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编译局揭秘如何翻译“老虎苍蝇一起打”
大中小2015-05-04 02:15:44
多维新闻
近日 ，中央编译局首次权威发布“老虎、苍蝇一起打”、“拦路虎”、“硬骨头”等
30个中国特色政治术语的外语版本。
据陆媒《北京青年报》报道，4月27日，中央编译局发布了由中央文献翻译部翻译的中
央文献重要术语译文（2015年第一期），给中央文件中一些常见的政治术语提供了权威
的翻译。
例如，新常态（new normal）、硬骨头（tough issue）、中国制造2025（Made in
China 2025 strategy）、“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Two Centenary Goals）、“互联
网+”行动计划（Internet Plus Action Plan）、普惠金融（inclusive finance）等。
承担本次翻译工作的是中央编译局中央文献翻译部，它的前身是成立于1961年的毛泽东
著作翻译室。
中央文献翻译部主持翻译过多位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著作，但是由于政治术语的翻译的高
度专业性，还是对翻译人员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政治术语的翻译究竟难在哪里？对此，
陆媒对中央文献翻译部进行了深入了解。
两会期间的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
“蕴含中国政治意图的术语最难译”
据中央文献翻译部（以下简称翻译部）工作人员透漏，在翻译工作中，有两类术语的翻
译最有难度：一种是蕴含中华丰富文化底蕴的术语，另一种是富有中国政治语言特色、
蕴含中国政治意图的术语。之所以翻译有难度，是因为要理解这些术语，必须具备一定
的知识和文化背景。
比如，“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翻译。这是习近平系列重要讲话中的重要概念。这个概
念2014年12月首次提出，接着得到系统阐述，受到了国内外广泛关注。国外媒体第一时
间将其翻译为Four Comprehensives，这个译法也被国内媒体普遍使用。
而翻译部在翻译的过程中，结合对英文读者阅读习惯的考虑，将“四个全面战略布局”
翻译成Four-pronged Comprehensive Strategy，达到了翻译的首要原则“信”的要求。
翻译人员称，用Four-pronged （四管齐下的意思）来说明这个战略布局包含了四个方
面的内容，四个方面的内容要齐头并进，缺一不可，使用Comprehensive 既显示了“四
个全面”内容各自的特点，也突出了这个战略布局具有全面性、全局性，最后使用
strategy 说明这是一项战略，这也体现了树立战略思维、保持战略定力的思想。另外
，调查中发现这个用法在英文世界中使用得也很少，并不会与现有的常用说法混淆，而
且也没有负面含义。
“对外翻译出现一个失误，就可能造成国际性事件”
翻译部向媒体表示，文字翻译是一件辛苦的工作，政治文献的翻译尤其辛苦。因为译者
既要了解源文的内涵和意图，也要照顾到读者的理解能力和阅读习惯。
对于政治文献来说，源文一直处于不断修改过程之中，有自下而上的建议意见，也有自
上而下的要求指示；有写作班子的研究著述，也有集体领导的集体讨论决策。
据透露，2015年“两会”的翻译，在大会开幕前两天才收到最终定稿，定稿与初稿差别
非常大，有的部分甚至是重写的。工作人员必须根据最终定稿在有限的时间内进行修改
重译，并且确保不出现遗漏、拼写等技术性错误。中国有句古话，“一字入公门，九牛
拉不出”。对外翻译出现一个失误，就可能造成国际性事件。译者必须要有很强的心理
承受力、临时应变力以及奉献精神。
要在跨文化的背景下，最大限度地保留译文的“中国特色”，这就对翻译工作人员提出
了更高要求。
对此编译局通常采用三种方式来处理：第一种是对一些能在外文语境下理解的词语采取
直译的方式。例如，“体制机制弊端和结构性矛盾是‘拦路虎’”中的“拦路虎”就采
用了中英文化对等的“tiger in the road”；
第二种是对无法直译的词语采用转译的方式，比如对于“我国自主研制的支线客机飞上
蓝天”进行意义上的转译，译文则是a regional jet developed and produced in
