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让的疫情时代(6)
六
姚让一行在埃德蒙顿只有呆三天的时间预算。所以,远的地方去不了,只能在城市周边转转。
当然,冬天的埃德蒙顿确实没什么好玩的,除了雪还是雪。
满眼白皑皑的积雪,让姚让想起小时候的冬天。一场大雪过后,她和姚谦与一帮小伙伴们放学后都不回家,而是在学校的操场上打雪仗,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通常姚谦带一队人马,四、五个人的样子,姚让混在队伍里凑数,但作为队伍最弱的那一个,一定是被敌对方火力饱和攻击的对象。有时候雪团刚好在她的头上炸裂,从没有护严实的脖子与衣领之间的空隙洒进去,一阵冰凉预示着她中招后的狼狈。姚让挨打不过,会情急之下抱头躲到姚谦的身后。姚谦护着妹妹,从地上抄起一捧雪,团得又大又结实,快准狠的扔出去,打得对面的小伙伴四下逃窜,最后姚谦方还要乘胜追击,把手里剩下的一点雪渣滓一把塞到对方抵抗最顽强的小伙伴的脖颈里,然后双方就在雪地里滚来滚去的扭打。姚让在一旁跳来跳去,也想拿雪团去助攻,但雪地里攻防转换太快,一不小心就会帮倒忙。疯够了,闹够了,小伙伴们带着脖子后面雪化后的那片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那片凉,伴着童年热闹氤氲的气氛,也会被以后漫长的时间记忆暖成成年人嘴角那一抹难得的笑意。
埃德蒙顿多的是雪,自然就少不了形态各异的冰雕。埃德蒙顿的冰雕没有细微精巧的工艺,却有一种“悬崖百丈冰“一般粗犷敦实的气势。
公园里一处被围栏半围着的工地还没有完工,一个工人穿着胶鞋胶裤在陡峻的冰山顶上用水龙头淋着水,以人工助力,帮这”冰山“长得更高更大。
姚让抢拍了一张鑫鑫和淼淼攀爬了一半的登“山”照片,对他们说:“这效果真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北极拍的呢。”
Mark夸张地“哇”了一声说道:“再有个企鹅就可以以假乱真了。”
姚让故意一本正经地盯着Mark道:“你确定企鹅同意你说的?北极熊没意见?”
Mark一拍脑门:“I am……stupid!”(我这……笨的!)
姚谦笑道:“这里离北极确实没那么远了,运气好的时候,是可以看到北极光的。”
鑫鑫和淼淼被顶上的工人发现了他们的冒险活动,被友好地劝退下来。但年轻人一旦变得无聊就多少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当鑫鑫和淼淼偷偷绕到Mark的背后,把一小团雪塞进Mark的衣领子里的时候,姚让就知道,这种偷袭换来的肯定是一场雪地里狼奔豕突的追逐大战。果然,Mark大叫着反击,擎着个雪团在后面追,鑫鑫和淼淼一边跑,一边扭头回击,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薛铭一般会习惯性的避嫌自己对别人的孩子的管辖权,所以只能盯着鑫鑫生气地大喊:“鑫鑫,你对大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你给我站住。”
姚让安抚薛铭道:“没事,Mark自己都没把自己当大人,他们玩得开心着呢。”
姚让看了一会儿,自己也忍不住手痒,团了一个大雪球没有目的地兜手向上一抛,大呼道:“向我开炮!”
结果,得偿所愿,雪球在空中散开,纷纷扬扬的,一多半落到了她自己的头上。
姚让张开手臂仰头咯咯笑着,冬日的太阳,有些苍白,但却格外的明亮,雪花纷飞中,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银装素裹中飞舞着无数个一闪一闪的小钻石。
薛铭无奈地看着姚让他们,感觉自己的话是半点作用都起不到,只好扯着姚谦说:“你看看,他们,这一个个没个正经样子,你倒是管管你儿子吧。”
姚谦袖着手在一旁微笑道:“让他们玩呗,哎,你要不要也加入一起玩?”
