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吃爸爸的刀削面了
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父亲节。爸爸,记得以前你在世时的父亲节,总是给你打电话,说一声父亲节快乐! 你乐呵呵地大笑着,笑声里传来你的开心,我能感觉到。你在世的最后一个父亲节,你已病入膏肓,那天,我打完电话,痛哭一场。不知道来年的父亲节,是否爸爸还在。
那年父亲节过后不久,你撒手人簧,从此往后的父亲节,我没有了父亲。爸爸,从那时开始,我怕过父亲节。
昨天,看到鹿葱网友的博文,想吃爸爸的刀削面了,泪水溢满眼眶,爸爸,我也想吃你的刀削面了。
翻出一篇昔日旧文,爸爸的刀削面。
爸爸,多想时光停滞,你不曾老去,离开,我依旧是你的那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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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正宗的山西人。传统的山西男人是很少下厨的,他们遵循“君子远鲍厨”的古训。爸爸则正好相反,小时候兄弟姐妹四人,妈妈是会计,工作很忙,又爱干净,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清洗收拾。所以一日三餐的重任就落在了爸爸的身上。爸爸从采购、洗切,一直到炒、炸,直至将饭菜端到桌上,任劳任怨,颇有上海男人之风。
爸爸的厨艺在亲戚朋友和街坊邻里中是出了名儿的。烹,煎,炸,炒,样样皆通,其中最有名的当数“刀削面”。刀削面是著名的山西面食。从和面,醒面,到最关键的削面,每一个步骤和程序都讲究技巧和手艺。首先用冷水将面粉和好,要比较硬,面盆上要放块湿毛巾,以免表皮干硬。搁置(又称醒面)半个小时,其间要再揉几次,使面团柔韧结实,俗称“筋道”。水烧开后,把面团揉成椭圆的长方体状,左手托着面团,右手拿着削面刀,由上往下,从左向右顺着一个方向削,用力须均匀,削出来的面条既长又薄且细。外加用肉丝儿、黑木尔、蘑菇、金针菇、豆腐干炒出来的肉臊子,再滴一些山西老陈醋,吃起来嗤嗤溜溜的非常过瘾。
山西人偏爱面食,名不虚传。记得小时候,每天放学回家,爸爸不是在擀面条,就是在刀削面,或者是拉面。只见随着右手臂的来回滑动,爸爸象变戏法般的将一团面,刹那间就变成又细又长又薄的刀削面了。只见面条在煮沸的水面上下翻滚,不一会儿面就出锅了。刀削面同手擀的面条相比,口感确实是天上地下。那是咬起来筋道,又极端的滑溜。对于牙齿咀嚼有困难的人,吃山西刀削面是首选。
笔者十年前出国,十年的颠簸流离中,想家的时候总是会想起爸爸和刀削面。它们纠结在一起,深藏在记忆深处,思乡的夜晚,经常的冒出来让乡愁变得更浓。也曾多次试图找到卖山西刀削面的餐厅,但都失望了。三年前,从一位同事口中得知中国城有一家卖刀削面的餐馆。于是乎急不可待的与先生、儿子直奔而去。每人点一大碗的肉丝刀削面。二十分钟后,侍者端上了刀削面,一看,倒抽一口凉气,只见面条又短又粗又厚,与记忆中的相去甚远。随即吃了一口,又干又硬又难咬。一碗面吃下来,不亚于一次牙齿咀嚼马拉松,非常的辛苦。儿子问我:“妈妈,这就是你说的姥爷的刀削面呀?一点也不好吃。”
前年暑假曾回国探亲。在家期间,爸爸也为我们做了几次刀削面。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经过了千山万水的跋涉,终于又品尝到了梦寐以求的爸爸的刀削面。儿子这回说:“姥爷的刀削面比餐馆的好吃多了。妈妈你为什么不做呢?” 于是慈母心作崇,开始向老爸学习如何做刀削面。虽然只会皮毛,手艺不精,但回美前还是像模像样的买了一把削面刀,以备日后切磋。
一年多了,削面刀被我束之高阁,躺在被人遗忘的角落。去年暑假为了要上高中的儿子,我辞掉了工作,开始作全职家庭主妇。闲来无事时,开始学习烹调。一日收拾厨房,突然看到了静静歇在壁橱角落的削面刀。于是操起刀来开始尝试,第一次面太软,只能揪面片汤;第二次,面醒的不够,削出的面条太硬。不断的试作,不断的总结经验,不知试验了多少次后,终于削出了有点模样的刀削面,配上鸡汤鸡丝和香菇木尔,尽管与爸爸的刀削面无法相比,但是那一晚,全家人还是吃的非常开心。看着先生和儿子满足惬意、狼吞虎咽的大块朵颐,我开始更深的理解了爸爸,在生活贫困的七十年代,爸爸费尽心机变着花样的调剂着我们的饮食,擀面、刀削面、拉面,在在都深藏着爸爸对儿女的深情厚爱。爸爸用不同的面食喂养着儿女,在努力着用尽心思意念的爱着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养儿方知父母恩,当我为儿子的三餐不停的变换着食谱的时候,从心灵深处感谢我的爸爸,因他的付出,使我有快乐的童年。我也感谢上帝,七十岁的爸爸依然康健乐观,神思敏捷,在我返家时,仍能为钟爱的女儿作出地地道道的山西刀削面。
爸爸和刀削面,总是被我联系在一起,想起爸爸,就会想起爸爸的刀削面,就会想起爸爸站在锅边,撸起袖子,挥舞着瘦长的手臂,熟练准确的将面削进滚开的水里,这一幅画面经过岁月的锤炼和凝结,作为最宝贵的珍藏收集在记忆的八宝箱。那是爸爸留给女儿的爱的证明和延续,爸爸和刀削面,是一个奇特的组合,亦有着独特的意义。
天堂里的爸爸,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