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濒死体验
我的濒死体验
又过了半点钟...
哦...是...又过了半个月。串台了,不是列宁在 1918,而是散仙在 2024。
癌王说:CA19-9 又该翻番了 – 上次是 1229(27/5),明天嘛...;大夫表示:不着急...其实我根本联系不上大夫。想了解我前面的故事,请见 《癌王: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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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对时间的概念有点模糊了:有时觉得度日如年,而有时又感觉时光飞逝。每天早上一睁眼,可能想到的是昨日漫长的等待和焦虑,但也可能是几十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三维空间中,我们对时间的感悟有时会出现很大的偏差 – 如果有绝对时间的话。
我有一个同事,小我两岁,我们曾一起共事十几年,每到周五下班前我俩经常会神侃一番。他是一个相当认真且有极强逻辑思维的人,和我很是聊得来,经常会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一次,他有节奏地打着响指对我说,“我发现随着年龄增加,时间变短了。我清楚地记得我在中学时这种打响指的频率,曾经记过时,感觉速度很慢。而现在按同样的频率,感觉非常快,快到脑子都来不及想别的事情”。
我当时用了计算机操作系统中的垃圾 cycles 占用了过多的大脑(CPU) 资源来解释。就像我们的手机,如果几个星期不关机,总会运行变慢,甚至出现异常情况,而重新开机就好了。
近来我对时间的感悟又多了一点认识。就像玄幻小说中的超能力:最高级的法术是空间变换,就是所谓的瞬移、大挪移;而比空间变换更高级的法术是对个体时间的控制 – 停止或快进。
在科学界,如果说牛顿为代表的经典物理学是把三维空间搞透了,那么爱因斯坦为代表的现代物理则是进入了时间领域。
而作为一个个体,每个人自己的时间可以是非常唯心的。虽然和外界交流,大家只能按钟表进行,但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可以放飞自我,按自己的节奏来了。这大概也是我为什么觉得如果一天有 25 个小时会更好的一个原因。
套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逻辑,我在此声称:时间对每个人来说就是记忆的排列。而记忆可能会产生混乱的次序,也会有远近颠倒的现象。这不同于四维时空中的时间光椎,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记忆排列和对不同时间片段的感悟。
比如奥茨海默症患者,可能在记忆中在回到儿时、年轻时的状态,忘掉近期的人和事儿。
今天是 6 月 9 日,我的幸运日,见去年此时我写的《日记》。那时我还在感慨我居然在癌王手术后又幸运地活了这么久,而且是 NED – No Evidence of Disease。哪知道很快就打脸了 – 现在回想一下,那时复发的癌细胞应该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今天外面又是阳光明媚。面对窗外绿茵上的朵朵鲜花和蹦蹦跳跳的小鸟,我就再回顾(臆想)一下我以前的几次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产生的一些现代科学不可解释的异象,那是很神奇的经历。
(一)青霉素过敏那大概是在 1977 年左右,我 14 岁时。
我从小就有哮喘的毛病。多年以后知道了那主要是过敏所致,可在当时是不知道的,去看病时就被认为是感冒、气管炎等疾病来治疗。
