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俗小说:生活的数学表达式
小唐该到了。小唐是我妻子阿娜的男朋友。当然我也可以想阿娜该到家了,或者阿娜小唐该到家了,这不重要,问题是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以前他们从未超过六点半到家。路上出了什麽事?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想他们之间的事,但这时我心不由己。这说明我的尘根未除,还得继续修身养性,修炼决不象男欢女爱那麽简单。有一点想顺便交待一下,不论我是否能修成正果,地球照样转动女人照样生孩子,我想这点道理不必用数学公式逻辑符号来证明。
我把该准备的菜准备齐了。今天是星期五我准备了三菜一汤,红烧鱼已经炸好,土豆烧牛肉在锅里炖着,空心菜,苦瓜就等着下锅。说不定我妻子的男朋友也会留下用饭。但他难得进屋来。上次我一定要他留下来吃饭喝酒但他一直推却,最后我说你是我妻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吃不吃饭无所谓,我们坐下来聊聊天气。其实我很开明我知道你是搞艺术的对美特别敏感,我并不自私美的东西不能占为已有应供大家欣赏或分享这点道理我明白,我虽是搞工程的但爱好文学我们坐下来聊聊天气。这样他才坐了下来。我还想说只要你不嫉妒我不反对我的妻子有更多的男朋友但我没说。我们开始聊起来不过没聊天气。
我和阿娜既是夫妻又是朋友有许多共同话题,我的妻子和她男朋友是朋友以后会不会发展成夫妻关系我不知道但也有许多共同话题这一点可以肯定。假如你受过基本的数学训练,例如小学毕业,你不难想象我和我妻子的男朋友也有许多共同语言。这在数学上的表达式为:因为A=B,B=C,所以A=C.
我以这种语气谈到妻子和她男朋友之间的关系,你一定会说我不正常,或者已变得麻木。我觉得这样用词不当,只能说现在我已超脱了。超脱对某些人难以理解,对另一些人可望不可即,对我来讲已成为一个现实。
那天我们谈了很多,例如:读书的艺术就是舍弃许多书不读的艺术,一个比现实更真实的梦,女人流泪会获得比性高潮更多的快感,以及烟酒、毒品、妓女在社会中的重要性等等。起先他有些拘谨,但几杯酒下肚后笑声便多了起来。他笑得有板有眼,很有水准。这再次证明我的妻子眼力不凡。我也笑,反正对身体有益无害。阿娜讲得很少,但她也笑,有时笑得眼里充满泪水,但眼泪在她眼眶转了几圈又流回去。期间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假如我们三人来个Trio什么的,会怎么样? 据说老外对这种事很热衷,报纸上经常能看到这类广告。其实中国历史上早已有之。(这个专利不能让老外夺去,在世界上众多的发明创造中我们所拥有的专利寥寥无几,能举出的就那老三件, 一定要珍惜。)前两天看到电影《末代皇帝》也有这种表演,但都是两女一男的场景,那自然是在妇女获得解放之前封建社会一夫多妻制的产物。两男一女是否发生过有待考证。偶然间我又为中国历史增加了一个谜,许多伟大的发现便是这样偶然产生的,比如牛顿从苹果落下发现了万有引力。我不免有些自豪,但我又为这一淫荡的念头感到羞愧。后来我又为自己有羞愧的感觉更感羞愧。我还做不到万念皆空,或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原以为自己可以由圣入凡了,但看来连超凡入圣还做不到。
那晚我们聊到很迟,我发现我们想的东西简直一模一样,我们的脑袋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因此我们俩都爱阿娜肯定是再自然不过了。我们同时爱着阿娜其实就像一个人爱着阿娜,我们是一个人的两个不同身体而已,这在数学中的表达式为 1+2=2。当年陈景润为了摘取数学上的皇冠,用了许多时间研究哥德巴赫猜想,也只得出 1+2的结论。全国人民因此欢欣鼓舞,感到无比自豪,觉得他为祖国争了光。我想要是当时陈景润也有我这样的经历,一定不必浪费几个麻袋的稿子。但当时注定他不会有我这样的经历,因为他没有女朋友。要不是以邓小平为首的党和政府对他关心爱护,给他安排了一个护士,他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棍。