薛铭气道:“你疯了吧,这回去又是一大堆脏衣服要洗,不是你洗,你当然无所谓!”
玩够了,大家开车回去的时候,天上又开始飘雪了。
姚让在给Mark解释中国有个词叫“雪上加霜”,而埃德蒙顿可以叫做“雪上加雪”。
Mark说:“是好了更好的意思吗?”
姚让哈哈一笑:“你……说得对!”
“姚让!”姚谦忍不住出言制止姚让的恶作剧:“Mark,你只记住,学中文不要跟让学!”
Mark说:”我知道让的中文是最好的,我喜欢。”
薛铭提醒说:“你不怕她把你教坏啦?”
Mark说:“没关系,我学的中文都是讲给她用的,不给别人用。”
姚让探身去打Mark:“真有你的,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啊。”
Mark说:“我现在是不是就叫‘雪上加雪’?”
全车人都爆笑起来。
冬天的时候,埃德蒙顿凡是公共汽车或者大一点的卡车的轮胎上会套上粗硕的防滑铁链,仿佛带着脚镣的行役,轮胎碾过雪地的时候,有着沉重的金属的“哐当”“哐当”的声音。而小车也需要换成雪胎,增加跟地面的摩擦指数,谨防车速上来的时候,会在雪地上原地打滑起飞。可就算有了防滑装备和措施,也不是那么牢靠。路上,总会有开得好好的车子仿佛忽然被灵魂附身,扭动款摆做起来自己的主来。这时候,有经验的司机绝不会一脚刹车踩到底,只能快速不停点刹,运气好的,车子会如酒后乍醒般回归理智。但每隔一段,总能看到路边一头栽在雪堆里鸵鸟般撅起屁股待拖的车辆。
姚让看向窗外,居然发现一连三辆把头插进雪堆里的车子,她笑道:“看,这些都是运气不好的鸵鸟。”
Mark说她幸灾乐祸,姚让说知道自己不厚道,但这埃德蒙顿的雪地一景对于外地客来说确实有些滑稽搞笑。
坐在副驾驶的薛铭心情自然就没有他们轻松了。姚谦的车刚上了点速度,她就轻呼道:“你开车注意点,慢点,慢点,让那个车先过去。”
姚谦说:“我已经很慢了,你这一惊一乍的反倒会吓我一跳。”
“我怕你没看到这边有车,提醒你一下,这不是担心你出事吗。”
“我早看到了,又不是光我注意就可以不出事的,别的车要是不注意也不行啊,也有可能会撞到我啊。”
“我有什么权利要别的司机注意,何况,别人我才懒得管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音量渐大。
Mark有些不安地问姚让:“他们是不是在吵架?”
姚让笑道:“没有,他们日常就这样讲话。”但姚让还是忍不住点评道:“哎,你们说这开车像不像婚姻,光一个人努力没有用,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才行,出了事也不会是一个人的,两个人都有错。”
薛铭透过后视镜瞟了姚让一眼,不再说话。
一会,姚谦前面那辆车忽然没有预兆地加起速来,追尾了更前面的一辆车,两辆车在一段丝滑的中国东北“二人转”式的走位后双双横在了马路的中央,其中一辆车的一个前轮还骑到了另外一辆车的后保险杠上。
姚谦的车子猛地顿挫了几下,在堪堪要挨到前一辆车的时候停了下来。
薛铭惊魂,尖叫道:“姚谦,你这是干什么?”
幸亏姚谦与前车拉开的距离足够,有反应的时间,所以处理得也很及时。饶是这样,一车的人在集体做完几个前倾45度的耸身回弹之后,也吓得不轻。
姚谦回头查看,确认一车人都没事。
姚让坐直身子惊魂未定地说:“看来刚才笑话别人确实不应该,好在大哥技术好!”