如果病情较轻就开口服药,比如土霉素、四环素,那时还有什么长效磺胺,不过我对之过敏。我大腿根儿上有块药疹,大概直径有一寸左右,平时只是比正常皮肤颜色略深,但吃了磺胺类药物后这块药疹就会变成红色,不疼不痒的。人体真的很神奇 – 这块药疹在我上了大学后慢慢就消失了。遗憾的是当时没有把哮喘和过敏联系起来。
每年开春和入冬时都是我哮喘发作的季节,嗓子眼里就像长了毛一样,到了半夜就会把我唤醒,嘶嘶的声音别人都听得到,直到天明一夜无眠,每次发作都会持续几个星期,长的时候会有一两个月。
我都害怕了这种感觉,以至于我曾经反感和煦的春风和入冬白菜的味道。因为这些自然现象和我的哮喘往往总是时空伴随的。就像听到儿时喜欢的歌曲,往往就会联想到儿时唱这首歌时周围的景象;我是闻到入冬前的大白菜味道,就感觉嗓子眼儿痒痒。那时东北在入冬前有存储大白菜的习惯,每家每户都会几百斤、上千斤的购买大白菜,在晾晒几天后放入菜窖,或醃成酸菜(东北称为积酸菜)。那些天的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那种大白菜的味道。
那年入冬时,伴随着大白菜的气味儿,我的嗓子又开始痒痒了。这个毛病的特点是晚上睡不好觉,但白天并不很哮喘,只是无精打采,因为没有休息好。
我母亲领我到了卫生所,那位大夫(兼护士)也没有别的什么招儿,就按感冒治疗,打氢链霉素吧。链霉素还好说,但青霉素需要做皮试,就是在手腕处皮下注射少量同批次的青霉素,先试一试是否过敏。
我被注射了试敏针后,就坐在大夫的桌边等待,母亲在一旁和大夫聊天,因为也没有别的等待的病人。我感觉浑身无力,就侧趴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面,迷迷糊糊地魂游天外了。
这时我的眼睛是压在胳膊上,胳膊趴在桌上,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耳朵是能听见的。但我却好像从屋子的天棚处看着大家,包括自己。我看到我母亲先是推一推我,我的身体没有反应(我确实没有任何感觉),然后大夫急了,不知在嘀咕什么,并喊来了另一位大夫。那个大夫是从另一个屋子里过来的,两个人忙忙活活地打开旁边的大柜子,从里面取出一种针剂小药瓶,用镊子把手敲掉玻璃药瓶长长的尖头,然后用针头把药液抽出。经我母亲的帮助把我的裤子扒下来一点,在我的屁股上注射了那个针剂。
我看着这一切很茫然,但也感觉很好玩儿,因为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这个世界 – 这就是所谓的上帝视角吧?下面的人好像小了很多,但我在上面是一目了然。时间不长,我耳朵里听到有人说,“醒过来了”,我的梦幻也就结束了,也明白我刚刚是青霉素过敏了,晕了过去。除了浑身虚脱,我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但虚脱本身也多是近期睡不好觉的结果。
两个大夫和我母亲都长出了一口气,别再打氢链霉素了。我也从此被标上了青霉素过敏的标签,直到五年前的手术。原来,过敏的不是青霉素,而是不同批号的青霉素里混入不同的杂质,而我过敏的是杂质 – 这是药品生产的问题。在那之前我也是经常用氢链霉素肌肉注射,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过敏问题。五年前在 VGH 说明了我的情况,我也怀疑不是青霉素过敏,结果他们给我用了青霉素,一切正常。感谢丘吉尔他老爹的善心结出的善果,到目前为止,青霉素还是最有效的消炎药物。
我的第一次濒死体验就带着一丝丝仙气儿。
后来,还有一次类似的情况,就是在高考前,也是因为哮喘睡不好觉,第二天在操场上和朋友蹲在地上闲聊,时间长了估计腿部大动脉被折久了,在起身的时候一下就晕了过去。这次就没有灵魂出窍的机会了,不知是不是大白天太阳太亮,上面也没有屋顶供我的灵魂栖身。我醒来后问朋友我躺下了多长时间,他说不一会儿,估计我只昏迷了瞬间,所以可能是灵魂还没来得及游离出来?
