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需要的是冲突还是? 美食无所不思!
高加索是两界山,位于欧亚大陆的交接处。高加索是指黑海和里海之间的高加索山脉,山脉北面是内高加索(Ciscaucasia),也被称为北高加索(North Caucasus),如今属于俄罗斯;山脉南面是外高加索(Transcaucasia),也称为南高加索(South Caucasus)。外高加索如今由三个国家组成,分别是格鲁吉亚,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这三个国家属于西亚之西部,但高加索人不喜欢现在的洲际分界,高加索人则认为他们应该属于欧洲。
今天主角Shah pilaf来自于外高加索的阿塞拜疆,Shah pilaf被称为餐桌之王,是一道烹饪杰作,无论是婚宴,寿宴,还是节日聚餐,在所有的宴会中,Shah pilaf 都是餐桌上的至尊,充满美味和黄金质地的冠冕,等待着切刀的切开,令人满意的切开脆酥皮的声音,仿佛在邀请所有人参加这圆满的盛宴。
视频中展示正宗的阿塞拜疆风格,是最完美的阿塞拜疆脆皮抓饭。羊肉,栗子,杏干,双色葡萄干,李子干等等,被精心的烹调,也被精心的包裹在米饭里,再像礼品一样,被精心包裹,包裹她们的薄饼,在黄油的加持下,被烘烤的酥脆飘香,形成金黄的外包装,这一切都是艺术。
艺术的舞台在耐高温的容器中布置,融化的黄油拥抱着舞台的每一寸。温暖和浓郁的土壤气息,在层层的薄饼在大地的耳语中低语,选择薄饼,一幅等待着托起美味的挂毯。一层层的饼在温暖和浓郁的土壤气息中低语,用一种神圣的拥抱拥抱着羊肉、干果和米饭。融化的黄油,慷慨地涂抹在创作上,仿佛在赐予最后的祝福,在375°F至400°F的温度下烘烤,容器变成了一个变化的烤炉,Shah pilaf诞生了。一个金黄的蛋糕诞生了,从烤箱中出现,我们让它经过短暂的休息,仿佛在为它的盛大揭晓聚集力量。随手一挥,它被倒扣到一个盘子上。切开金黄的外壳,揭示出内部的艺术,一阵芬芳的旋律飘过空气,俘获了所有的感官。
我喜欢Shah pilaf,但也常常背叛阿塞拜疆,为了给Shah pilaf赋予崭新的内涵。阿塞拜疆的Shah pilaf,在各种干果的加持下,使得羊肉抓饭,充满了阿塞拜疆口味(很多阿塞拜疆人常常用鸡肉代替羊肉)。我喜欢Shah pilaf,常用各种各样华人口味放入食材组合,偷梁换柱地改变Shah pilaf,使其成为华人餐桌的宠儿,也成为华人餐桌至尊。在聚会餐桌上,享受那夺人眼球的切开,露出她的庐山真面目。
如果要翻译Shah pilaf,我称呼她为“阿塞拜疆脆皮羊肉干果抓饭”。
迷人的外高加索,地处北纬四十度,又处黑海和里海之间,这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造就了迷人的美食美酒。这三国在文化和信仰上截然不同,体现在美食上也各俱特色,无一不令人着迷。
与其说外高加索美食迷人,不如说外高加索山脉更为迷人,外高加索山脉造就了外高加索美食,美食是文化的载体,在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所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美食也是变迁的,美食的变迁又反映文化的变迁。而外高加索文化正处在欧亚的十字路口上,高加索山就像一块屏障,区隔开不同的文化。其实并不是所有的地理空间都可以成为文化读本,但高加索地区不但是美食的,历史的,也是文学的,更是宗教的最佳读本。波斯,奥斯曼土耳其,沙俄帝国,三大帝国的边界。东正教,伊斯兰教,还有世界上仅存的最为古老的亚美尼亚使徒教会,亚美尼亚也成为世界第一个基督教国家,他们统统在此碰撞。
高加索山脉不但横亘了伊斯兰文化和东正教文化,成为宗教的交汇处;也因着黑海与里海,而成为最为重要的战略要地。
但我与外高加索山脉结缘,有俄国文学,有圣经,更为重要的是因为古希腊悲剧《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的缘故。少年时代得到一本古希腊悲剧选集,虽然不知道这些剧作的伟大之处,但里面的故事还是让我津津乐道,《俄狄浦斯王》和《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而《被缚的普罗米修斯》故事就发生在外高加索,外高加索对于少年的我,是一座神山,承载着诗与远方的憧憬。