薛铭摸着自己的脖子道:“他技术还好?我脖子都快被他晃断了,还有我这腰,哎呦,老腰了。”
姚谦把自己身后的腰枕塞到薛铭的后腰垫着。
“我们的人和车都没事,我们真是……太幸运了!”Mark探头一边看着前面的追尾现场,马上忘了刚才自己是怎么说姚让的,平添了一份隔岸观火的幸运者心态。
姚让只好锤了他一下,当作是兑消他因言对福报的损耗。就像小时候,她说了什么不吉利的话,一旁的大人都要当场“呸呸”啐几口唾沫,仿佛口水的威力是可以阻挡神明的降罪似的,或者可以让这些不吉利的话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唾沫星子淹没无踪,跟从来没有说过一样。
Mark到底也是善良的人,连忙解释道:“我是说,那些车上的人也很幸运,都没什么大碍。”
前面看来一时半会没有过去的可能,一行人只好绕道回家。路上大家一时安静无语。
姚让打破沉寂说:“我们还是在家里呆着,不用出来瞎晃荡了。这些雪呀冰的,也看够了。”
薛铭说:“你们这次时间不够,不然我们还可以去班芙或者嘉士伯逛逛。”一面又开始吐槽姚谦:”我就说你哥,也不好好提前规划一下……”
姚谦愈发小心翼翼的开着车,说:“那里夏天去好看,冬天有啥好看的,还冷。
薛铭道:“你不懂,这些地方大家通常都是夏天去,所以夏天什么样的大家都知道,可冬天什么样知道的人就不多了——就像大家都吃的秋天的梨,和冬天的梨那就不一样啊,冬天的叫冻梨,不一样的。”
姚谦说:“怎么不一样了,明明一样的梨。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梨,新鲜的,脆甜可口,为啥一定要吃冻的……”
Mark现在也习惯了这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好似在争个输赢的讲话方式,知道对于中国人来说只有男女关系亲密随意到足够的程度才可以享用这种用互呛来表达爱意的待遇,所以他居然隐隐的盼望着姚让可以对他更为粗鲁一点,因为那就预示着他们的关系又向前推进了一步。
姚让接嘴道:“大嫂说的班芙,加拿大最美最有名的国家森林公园,我早就想去的。要不,等孩子们放了假,夏天的时候,时间也充裕,我们两家一起去班芙玩,怎样?”
薛铭道:“我爸妈今年夏天也打算过来。”
姚让说:“那太好啦,正好可以一起去,人多也热闹。”
薛铭说:“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姚让说:“要不,让你爸妈把美签也申请了,大家从加拿大一直玩到美国。哥,你也问一下我们爸妈,让他们也准备一下,来个大聚会。你们说,我这主意说好不好?”
姚谦也有些兴奋,道:“当然好,我就说我妹妹聪明,脑瓜子转得快!”
薛铭有些醋意道:“哎,这主意不是我先说的吗?怎么就不见你夸我呢?”
姚让道:“就是,哥,你这不对啊!”
虽然被老婆和妹妹同时批评,但姚谦却“呵呵”笑得高兴。
姚让对Mark说:“我们负责美国段的安排!”
Mark点头:“没问题,我来当向导,美国的黄石公园也美极啦。”
薛铭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到时候租辆大的房车,带着老人,边玩边歇,这样不累。”
姚让说:“好主意,还是大嫂想得细致,干什么事都可以马上落实到实处。”
薛铭叹了口气:“我呀,不过是个操心的命。”
姚让问坐在后面的鑫鑫和淼淼:“你们两个小字辈,有没有什么意见?”
鑫鑫和淼淼忙着一起玩游戏,也不管大人们在说什么,被问到脸面上来了,就一起敷衍道:“好!”对于在游戏里搏杀的两个大孩子来说,这个“好”字跟表达“同意”的关系不大,但足以用来避险大人们的追身连环问。
回家后,姚让迫不及待地与父母视屏,告诉姚直春和胡心枝这个激动人心的计划。
姚直春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我要提前把学会的事情安排一下,学会刚刚开始运转,现在少不了人啊。”
姚直春面子上还是得稳住自己心里面的向往的。
胡心枝不客气地说:“就你自己当回事,累死累活的,也不知道图个啥。”
姚直春道:“你可别小看我们这个学会,这是个平台,搭建好了影响力就慢慢出来了。”
与孩子们通完电话,胡心枝已经开始忧心跟薛铭的父母出去玩会不会合的来的相关事宜了。
她跟姚直春私下里表达着心里的担忧:“你不觉得我们那对亲家,小市民出身,跟我们知识分子家庭,怎么能谈得到一起呢?”