(二)车祸瞬间之一那是我儿子四、五岁的时候,我家住在离单位十几分钟自行车车程的地方。我每天上班骑自行车,把儿子放在二八大杠的前座上 – 那里我放了一个竹子编的小椅子。幼儿园就在我上班的路上,哪怕是雨雪天气也是照样送儿子去幼儿园。那时我对自己的自行车技过于自信了 – 我在中学时天天骑车上学几年,练就了不错的车技,冰天雪地也不怕。
那是九十年代初,沈阳新上任的市长伍迪生(后在以色列直升飞机失事)搞形象工程,立足于“少花钱、多办事”的原则,用建一座正规立交桥的经费建了几座“立交桥”。之所以要在“立交桥”上打引号,因为那不是真正的立交桥,因为在桥上是有红绿灯的,只不过是架高了主路,然后让自行车和行人可以在桥洞子下面形成一个转盘,不用交通灯控制了。
沈阳人亲切地把这几座“立交桥”分别命名为“土耳其”(“土”而“奇”)、“新加坡”、“内蒙古”(内猛鼓)...到了冬天下雪,汽车在“立交桥”的坡路上因冰雪打滑,停不住,结果当时政府不得不在下雪时花大价钱撒盐。伍迪生挂了以后,他的政绩也就没人关心了,没几年几座桥就被拆了。
闲话一下:中国东北的城市很少有建在山坡上的,否则像重庆那样的山城搬到东北,到了冬天就热闹了。大连山略多,但冰冻期很短,而且市内核心区域也基本平坦。伍迪生是河南人,不知道东北冬天的厉害。
这几座桥虽然没有解决汽车交通问题,但自行车的确方便不少。我每天上下班就要经过这样一座“新加坡”,在桥洞下转弯,没有红灯,和北美常见的转盘 Roundabout 差不多。
一个冬天的早上,我带着儿子去上班,时间有点晚,就一路骑得飞快。在“新加坡”的下面,我转了多半圈后就要出去了。就在我准备下匝道时,对面来了一位急匆匆的要上匝道的自行车,是个“女司机”。当时我就注意到她,有点“阴森森”的感觉,不知为什么。
我这时还有点开汽车时的交通规则概念,就是在转盘上先下后上,我是有路权优先级的,就没有多想,直接冲下匝道。可是那位“女司机”并不躲让,而且是直接加速“别”向我的前轱辘上,当时是刹车都来不及了,猝不及防,我只好凭车技强行大角度打车把,避免碰撞上她的后轮,在让过她的后轮后再马上反向打车把保持平衡。
不幸就这样发生了,因为我没有考虑到我的车上还有儿子,他的两条小腿儿在小座椅上自然下垂,当我第二次反向打车把时,因为自行车前轮突然变向,而且车身反向倾斜,他的右脚一下就插到车前轮的车条中了,相当于把车的前闸 100% 打死。
在很高的车速时,自行车前轮突然停止转动,结果就是后轮撅起,整个车倒立起来,我被向前抛了出去。在空中,我向下往回看,看到我儿子随着车子倒下 – 我飞出去的惯性抵消了车整体的动量,车就在原地倒下,儿子还在座位里。
我这时就被迫做了一个体操运动 – 前滚翻 360°。就在这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画面,有我自己受伤的情形,有儿子受伤的情形,有受伤后治疗的过程,有一系列后遗症的恐怖。
看来当年学习黄继光堵枪眼、欧阳海拦惊马、董存瑞炸碉堡时的心理活动,也不都是鬼扯,的确在理论上可以超越时间限制,想许多东西的。不过是不是为了胜利、为了救人的光辉理念就不得而知了。
我落地后没有受什么伤,但心里惦记着儿子,赶快回来看儿子的伤情。就在出事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是儿子的脚被卷进车轱辘里了,吓得心里砰砰直跳。
好在是冬天,儿子穿的皮靴子帮了大忙,他的脚伤不算太重。我带他去旁边的医院看了看,按要求打了一针破伤风,几天过后就痊愈了,没留下什么遗憾。