他们还没回来,是否车在路上出了毛病? 我忘了交代为什么他们会一起到。我不是故意的,这一点我的妻子阿娜可以证明,不信等她回来你去问她好了。她虽然染上婚外恋这种洋人流行症,但我必须承认她是个心地诚实的女人。他们在同一公司工作。他是经理工资自然比我高,这样在竞争中他自然占有优势,因此他自然敢摸她的乳房。我的妻子曾把她男朋友摸她乳房的整个细节讲给我听,例如他的手颤抖着,手心出了许多汗,指甲划破了她的皮肤等等,但仅到此为止,他们不再越雷池半步。不知是她不让,还是他不想。她说他从未接触过她那中间地带。
我第一次接触到阿娜的中间地带是在她家的客厅里。那次我专门回去看她。第一次到她家里,我带的礼物是一首情诗,她看完非常高兴在我面前奔奔跳跳,一双乳房摇来摆去脉脉含情。我说你胸前有虫。她先是惊愕低头找了半天然后问我在哪里,我说在衣服里面。她红着脸问我怎么知道。我说我看得见。她问我眼睛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可以透视。我说带X射线。我又说是一条绿色的虫,不信让我拿出来给你看看。说完我便上前解她上衣扣子,把手伸入,我摸了很久。她问我找到没有,我说它爬到下面去了。这样我就接触到她的中间地带,这样她便成了我妻子。
阿娜成了我妻子不到一个月,我就回到澳洲来了。后来我们去东南亚玩了两个月,住在她亲戚家里,玩得很开心。之后我们分开了两年多。我敢说,在这里我用了敢字,并不意味着要发生可怕的事情,有时不可怕的事情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对我来讲,在婚后和阿娜分开的日子里,每天的生活便是可怕的事情。那时我经常闷得发慌,这点你一定深有体会,假如你也是只身在澳,假如你和我一样才新婚不久,体内的星星之火刚刚开始燎原。
有一次我想去夜总会,路遇JJC门口,门前的字吸引了我:把头和鞋留在外面。我出于好奇留下帽子脱了鞋走进去。有人在台上演讲。我在後排坐下来。课後,主讲人见我是生人,便主动过来和我闲聊。他介绍说我们是一个灵魂拯救组织,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中国人。他的语气虽然没有贬低中国人的意思,我听后还是感到脸红耳热。我说中国人比较实际,不善於幻想,例如你今天讲人有七重灵魂,我们中国人听过十八层地狱,但在梦中能做到三重灵魂便很了不起。他说他看过一本书里讲印度人靠脑袋过活,中国人靠肚子过活。我很欣赏他的坦然直爽,但并不服气。我说自从我们的国门被西方大炮打开,我们开始承认物质文明赶不上西方,但精神文明还是世界第一。我们也出现过老子、孔子、庄子这样伟大的思想家。一提到老庄他马上肃然起敬。他说当然不可一概而论,你便是例外。但我接触过的中国人关心的只是房子、车子、孩子,新年见面便是恭喜发财,我很惊奇当我发现中国人的思想这么相近。再看一下中国人吃的艺术,很难否认中国人不是Materialist.他的所言正是我的所想,只是由外国人口中讲出来听着不顺耳。柏杨先生讲得更为辛辣,我并没有丝毫难为情。我知道无法捍卫中国人的形象,便开始揭澳洲人的短。一触到这一话题我便侃侃而谈,而且人木三分,因为所谈的也是我的亲身体验。我说澳洲人和中国人没有多大差别都是平庸的人多。中国人注重金钱西方人注重玩乐,表面上看来你们有较大独立性不喜欢依靠父母,实际上也是由社会的同一个模子压出来的,都戴上一张相同的假面,讲起话来受同一个大脑指挥只是发音表达方式不同而已。和中国人一样,真正能独立思考的人少得可怜。哎,有开门声,但大概是马丁回来了,他和我们分租这座房子。他回来总是无声无息,溜入自己的房间后便很少出来。他也爱好文学,喜欢读些恐怖、暴力、谋杀方面的书。这两天他总是怪怪的,我担心有一天他会持枪到街上乱射一通,就象前不久在STRATHFIELD火车站发生的射杀事件,十多人无辜遇袭死亡。
那天我跟那人聊了很多,然后他便对我另眼相看。他觉得我已到达第五重灵魂,便邀请我去参加五周一次的一个聚会。他说从中你将获益不浅。反正我闲得无聊便欣然答应。