姚直春说:“你都说了,我们是知识分子家庭,那就注意不要跟他们计较就行了。”
一会,胡心枝又叹气道:“你说我这一身的基础病,还不知道到时候去不去的成呢。”
姚直春:“还有半年时间呢,把身体搞好,这儿子女儿安排的好事,你就别扫兴了。”
胡心枝说:“马上就快过年了,过年的事儿也多,瞧我这身体,真是没有一天好的。要不年前我去中医院住一段时间,把我这身子调养调养?”
姚直春点头道:“也行,我记得你去年秋天换季的时候去住了一个星期,效果还挺好的,一个冬天血压都很稳定。”
胡心枝说:“就是感觉还挺好的,所以觉得这院没白住。”
姚直春说:“有用就行,那就去调养一下回来好过年。”
胡心枝翻了翻墙上挂着的日历说:“今年过年还挺早,一月24号就是大年三十了,也没多少日子了。”
姚直春拿了一支笔过来,在日历勾着:“明天就去医院问一下,看最快什么时候可以住进去。出来以后,就是春节,春节一过,儿子就回来了,看,这个安排紧凑吧。”
胡心枝说:“唉,年轻的时候老是觉得这‘老’是别人的事,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成了个老人,这七十岁真是一个坎,七十岁一过,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感觉这腿走路都发软。”
姚直春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正常的,你不用想那么多,你这身体,肯定活不过我,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姚直春这安慰应该是起不到安慰的效果,只能让胡心枝的病根又长深了些。
快过年了,没想到医院的床位比想象的还要紧张一些。姚直春托了一个熟人的关系才把胡心枝安排进去。
安顿好胡心枝,过年也越来越近了。姚直春想着多多少少也要置办些年货,好在退休了,到家里来的客人不多,有什么应酬或者请客,一般也是去酒店或者餐馆。平时他们老两口在家的生活也简单,一般也不需要囤货。过年的的东西,一天买一点,姚直春一个人也应付得过来。
这天,姚直春住在汉口的妹妹姚直媛订了两只龙虾,打电话来要他过去拿,说是难得碰到这么鲜活又大只的,要姚直春煲点龙虾粥给嫂子补补身子。姚直春想着,有些时没有见到妹妹了,正好也可以把自己刚备的年货给妹妹带点过去。
这天天气阴冷阴冷的。武汉的这种冷,像下到身体里的寒霜,贴着骨头的缝隙由外向内、又由内向外的渗,将身体冷得透透的。
妹妹姚直媛给商家多付了一点钱,把龙虾就养在海鲜市场里可以泵氧的鱼池里保鲜。
两个人直接去海鲜市场拿了龙虾回来。兄妹两人还说了一会话,商量着等姚谦回来后,召集兄弟姊妹们一起回老家给父母祭祖扫墓的事情。
过了两天,姚谦给医院里的胡心枝打视频,没有看到姚直春,就问:“爸爸呢,怎么没在医院照顾您?”