诡异的是,在此半年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毛茸茸的大狗蹭我的右腿,挺可爱的。正巧那时有个神人徐大仙被别人请来算命,他长得仙风道骨的,颇有仙气,像金庸小说里描写的武林高手,太阳穴外凸的样子。我就半开玩笑地请教他,这梦是什么意思?他说,注意你儿子的右腿,可能最近会出事儿。我当时觉得八竿子都打不着,就没有当回事儿。
不过,这事儿就算注意也想不到从这里应验吧?于是,在这之后,我把那个竹子做的小车座倒过来放了,让儿子反着做。虽然看不到前景,但好处是冬天也不必遭受寒风吹面,雨天也就直接藏在我的雨衣下面。从此那条路上就出现了小孩倒坐在自行车前面的奇景。儿子看不到前面,路上我就和他讲故事。就这样又混了一两年,直到我又搬了家。
(三)车祸瞬间之二这是在我又搬了新家之后,约是那次青霉素过敏之后的二十年,我在湖南的一次经历。
那是盛夏,七月初,我准备花一周的时间开车从东北去西南 – 三千公里的路。那时的高速公路还不是很多,路上断断续续的,也没有细节地图,更是没有导航了,找路全凭一张嘴外加一张大略的地图。在北方找路还好说,到了南方,听不太懂南方口音,问路更是困难,还要担心车匪路霸、坑蒙拐骗的情况,开车很是小心。
开的是一辆七八年新的老旧桑塔纳。一行三人,除了我,还有专业司机老王和随行小王。那时我已经有多年不太开车了,手有点潮,准备拿这次长途驾驶来回炉一下,所以路上基本我是主驾,老王坐副驾,小王在后面看地图 – 他眼神儿好,猜测我们的走向并和地图对照,以防走错了路。老王说他已经把车全面调试了一遍,车况没有问题,就放心开吧。
7 月 1 日上路,开始一路顺利。北方的天比较爽,虽然是盛夏,但开起车来窗外的风扑面而来,扫除困顿疲乏,相当惬意。所以我们经常开窗前行,当然也与老车空调不是很给力有关,担心别到了南方空调要是不能用可就惨了。
刚刚进入河北,就被上了一课。
在一处稍微有点上坡的国道上,一辆满载的大货在我前面慢慢悠悠的挡着。这是双向单道,我看前面没有什么车,就超了过去。但超过货车后就到了坡顶,前面一目了然: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车,只有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警车 – 那时他们就会搞创收了。这个小坡一般的满载大货上去费劲,只能慢慢龟速爬行,小车着急只能超车,然后警车躲在坡后逮个正着 – 坡路违章超车。唉,为河北省的 GDP 做点贡献吧,当然罚款也可能就进了那俩上了年纪的警察的腰包了。
接下来的路更是神奇,开不远就上了高速,走不远就又下了高速,只是收费不断。从山海关到北京不过三百公里的路,不知道搞了多少段的收费。后来听说那是各县自己集资修的路,就是挣这笔钱的。
过了北京,上了京石高速,就是一马平川了,开车很爽。路上又会了同学,去嵩山少林寺等地游玩,被庙前算命的骗一骗(老王好这口),然后继续赶路,在洞庭湖边品尝一下那里的特色小银鱼,瞻仰一下新修的岳阳楼里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牌匾,然后转向西行。老王还想再南下一点看看韶山他老人家的故居,我说还是算了吧,没有时间了。
那时各地都在开始搞高速建设,不少路况相当好,黑漆漆的双车道高速上没有多少车辆,一爽起来就会失去速度感。从岳阳开始西行,过了不久就开始进入湘西十万大山,没有了高速路。
