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装石佛的亲兵们即刻上来将端敏五花大绑，推出门外。风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把追着恳求的小晚远远落在后面。这种事一般要绑两个人才对，大家扫了扫风顺铁青的脸，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议事堂内，风许正跟诸将商量长城修葺的事。议事本不常召集，这个月才召集了一次。今日涉及工事修葺，除了在长城上当值的，该来的都来了。大家正七嘴八舌献计献策。有人来报，顺将军来了，说有兵士犯错，请将军裁决。风许吩咐将人带进来。一般小错，将军们可自行处罚，除非是疑难错案，才需要找风许裁决。

风顺看见满屋的人楞了楞，才想起今日召集了议事。既然来了，必须得让端敏死无葬身之地。

“堂下之人所犯何事，需要我来裁决？”风许指示诸将自便，大家找个位子坐下。

“马夫端敏与同袍行男风之事，秽乱军营，在马厩被我等抓个正着，请将军发落。”风顺眼望着远处，硬邦邦地说。

诸将的表情变得五花八门起来。

“男的……怎么做呢？”

“他们脱衣了?”

“另一个人哪儿去了？”

男风？望了望下面跪着的端敏，再看风顺的脸色，风许嫌恶的皱着眉头。

“冤枉啊将军，小人只是与那人争夺巴豆，不想让她把巴豆扔到马石槽里，顺将军误会了。”端敏喊道。

“我等亲眼所见，岂能有假！”风顺甩了一鞭子到他脸上。

“冤枉啊，将军，小人不该调戏她，也不该让那人去勾引徐副将，但小人万万没有与人行男风之事啊……小人什么风也没行啊！”

大家齐刷刷看向徐副将。

“末将全不知情！”徐副将脸上猛然腾起了红云，结结结巴巴地说，“将军明鉴，末将……不喜欢男人。”

“住口！”风顺一脚踹倒端敏心窝上，“浑说什么！”

“端敏……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行事？”风许问。

“小人冤枉啊……”

“冤枉……你在军营内私设赌局，赌钱耍乐，难道我也冤枉你了？”风许一拍桌子，“来人，将这不知羞耻、没有轻重的狂徒拖下去，重打二百军棍。”

“将军饶命啊，小人真的没有行男风……”

废话，你要真是男风，倒能留下一条命。风许暗道。

“堵上他的嘴，狠狠地打。就在堂外打，让所有人看着。”

堂外很快响起呜咽不清的叫声。

“回各营安置罢。”风许对假装看沙盘望天望茶叶梗的众人下令。

众人装作没事人一样往外走。

这次你总该记取教训了吧？他瞪了眼风顺，对方苍白的面色让他生生把埋怨的话憋了回去。

“将军明鉴，端敏有罪，罪不至死呀！”堂外响起小晚细小却清晰可辩的喊声，“求将军饶他一命。”

虽然端敏嘴太贱，他毕竟帮过自己，小晚才不顾阻拦来到议事堂。

“议事堂乃军机重地，不许喧哗。还不将人拉走。谁敢放人进来，提头来见。”风许喊道。

风顺冲出议事堂，赫然见小晚跪在外面。后面跟着自己的亲兵，一见他，亲兵们立刻被火燎到一样辩白起来。

“小的们实在拦不住啊。”

“蠢材，还不将人拉走！”风顺用鞭子指着亲兵骂道。

诸将堵在门口，大家眼睛乱瞟，装聋作哑。

亲兵们来拖小晚，刚才其实大家也拦了，碍于顺将军的面子，只是阻拦而已，没下大力气，才被小晚钻了空子。议事堂是浮图关军机重地，平常没有命令，普通将领也不可擅闯。现在风将军发话，大家谁敢怠慢，使出力气，小晚像落到老鹰手里的小鸡一样被拎了起来。

“放开我……”小晚挣扎了起来。挣扎间隙，她望见议事堂内几个人影，才发觉今天还有围观群众。如果如实辩白，不仅大家丢脸，风将军一发怒，端敏更是没有活路。旁边端敏的裤子上已经殷红一片，面色惨白。再不想办法，他只有死路一条。小晚灵机一动。

“将军，小人有重要军情禀告，涉及长城修葺。求将军开恩，让小人说句话，就一句话。涉及长城工事修葺，将军不可不听呀。”她双脚拖地，拼命用脚降低拖行的速度，声嘶力竭地喊道。

“拉走。”风顺背过身，吩咐道。

“慢着！”

议事堂内走出一个身影，他缓缓来到小晚身前。示意兵丁放开她。

“既然你说事关长城修葺，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说话。如果你所言不实，无论你是谁……”，他瞟了眼风顺的背影，“依军法都要仗责。你可想好了？”

“若小人所言不实，愿领……仗责之刑。”

“大哥……她是浑说的，你不要信她。”

风许抬手制止了风顺：“说吧。”

“端敏罪不可恕，但他本是从事营造的异人。小人听说长城需要修葺，不如让端敏戴罪立功，从事长城修葺营建，若他修不好，再杀他不迟。”小晚跪趴在地上，头深深埋在两手之间，说到。

“他是异人。让他修葺长城，万一把长城的城防图泄露出去，怎么办？”有将领发对。

“哦……就算他原先从事营造，也不一定懂长城构造。如何修葺长城呢？”风许问。

“这……从事营造的人，大理互通的，好比海上游泳之人，在湖上也不会溺死。小修小补，他总是做的来的。而且……端敏善于挖沟，”她编造着理由，脑海里闪出地道战的画面，赶紧拉来充数，“可以让他修葺地道，与长城连通，城上地下，连为一气，浮图关可固若金汤，御敌无忧啊！”

“怎么我从未听说过，他懂挖沟修地道？”

“将军可以问下他，如果他不懂，将军再责罚他不迟。”

风许点点头，有人扯掉端敏嘴里的布头。

端敏，你真的会修地道吗？他问。

端敏意识快涣散了，含糊不清地答到，小人……小人略懂一……一二。

打了多少？他问。

才35下。有人答。

剩下的先记下，自明日起，把他发配到修葺长城的队里。让他先画地道的图交给我。若他画不出，或者干活惫懒，再打剩下的。风许转身回了议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