China has been successfully put into service,将successfully put into service
。貌似矛盾的一种表述融合在一起，凸显中英文化相通的“上青天难”这个意思。
第三种方式是对一些无法转译，但直译后又不容易理解的概念进行解释性翻译。比如“
三期叠加”，则翻译为simultaneously deal with the slowdown in economic growth
, make
difficult structural adjustments, and absorb the effects of previous
economic stimulus
policies。这种方式的翻译是最复杂的，需要很高的专业知识。
翻译流程须十多道工序把关
对于官方译文，最大的把关是“政治关”，如何准确理解和合理表达中央文献的精神。
中央编译局长期从事重要中央文献的对外翻译,熟悉党和国家的大政方针，了解重要政
治术语的内涵和历史沿革,因此在翻译的过程中，能够较深入地理解原文含义，照顾历
史传承和传达的对象选择翻译方案。
在长期翻译过程中，中央翻译部形成了一套包含十多道工序的翻译流程，中外译者通力
合作，确保了整个翻译工作的内在一致性、译文的准确性。此外，中央文献内容丰富、
涉及领域广，专业性越来越强，这要求译者必须保持学习精神，努力做到视野开阔，更
新知识储备。
据编辑部承认，有时候“高手在民间”，像“Power is not to be used arbitrarily
”的翻译使得“有权不可任性”显中规中矩。这反映了中国社会对于官方话语改造的期
待以及整个社会英语水平的提高。中央文献应该努力将社会生活中鲜活的语言吸收进来
，提高话语表述的生动力和吸引力。“任性”这个网络语言进入中央文献就说明了这种
有意识的努力。
对于一些特殊的术语，由于中国特殊的政治文化土壤，它们在中文中能够起到良好的传
播效果；但是如果翻译成其它文字，政治传播的效果就大打折扣，甚至完全消失了。因
此，无论是文件的起草者还是翻译者，都十分注意对外传播与国内传播的边界，通过构
建融通中外的概念、术语来提升对外传播的效果，打造更具国际影响力的对外话语体系。
国家领导人对翻译工作的影响
除了中央文献翻译部的权威翻译，在政治术语的传播过程中，领导人对词语概念的理解
、国外媒体的报道，都对一个词语译法的最终形成起到一定推动作用。
例如，1946年8月，毛泽东和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对话中，提出了“一切
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论点。该论断提出时，英语的习惯用法中没有“纸老虎”这个组
合词。
公开报道显示，当时在场的翻译使用了英语中类似习惯用语“稻草人（Scarecrow ）”
来代替。毛泽东了解后说：“不行，我的意思是纸糊的老虎，是Paper-Tiger。”就这
样，“All the reactionaries are the Papertiger”的表述在世界范围内逐渐流传。
此外还有邓小平的“猫论”。1962年7月，中共中央书记处开会讨论“包产到户”问题
。邓小平认为，哪种生产形式能够比较容易、比较快地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就采取哪
种形式。在这次会议上，他引用了刘伯承经常说起的四川谚语：“不管黄猫黑猫，只要
捉住老鼠就是好猫。”
“猫论”公之于众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黄猫黑猫”的说法逐渐被“黑猫白猫”所代
替。1985年，邓小平再度当选美国《时代》周刊年度风云人物时，“黑猫白猫论”被摘
登在《时代》周刊上，它的译文 “It doesn't matter whether the cat is black or
white, as long as it catches mice”也被世人熟知。
与“黑猫白猫”类似，近期“老虎、苍蝇一起打”的说法在国外也有很高的普及度，它
还被视为对中国反腐行动的形象概括。在十八届中央纪委二次全会上，国家主席习近平
首次提出这个概念，如今“cracking down on both tigers and flies”的表述成为常
见译法，对“老虎”和“苍蝇”这两个词语的直译也保留了中文的原汁原味。
(秦汉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