天太热,到了南方,就必须开空调了,但这辆车的空调功率已经不行了,开时间长了内循环风湿度不断增加,连副驾踏脚处都会积水。车里湿度太大,人就有点晕乎乎的。
这时我的速度感还没有适应过来,估计开着 80 公里/小时的时速,感觉也就是 50 公里/小时。不过那可是盘山道,右边是万丈悬崖,左边是立陡峭壁,中间只有双向单线一条国道。旁边的老王看我开的飞快,心里在打鼓,也不敢出声,怕吓着我吧。小王在后面昏昏欲睡 – 这段路也没有什么可以走差的了,他也就不必操心了。我们为了赶路,也是避暑,每天很早就出发,经常是天不亮就走,年轻人觉多也是正常。
到了下午,我正心神萎靡的时候,突然,车打滑了,估计是地上沙子太多,在一处有点左弯曲的盘山路上直向悬崖冲了出去。我急忙猛打方向盘向左转,开始时车打滑不起作用,但就在车到了悬崖边上的时候,我的转向生效了,但因为打得太猛,车转头撞向峭壁去了。这吓得我赶紧再反打方向盘,就是向悬崖的方向上转 – 这时我已经是蒙圈了,一切都是下意识的控制。
这时车继续打滑,开始不听我的指挥了,就在要撞向峭壁的刹那间,车再次转向,不过不是转向悬崖,而是在原地打转转,转了多少圈我不知道,但停下来时车是反向的,头朝着我来的方向,车身也完全在反向的车道上。如果有外人这时看到,还会以为车是那个反向来的,临时停下来一样。
老王在边上大吼起来,“你往哪儿开”,当然也许是在车失控一开始就发声了,但我没有听见。现在车停了下来,我趴在方向盘上喘着粗气,听着老王的吼叫 – 他是十万里无事故的老司机,也没有见过这个场景。
庆幸啊,上帝保佑,佛祖保佑,太上老君保佑,居然没有出车祸,旁边也没有车被碰到,事实上这段时间前后旁边根本没有车通过。我既没有掉下右侧的万丈悬崖,也没有撞上左侧的立陡峭壁,居然停了下来。我把头从方向盘上抬起来,对老王说,你来开吧,我不行了。于是我下车和他换了位置。
说实话,那个路很窄,就算是用三点掉头转回去地方也不宽裕,老王来回蹭了几次才把车掉了头。这里还是一个弯道,不然也不会出现我的车要冲下悬崖的情况了。即便这时来一辆过路车也很危险,因为可视角度差,万一碰上像我一样的“愣子”,等看到情况可能已经刹不住车了。但这段时间偏偏就一辆过路的车都没有。
哈利路亚,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车再次启动,老王慢慢开车,他很稳 – 他的名言是“慢就是快”,让我受用至今。我则在副驾座位上闭目思过。其实,除了刚才的惊心动魄,我的内心里还有另一个漫长的思想活动。漫长,是说我在这瞬间经历了很多,很多。
就在车冲向悬崖那一刻,我的下意识在控制如何避免车祸,而我的大脑里则上映着一个车毁人亡的桥段,而且是三维全息的影像,还带时空伸延的。
我们的车滚下了悬崖。在那立陡立陡的崖下小车起火爆炸,我们三人都没能逃出升天。接着,有人来用吊车把残车和我们拉了出去(其实那里吊车估计根本就进不去),然后经官方交涉把我们送回单位。单位给我们开了追悼会,并商讨责任谁来承担,是不是应该谴责我的鲁莽...
我幻想到的都是很具体的一步步的活动,包括如何离开这里,下面的各种事宜如何进行,就好像自己参与办理了遗体告别仪式一样。当然,还幻想到了家,母亲、老婆、孩子...
所有这一切都在那几秒钟的时间内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接下去的路,我注意观察路边的标志,发现每隔不远就立有一个血淋林的牌子 – 一般都是白牌红字,红字的下面有时故意留有红漆往下淌的痕迹,所以看上去血淋林的。上面的文字都是类似的:1989 年 5 月 35 日,此处掉下一辆大客车,45 人全部遇难...
