是我们如何利用现有的技术构筑一种全新的教育。他将一个想法变成了“墙洞实验”,而“墙洞实验”又发展成“云端学校”。对于这个“洞”和这片“云”能够成就什么,他有这样一个愿景:我们不应抱着期望拭目以待,而应精心策划、逐步推进,既要教事实和知识,以此来解决问题,也要创造观点,并在观点之间建立联系。我们的使命并非让学生知道得很多,而是让他们了解足够的知识,进而去关联、拓展、发现和创造。两者之间的平衡对上述愿景的实现至关重要。
最近,我们综合了许多学习策略,以便确定哪些策略在何时有效,以及为什么有效(Hattie&Donoghue, 2016)。我们发现,有些策略只对特定任务有效:人们能够获取知识,但不清楚知识之间的联系——反之亦然。浅层认知和深层认知之间的平衡才是关键。
我们也注意到,那么多(几乎所有)的教学方法要么只对教授浅层知识有效,要么只对教授深层知识有效。“拼图学习法”是个例外。在运用这种方法时,教师先给出一个主题和几个小话题,并将学生分成若干家庭小组。然后给每一个小组成员分配一个小话题,让拥有相同话题的学生组成专家组,通过探索和讨论来研究他们的话题。等到学生掌握了话题之后,他们会回到各自所属的家庭小组,报告他们的发现。练习结束的时候,每一个家庭小组的成员都能结合自己所在专家组和其他专家组的调查,了解每一个小话题。这样的练习常常以一个统一的活动或任务结束。“拼图学习法”的力量来自浅层学习与深层学习之间的平衡,它能够赋予学生责任感,使他们不仅成为一个学习者,也成为整个学习小组中的关键一员。
这和让学生上网(获取浅层知识),然后要求他们运用获取的知识完成任务又有什么差别呢?(许多过分强调“博闻强识”的西方教师不愿意听到自己将被互联网取代!)互联网教给学生语言以及提问和搜索的方法,也要求他们学会区分什么是观点,什么是灌输和宣传。同时,它还能让学生通过电脑听很多“英国奶奶”朗读英语故事(不是教学,只是读故事),并与这些“奶奶”积极对话。有了这些技能,孩子们能更好地完成从知识到话题再到问题的过渡。充满好奇、乐于探索,能够识别观点之间的联系,有较强的求知欲,这些正是我们想让所有学生具备的品质。
这种“可见的学习”贯穿本书,始于浅层认知与深层认知之间的良好平衡。要让学生不断评估自己的学习,设定较高的学习目标,关注自己将学什么,而不是将做什么。学生面对的挑战要符合“金发姑娘原则”——既不能太难,也不能太乏味(注意在第2章中提到的认知复杂性的六个层级)。要鼓励学生将错误或错误认识当作学习的机会,最大限度地获取和接受反馈,以明确下一步的学习方向。这些策略都能将学习机会最大化,赋予学生学习的力量,最重要的是能够树立这样的目标:让学生把自己看作自己的老师。
是否有证据证明这个模式是有效的,对此我们无法避而不谈。关键是我们如何衡量学生的学习以及他们理解的深度?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我们如何规划学习,设计出新颖、趣味盎然、开放且吸引人的问题?怎么防止乏味,使学生能够投入富有挑战性的学习?
尽管本书的许多信息似乎都涉及印度及其他资源匮乏的地区,但也有许多例子说明,云端学校适用于任何地方。但这需要权力及中心的转换——教师必须学会:少讲话;将互联网视为主要的资源(“在互联网上,你未学先知”);从知识的多少和理解的深浅两方面来评价学习;放弃当下臃肿的课程计划;真正理解学习发生在校园各处,而不是固定的教室;将学生从整齐的座位、上下课铃声、教师“一言堂”,以及繁重的作业中解放出来,珍视每一个学生尚未开发出的巨大激情和潜能。
一位教授讲过这样的故事。他来到一所云端学校参观,那里的上课过程让他大吃一惊、印象深刻,可一天结束时,他却宣称:“我得回办公室看看这在理论上是否可行。”是的,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是这本书呈现了一幅成功的图景,突破了人们的预期,而且充分说明,对贫苦学生有效的方法,对富裕学生同样有效(因为往往在富裕国家有用的东西,在贫穷国家未必有用)。
苏伽特是个有着危险想法的人,他能够强有力地将这些想法连接在一起,而这些想法也许真的管用。享受与他一起待在悬崖边的那种震撼吧,因为在混乱的边缘,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文章来源 | 源创图书《云端学校》,苏伽特·米特拉著,张建民译,上海教育出版社2022年8月出版
本文作者 | 约翰·哈蒂( John Hattie)| 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教育研究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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