因为误了一班车地点不好找我迟到了。我进屋时发现很多人赤身裸体,有的在爱抚对方,更多的在闭目养神。看到这情形我不知所措。我以为走错了地方, 正想转身离开,这时一个漂亮的裸体向我移动,原来是玛吉,在JJC一周一次的聚会中我们曾聊过几次。聊完之后我便觉得要是叫她跟我上床她一定不会拒绝。但那时我还和一个朋友合住一个房间,条件不成熟因此不好意思提出这一要求,当然我也可以考虑上她的床,或者在野外什么的。但我没有那么想。但她这时好意思光着身子走来,对我笑笑也不搭话便动手脱我的衣服。我听到有人开始讲话,他说我再讲一点。我知道我的迟到打搅了他们怪不好意思便向玛吉歉意地看了一眼。她摇了摇头。那人说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放松自己不要有任何杂念,让体内能量自然流动,和宇宙的能量交汇在一起,做到内我和外我合一,我和他人合一,我和宇宙合一即天人合一。讲完之后也没人鼓掌。这里几乎男女各半。这些女孩乳房都很丰满,即使身子很瘦小,可能天生就很丰满,但我想跟后天刺激也有关系。我的杂念已经来了。玛吉注意到了。她看到我很窘迫的样子便拿起我的手放到她胸前。很奇怪,这样一来我的杂念便很快消退了,而体内的能量开始自然流动,接下去都是成人电影里的境头。
这些人在外面是律师,医师,会计师,经纪人,或其它正职工作,玛吉就是在KPMG工作的会计师,但那只是假面,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的生活,鲜为人知。他们虽不见得是一些智力超群的人,但不安於平庸的现状,不满足于丰富的物质享受,他们不断在寻找解脱寻找自己的归宿。他们有探索家的精神,却忍受不了探索者的孤独。他们想玩火,却怕引火烧身。他们聚集在这里,身心双修, 却仍然是世间的寂寞者。此后我也成了他们之中的一员,大概是唯一一位非专业人士,在智者圣人的言行里寻找通往灵魂永生的道路。
我这样沉迷於自己的故事里,差点把我的妻子和她的男朋友给忘了。快八点了还不见人影确实可疑。但我相信他们不至于去逛街,那样的话阿娜会打电话通知一声。我的肚子可真有点饿了。
这段经历我一直没告拆阿娜, 因为她从未问起。她抵澳之后我就不再光顾那场所了。我已经可以在家里修炼,对我来讲已是处处皆是佛。明眼的人能看出来我并未到达上层境界,因为这一境界中的人根本没有修炼的概念,口中也不讲佛。
阿娜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后来她发觉我的很多朋友都买了好车或房子,一天打几份工,而我一周工资税后只有500澳币,在她出来之前买了一部旧车,办她出来之后银行里所剩无几,她软硬兼施叫我去找第二份工,甚至以不让同房作要挟。她讲得很认真,我躲在影子里笑,笑得金钱黯淡无色而影子闪闪发光。以前她可以把土说成糖让我吃下去,我还觉得津津有味,但现在已今非昔比。不过为了让她高兴我还是出去找工,有一天还被雨淋个透,回到家告拆她找工不象打kiss那么容易,她又好气又好笑。她说她就爱我这一点,没有正经的时候,真的上来打了个很长的kiss,破了我们自己创造的纪录。阿娜还是个有头脑重感情的人,否则看到我这副寒酸样一定早跟人跑了。我一向不太欣赏漂亮的女人,这些人大都自我感觉太好而易流於肤浅,但阿娜是个例外。因此我很感激她,在床上很好地服侍她,有时还来一下异国情调, 把我学到的招式偶尔展露一下。她曾问我从哪里学到了这些花样,我告诉她成人电影里学的,她并没有再问。我们偶尔也一起看小电影酝酿情绪。我继续给她写一些三流情诗,希望她因此能远离尘世而浸泡在浪漫情怀之中。但和其他中国女孩一样,来澳后她变得越来越实际。终于她明白了她改变不了我,因为我已真正地改变了。她开始加班后便开玩笑说再这样下去她要去找个男朋友。后来她便弄假成真。
八点多了,我的肚子已有意见,我要开始烧饭,说不定我烧好之后他们便回来了。这样你便可亲眼目睹我们的故事,这样离奇的故事确实令人难以置信。你来到我的心灵深处,听到我喋喋不休的独白,你怀疑这些想法可能只是我的白日萝,你甚至怀疑我有没有妻子。我的肚子咕咕叫了,我要去烧钣,饭烧好后说不定他们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