这是我濒临死亡最近的一次。
第二天早上,还是天不亮就上路,还是老王开车。路上漆黑一片,只有车灯扫过的地方才能看到景物。我们发现路上有越来越多的人挑着担子,估计是去附近的集市赶集。不清楚我们的车过去后那漆黑的山路他们怎么走。而且,我感觉他们好像不是像我们北方人一样的类型,那些山里人最高的不过一米五几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不分男女都一样。这个场景很是让我感叹 – 我也差一点就长留此地,与他们作伴了。
到了太阳出来时,老王说这个车跟他多年了,现在到了 10 万公里整,需要搞个仪式。离开了那段陡峭的山路,看到一片不是那么险峻的路段,风景很是秀丽:晨光、青山和绿水映出一幅绝美的画卷。他把车停到了路边,我们爬到边上的小山坡上,老王面向太阳,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是祷告的什么。
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昨天的事情过去就忘了。看到这大好河山,也是心情舒畅。呼吸着如此新鲜的空气,好像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爽过。于是,我找到一个僻静处,像狗一样,留下个记号。然后大家继续上路。
继续上路后不久,突然发现路被一条大河截断了。我们一下傻了眼,按说国道不该出这种情况啊。那条大河很是宽阔,我们都看不清对岸的情况。倒是在河边有不少人,好像是个小集市,无奈所有的人都不说普通话,人们也都长得小小的,我们好像到了外国,有点看《镜花缘》入戏了的感觉。
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小王眼神好,他发现对岸隐隐约约地开过来一条大船 – 摆渡。半个小时后我们靠比划手势上了这个摆渡,顺利度过了波浪宽阔的一条大河,接上了下面的路。
这是一个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旅程。路上遇到奇奇怪怪的事不一而足,就不再啰嗦了。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
(四)车祸瞬间之三就在这之后不久,又碰上一次车祸。
那时有个大腕儿组织走穴去演出,被穷乡僻壤处的演出公司给诳了,原定是演一场,结果演出安排不顺,观众起哄,他们被围在酒店里出不来,也拿不到演出费,还要求他们继续演出。
我的合作伙伴和他们很熟,就半夜去解救他们。具体解救过程就不说了,到了半夜两点,人们都疲乏的时候,我们开了两辆车去把他们接了出来。大腕儿叹气说,我第一次组织走穴,就这么倒霉。看来走穴和组织走穴大不一样啊。
我们回省城的路上,我的合作伙伴开车,我坐在他的后面。那是一辆丰田半截美小皮卡,底盘满高的。
一个多小时后,在高速快到市区时,意外发生了。
高速修路,原本的路上堆满大石头,最高处有两米来高,有几十米长。本来在施工处前面有警示牌,旁边还有很多挂灯提示车辆绕行走边上的小路。可这时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对限速 110 公里/小时的高速,看到石头堆就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也是人们最睏的时候,我开始还和司机聊两句,怕他打瞌睡,但这时我自己已经挺不住了,就把头顶在前座上,双手扶着前座,睡着了。
就在半醒半睡之中,突然听到司机喊:“完了、完了、完了...”,然后车就开始咯噔咯噔地跳舞来。我迷迷糊糊不知道外面的具体情况,但明白一定是出了车祸。于是,我连顶着前座的头都没有抬起,双手只是紧紧抓住前面的车椅,准备迎接灾难降临。同时,大脑里又开始继续我前不久前那场未遂车祸的幻想活动,而且是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脑补的,情节更是丰富。
等了几秒钟,没有了动静,车也没有翻。嘿嘿,又化险为夷啦?
我们下了车,发现车已经上了石头山。庆幸的是车的底盘高,虽然有刮蹭,但车居然没有大碍,发动机还可以正常运行。
就在我们发愁这车怎么弄下去的时候,旁边呼啦啦地来了一批民工打扮的人,长得还是小小的,打着灯,说只要给多少钱(具体不记得了,好像是要一万左右),就帮忙把车给抬下去。
原来,就是这帮人把修路的标识都给搞坏了,然后在这里守株待兔。我们当然就是那只兔子了,真的撞了上来。不过,我估计我们不是唯一的兔子。果然是穷乡僻壤出刁民。
这时我们后面那辆车也到了,又下来几个人。看我们人也不少,各个高头大马的,那些民工打扮的人也不敢用强,但要价可是不松口。
这时慢慢的天已经开始放亮了。那个大腕儿有经验,看了看情况,把几块大石头给顺了一下,他居然把车给开了下来。现在有些短视频经常会有精彩的窄路过车的桥段,而这个大腕儿的驾驶技术也不遑多让,很是精彩。看我们把车开了下来,那帮人一转眼就又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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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知道我的后福在哪儿。借今天幸运日忆往昔,希望可以去除阴霾,带来光明 – 希望明天接到大夫的电话,希望明天的 CA19-9 不要飙升,希望我的时间凝固、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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