胡心枝说:“你爸说大前天从姑姑家回来后受了寒,有点不舒服,估计是感冒。他说他这两天就不过来了,免得传染给我,正好胡波说你表嫂强宝在家没事,这两天她在这儿照护我。”
胡波是姚谦的一个远方表哥,出生的时候大脑有点缺氧,所以打小就落下了一个癫痫的毛病。老婆强宝人长得美,但出生在农村,家里兄弟姊妹又多,为了有一个城市户口不得已委身下嫁。虽然胡波有癫痫这个隐疾,但对她还是不错的,加上胡波的爸爸在区里有些关系,就给她在一家公司里安排了一个资料管理员的工作。可好日子没过几年,公公涉嫌贪污被判了刑,自己上班的公司也倒闭了,胡波家的家境就一泻千里。强宝后来也闹了几次离婚,觉得自己命不好,可自己也没个一技之长,离了胡波,又没有更好的去处。这日子就这样硬着过了下来,现在年纪起来了,想折腾也折腾不动了。
胡心枝当着视频里姚谦的面问强宝:“你要什么,跟姚谦说,让他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强宝一边躲开胡心枝怼到脸上来的手机屏幕,一边慌忙摆手道:“那哪好意思呀。”
姚谦在手机那边连忙说道:“表嫂,你帮我照顾我妈,真是谢谢你了,一点小礼物不算什么。这边大牌子的包包和化妆品都比国内便宜,你要什么,我让薛铭去帮你挑。”
薛铭听到姚谦提自己的名字,就凑过来说:“表嫂,没关系的,要啥,你尽管说。”
强宝脸上忍不住透着笑意,可口里还在客气着:“你们还是先给你妈带吧,从国外回来一趟也不容易,还想着跟我带东西,这哪承受得起?”
胡心枝知道她心里是愿意的,但还是要帮她把那种是你们强求我接受的气氛烘托到位:“你就让他带吧,国外的化妆品质量好,你看,我这儿擦的就是上次我儿子给我带的一瓶什么霜,细嫩吧。”
胡心枝伸出自己的胳膊翻起手腕子内侧向强宝展示。
强宝果然不出所料的吃惊道:“哎呦,姑奶奶,你这么大把年纪,这手比我还保养得都好。”
“哪有什么保养,我们那个年代,可真是什么都没有,有一瓶哈利油擦擦就已经不得了。我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你们现在这条件,这皮肤要比现在还要嫩呢。”
“那肯定的!”
两个人像在说有脚本的台词,都知道等在哪儿接下一句。视频那边的姚谦倒显得有些多余,不过,也不算多余,强宝似乎是怕冷落了姚谦,扭转话头,但却不直接对姚谦说话,而是就着胡心枝的护肤有方的话题继续说道:“我听我一个娘家嫂子提过一嘴,说国外有一种叫什么黛的化妆品特别好,这眼袋一擦就没啦,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神奇?我眼睛下面这眼袋都大得跟个板栗壳似的,前几年就有的,唉,看着特别显老,是要用些好点儿的化妆品了。”
强宝说了一大通,薛铭在一旁听懂了,她在视频那边接话道:“表嫂,你说的是不是雅诗兰黛?”
强宝说:“哟,好像是这个名字,听说这么一丁点儿小的眼霜在大商场的柜台上摆着,都要上千呢,那要是加上搽脸什么的一套不是更不得了?不过一套用起来的效果那肯定不一样吧。”
打完视频电话,薛铭“哼”了一声对姚谦说:“这是要你带全套雅诗兰黛送她呢。”
姚谦语气软了下来,对薛铭说:“老婆,这些你肯定比我们男的内行啊,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薛铭道:”你们家亲戚这口开得可真大,她知不知道一整套雅诗兰黛的化妆品就算在这边也不便宜啊。”
姚谦道:“这可不是看我们家亲戚的面子,这是我老妈下的任务。”
薛铭道:“我帮你可以,今年结婚纪念日,我的钻戒……”
姚谦点头:“买,你说买多大的就买多大的,都依你!”
姚谦这态度一低下去,薛铭马上就乐开了花,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他们现在今时不比往日,都找到了专业工作,在国外也算得上是典型的中产阶级了,买了房买了车,生活安逸无忧。而且,前不久,圣诞节打折的时候,薛铭自己已经屯了好几套大牌化妆品,以前屯的一套雅诗兰黛一直没有机会用。自己化妆品用不过来,放家里时间长了还容易过期,带回去一方面可以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物尽其用;另一方面还可以让老公欠着自己一份人情,两个人要是哪天又吵起架来,也算是多了一笔可以翻的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