在古希腊神话中,泰坦神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取天火,宙斯因此命火神赫淮斯托斯锻造铜镣铐,把普罗米修斯用锁链缚在寒冷的高加索山脉的悬崖上,浑身赤裸裸,每天都忍受饥寒交迫, 一只饥饿的老鹰还天天来啄食他的肝脏,而他的肝脏又总是重新长出来被老鹰继续啄食,这样的痛苦要持续三万年。高加索山因普罗米修斯而圣之,而成为永恒痛苦的象征。
古希腊三大悲剧家之一的埃斯库罗斯笔下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在古希腊时代,就已经用悲剧形式,借助《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宣告了人类历史的走向。在外高加索山上《被缚的普罗米修斯》成为一种永恒的符号,引出无数的文学家,思想家在埃斯库罗斯笔下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形成的符号意义的基础上,抒发自己的价值情怀,借此机会,介绍一下古希腊诗人剧作家埃斯库罗斯,他当之无愧的是古希腊悲剧的开创者,现存于世的作品仅剩7部,但在文学,宗教,政治思想领域都影响颇深。
我们仅用《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的第一场的一些片段,来诉说外高加索山悬崖峭壁前发生的那一幕,所蕴含的政治学意味。
开场,普罗米修斯由威力神与暴力神自观众左方拖上场,火神赫淮斯托斯拿着铁锤随上。神也分政治阵营,火神赫淮斯托斯和普罗米修斯同属泰坦神族,属于一个政治阵营。威力神与暴力神属于泰坦神族的对手宙斯阵营,面对普罗米修斯的遭遇怪话连篇,酸言酸语,落井下石,并且不失时机的挑拨火神赫淮斯托斯对普罗米修斯的态度。当火神赫淮斯托斯面对普罗米修斯的遭遇,明显地暴露出自己的不忍心和无奈时:“血亲关系和友谊力量大得很。”威力神一句普罗米修斯“偷的可是你的宝贝玩意——适用于各种技艺的火” 。
埃斯库罗斯在戏剧开场短短的几句对话中,让我们了解了何为政治。当泰坦神族和宙斯神族,在关于神界政治领导权争夺的大战中,普罗米修斯背弃自己的政治阵营,偏帮宙斯神族,结果宙斯神族大胜,宙斯成为万神之王,宙斯夺得领导权后,要的是他的政治秩序,要否定前领袖们的政治主张,开拓他的思想,让神界在他建造的政治秩序下俯首称臣,宙斯祭出,宙斯把自己重新界定的政治秩序称之为“正义”,凡是不按照宙斯政治秩序而行的一切行为,必须受到严厉“惩罚”。“秩序”和“惩罚”成为宙斯维护宙斯党统治神界的硬道理。
而偏偏曾经从对手阵营倒戈的普罗米修斯却大发爱心,他要关心芸芸众生的生活问题,他眼中看的不是宙斯的政治秩序,他眼中看的是凡人百姓的生活困境,他偷火种给凡人百姓,并教他们自谋职业的各种技能。
普罗米修斯关注的政治秩序优先原则,是平等优先的原则,普罗米修斯把关注的重点问题给予了最为低下的族群,而宙斯关注的秩序优先原则是宙斯党领导权的长治久安问题。这就等于说,普罗米修斯挑战了宙斯领导的政治秩序,也间接的挑战了宙斯神族的领导权。
在这里,埃斯库罗斯关注的是在雅典城邦的现实生活中,贵族与平民的冲突问题,贵族要维系现有秩序,贵族在维系政治秩序中究竟有没有人性之爱,平等优先还是特权优先。
高加索山是地之极,高加索山上的悬崖峭壁又是山之极,普罗米修斯因爱人而受到宙斯的惩罚。
埃斯库罗斯在《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剧中的第一句台词是这样说的:
“威力神 我们总算到了大地边缘,斯库提亚这没有人烟的荒凉地带”(注:斯库提亚是希腊人对于高加索山脉居民的称呼)。普罗米修斯要在人间,关爱人类,统治者要远离人间。在这里,埃斯库罗斯创造了一个新的希腊词汇“爱护人类”形容普罗米修斯和宙斯之间的区别,这个词是埃斯库罗斯的创造,到了人文主义时代,这个词汇就成为“博爱”,也是“慈善家”的词源。高贵的领袖是否有博爱的情怀,是否有慈善家的天性,是埃斯库罗斯在《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中,关注两个神界领袖内心世界的钥匙。宙斯的全部重点是维护统治,非民主和自由,这是外高加索山,作为一座神山给我们的启示,内心有博爱情怀的政治人物难敌内心冷酷无情的政治人物。
火神赫淮斯托斯对同宗的普罗米修斯心存善意,威力神警告赫淮斯托斯因为心软已经到了危险的政治边缘,如果继续对领袖的敌人心软,就会被领袖是为敌人。威力神警告赫淮斯托斯必须对宙斯绝对的忠诚,对敌人心软就是对领袖的犯罪。
第一幕的三个神,威力神最后一个离开,已经被锁在外高加索悬崖峭壁上的普罗米修斯。威力神留给普罗米修斯的最后一句话,说出来高高在上的领袖心声:“现在,你在这里骄横吧,把神们才能拥有的东西,偷来送给朝生暮死的凡人平民们!人类能不能减轻你的痛苦呢?”
