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麦楷亚洲主席Drew Bernstein：若发生“急剧而短暂”的经济衰退 美国IPO市场有望2023年复苏，SPAC仍有未来

全球IPO市场在去年火爆后迅速冷却。去年全球IPO规模创下了6570亿美元的纪录，其中超过一半是美国市场贡献的。但今年，通胀担忧、美联储大力加息、市场波动加剧使得股票估值萎靡不振，投资者避开通常主导IPO活动的高增长公司，美国IPO市场陷入停滞，亚洲市场则相对活跃。

从数据上看，截至9月中旬，今年亚洲的股票上市交易共计筹资1040亿美元，占全球的68%。相比之下，通常火爆的美国市场IPO仅占全球筹资额1530亿美元的14%。今年纽约市场仅迎来1宗规模在10亿美元以上的IPO：私募股权公司TPG。而对比来看，亚洲有12宗，中东有4宗。

麦楷亚洲会计师事务所（Marcum Asia CPAs LLP）联合创始人和联合主席助·伯斯汀（Drew Bernstein）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表示，随着美联储持续收紧政策，预计2023年将出现轻度的经济衰退，加上估值压力，美国和欧洲的IPO活动已大幅放缓。从本质上讲，CEO们希望在股价飞涨时筹集资金，市场容易赚钱时投资者对新股的兴趣会更大，而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麦楷亚洲会计师事务所是一家独立的公共会计师事务所，专注于为亚洲的上市公司和私营公司提供跨境服务。伯斯汀表示，如果美联储能够制造一场“急剧而短暂”的经济衰退，预计IPO市场将在2023年晚些时候复苏。

另一方面，今年亚洲IPO表现强劲主要归功于中国市场，在今年全球十大上市交易中，有6宗是中国公司在A股或港股进行的。而在其他多数主要市场，利率上升和经济衰退前景抑制了IPO活动。

在伯斯汀看来，即使世界其他地区在收紧政策，中国央行也一直在增加流动性。A股市场受益于大量需要成长资金的企业，一些投资者也将其储蓄转向金融资产。

此外，中概股的前景也备受关注。据证监会官网消息，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部已于2022年8月26日与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CAOB）签署审计监管合作协议。合作协议的签署是中美双方监管机构在解决审计监管合作这一共同关切问题上迈出的重要一步，为下一阶段双方积极、专业、务实推进合作奠定了基础。

中国企业能否继续有效地在美国市场上市？伯斯汀表示，这仍有很大的希望，所有市场参与者都在密切关注这一领域进展。随着更多信息披露，接下来形势会更加明朗。

据环球时报报道，美国SEC主席加里·根斯勒9月中旬披露，PCAOB的工作人员9月19日开始检查在美上市中概股的审计底稿，整个过程需要8-10周，或在2022年12月初得出检查结果。

21世纪：由于美股持续下挫，英特尔9月下调了其自动驾驶部门Mobileye IPO的融资规模，对Mobileye的估值达到300亿美元，低于最初预期的500亿美元。如果市场情况没有好转，IPO可能将推迟到明年。这一事件释放了什么信号？

伯斯汀：与过去两年大量的新股上市相比，2022年美国的IPO市场非常平静。估值很高、盈利有限的高增长科技股不再受青睐，市场转向医疗保健、大宗商品和能源股等防御性板块，这些板块会受益于原材料成本飙升和俄乌冲突导致的供应链中断。更关键是，美联储持续大力加息，股票估值发生变化，债务融资成本也在增加。在紧缩周期下，通常主导IPO市场的科技和成长型公司会受到更大的影响。

21世纪：2022年美国IPO市场或将成为二十年来最糟糕的一年，而中国的IPO市场成为今年的主力。如何看待这一现象？A股市场IPO为何相对强劲？

伯斯汀：整体而言，随着美联储持续收紧政策，预计2023年将出现轻度的经济衰退，加上估值压力，美国和欧洲的IPO活动已大幅放缓。从本质上讲，CEO们希望在股价飞涨时筹集资金，市场容易赚钱时投资者对新股的兴趣会更大。而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有意思的是，中国A股市场的IPO活动仍然非常强劲。即使世界其他地区在收紧货币政策，中国央行也一直在增加流动性。此外，A股市场受益于大量需要成长资金的企业，一些投资者也将其储蓄转向金融资产。2023年又会如何发展？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21世纪：截至9月中旬，通常火爆的美国IPO市场仅占全球筹资额1530亿美元的14%。美国IPO市场何时能恢复正常？

伯斯汀：如果美联储能够制造一场“急剧而短暂”的经济衰退，预计IPO市场将在2023年晚些时候复苏，家庭和企业的资产负债表都相当健康，企业家的创新能力是巨大的。此外，如果想把一个宜居的星球交给下一代，美国将需要投资规模庞大的工业经济脱碳项目，时间或长达数十年，需要对基础设施进行大规模更新。

如果未来IPO市场反弹，公司首先需要接受更加理性估值的新现实，投资者则需要开始从现有持股中获利。IPO市场的复苏通常比股市滞后几个季度，而股价通常预示着实体经济的复苏。

21世纪：疫情暴发后，特殊目的收购公司（SPAC）热潮一度火爆来袭，随后又急剧降温。如今SPAC怎样了？SPAC还有未来吗？

伯斯汀：2022年SPAC经历了艰难的一年，目标公司质量和执行能力参差不齐，这和前两年过度繁荣形成了鲜明对比。还会有SPAC IPO交易完成，但条款要繁琐得多，规模也更小。

在接下来的12个月里，我们将看到500家获得资金的SPAC中有多少可以完成合并和De-SPAC流程，又有多少会解散。一旦市场变得更加纯粹，也会为更可持续的市场奠定基础。

相信SPAC将永久成为新股上市市场的一种选项，其严谨的尽职调查和信息披露与传统IPO非常相似，而不是低质量资产的上市捷径或监管套利。

21世纪：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部于2022年8月26日与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签署审计监管合作协议。签署中美审计监管合作协议释放了什么信号？

伯斯汀：这是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进展。我们预计美国和中国监管机构之间的合作条款将更加清晰，在确保美国上市的海外发行人的上市适宜性和审计质量方面，两国的监管机构将扮演重要角色。

21世纪：美国和中国已经向前迈进了一步，接下来我们需要关注什么？如何看待中美监管合作的未来？

伯斯汀：中国企业能否继续有效地在美国市场上市？这仍然有很大的希望，所有市场参与者都在密切关注这一领域进展。随着更多信息披露，接下来形势会更加明朗。

21世纪：目前纳斯达克中国金龙指数已不足历史高点的三分之一，在美上市的中国公司股票是否被低估？未来中国公司赴美上市的前景如何？

伯斯汀：我可以和你分享的是，我们在中国的审计业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活跃，大量中国公司正在准备IPO或SPAC合并。今年我们已经看到大约十几家中国公司赴美上市，不过，这些公司往往不需要VIE架构、规模相对较小。

21世纪：中概股回港上市一直在进行，你认为新加坡和中国香港在吸引在美上市的中国公司方面有哪些优势和劣势？

伯斯汀：从传统意义来讲，中国香港提供了更大的流动性，可以通过港股通链接到中国内地投资者。另一方面，新加坡也在努力吸引在亚洲寻求上市的中国科技公司，也有一些优势，我们还预计未来3-5年将会有一批来自东南亚的新股在新加坡或美国上市。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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