我作为宙斯,才有决定生与死,痛苦与快乐的权利,人民对你再心存感激,他们也不能用选票决定你的未来,你的未来只有宙斯有权决定。
第二场,一群位居下层的普通神族入场,她们看见大神(泰坦神)普罗米修斯的悲惨遭遇,吓得六神无主,恐惧悲伤不已。她们把大神普罗米修斯的遭遇,归结为新领袖新法律新的神界秩序。她们说宙斯心智顽梗,性情暴戾又心狠,残酷的政治手段难以避免,她们接下来预测神界的未来。
值得搞笑的事情,统治前苏联三十年的斯大林却不是俄罗斯人,他是外高加索格鲁吉亚人。
高加索山也是诺亚方舟最后的停泊处。这是神山的另一个出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描写统治阶层的政治生态,而诺亚方舟的符号意涵却是,人类自己的罪恶,“那时人类终日思想的尽都是恶”。一句话道尽了人间社会的生态环境。希腊神话就是人性,人性就是希腊神话。诺亚方舟最终停泊在高加索山脉,不正是对希腊神界的回应吗。
我们再说说俄国文学中的高加索现象。托尔斯泰,普希金等一众俄国作家纷纷把目光放在外高加索,俄国作家关注外高加索现象,是因为外高加索的民族和宗教问题,这些不但归结于《高加索的俘虏》和《俄罗斯的俘虏》现象中的人性表述;更是从不同的人,在不同的角度如何理解同一现象的角度思考。冲突就可能有战事,有战事就会有俘虏。外高加索是两界山,是欧亚的连接处,也是两种文化的汇交处,人性在异族,异教,异类,和政治对手间没有博爱的事实,在两界上区域暴露无遗。
我第二次知道外高加索,是因为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中的毕巧林,这个俄国文学中“多余的人”中的代表人物,毕巧林来到外高加索。
在这里毕巧林遇到异族女孩贝拉,为了得到贝拉 ,用卡兹比奇的骏马诱惑贝拉弟弟,卡兹比奇这个异族人,用“俄罗斯都坏透了”来形容毕巧林所代表的俄罗斯人。毕巧林希望得到贝拉,却不会尊重这个异族女孩,当贝拉死去时,马克西梅安慰毕巧林节哀顺变。原文说:“他却抬起头, 笑起来……”。
这就是著名的“毕巧林之笑”,俄罗斯文学中“多余的人”的经典桥段。毕巧林对一个信奉伊斯兰教的异族女孩生命的漠视,对异族人彻头彻尾的蔑视。
这种对政治敌人或者异族之人生命的漠视和蔑视,反映在普希金写给高加索的诗歌《高加索的俘虏》(这个标题是很多俄罗斯作家共同的标题)中说:
“是俄罗斯人!
全村听到他的喊叫。
一群残暴的村民围上来,
木讷的俘虏一声不吭,
他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
像一具尸体,一动不动。”
俄罗斯人毕巧林对贝拉,这个他想得到的异族女孩生命的漠视;异族村民对俄罗斯俘虏生命的漠视。人们终日思想的尽都是恶。
外高加索的悬崖峭壁象征着什么,老鹰每天啄食普罗米修斯的肝脏,然后长好,再啄食,再长好,再啄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老鹰残忍,老鹰心狠,人类自己呢!难道人类真的需要经历另一次诺亚方舟吗?
信仰问题,土地问题,政治问题,不同族裔问题。流血冲突,战争爆发,这就是高加索启示吗?
节日多么美好,家人朋友团聚,圆满的节日,馥郁果香肆意绽放尽在餐桌王者中,和平世界有米饭嘉年华在我们的生活中。信仰冲突,土地冲突,政治冲突,不同族裔的冲突,是我们希望平静生活的平民百姓内心真正的需求吗?
人们渴望普罗米修斯,人们渴望拯救我们的诺亚方舟,人们渴望幸福地享受安静的餐桌时光。
阿塞拜疆脆皮羊肉干果抓饭好吃,皇家金盖,脆皮珍馐,喜庆切开,脆脆的声音,幸福满溢,这是人类的真正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