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推出《乐队的夏天》,刘钊念叨:好的音乐市场是乐队先在街头唱出名了,让当地 DJ 都放你歌了,再进 live house,从暖场干起,再到千人场,不能老凭这么哐一下。马东办出《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刘钊依然念叨:真不希望六兽太火了,哈哈哈,不然我们合作的音乐脱口秀成本真拿不下来了。戏称马东是自己事业的“绊脚石”,承认是缺乏音乐才华的悲观主义者,自我定位为“文化商人”,刘钊带着战马时代从艺人经纪干到演出代理,从世界音乐推广再到音乐脱口秀、音乐亲子剧开发,在伴随疫情的一系列转型之后,现在他更愿意把战马时代定义为“以音乐版权为基础的一家新媒体内容策划公司”。“音乐是链接过去的一种安全感。”这是刘钊的想法,也是战马时代与单向的契合点。自 2020 年起至现在的世界,单向推出声音盒子,尝试记录、打捞、链接、重新检阅。战马时代以内容顾问的身份参与其中。关于音乐、关于时代环境、关于这两三年的人和事,混不吝的刘钊常常语出惊人又坦露真诚,以下是他的口述。我这个人特别悲观,加一点点执着,认定的事就要做到底。高中起接触乐队,直至开始找工作我还在玩乐队,没做出什么名堂。年轻时 24 小时戴着耳机,好几个 CD 机放不同类型音乐,古典的、电子的、摇滚的,甚至连睡觉时也听。听完大量东西后能轻易分辨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清醒意识到,这个领域我算不上有才华,拼尽全力做出来的,也跟垃圾一样。㊟ 刘钊,摄于2019年
千禧年前后,我开始做音乐网站的运营,日常工作大致就是夜里上传盗版歌曲,还有些乐队采访。记得很清楚,第一个访问对象就是幸福大街的吴虹飞。离开网站后去了音像出版社,迷笛的第一套有声教材就是我做的。在那儿我给摇滚乐队做东西,心里会冒出个念头:我这帮偶像怎么过得这么惨啊,挣得还没我多。几年后又入职了音像公司普罗艺术,在那里我感受到一个更大的冲击。正赶上公司出了一张专辑《天边》,说这个名字可能少有人有印象,里面第二首歌叫《吉祥三宝》。一首简单的蒙语歌曲,谱了一版汉语歌词,火了。那时国内唱片界的“顶流”也就是卖个万八千,但这张专辑,七十多块的定价竟然能每月翻单加印一万张。当时挺疑惑的:这种我特别看不上的民族音乐,怎么能做到这么受欢迎?“世界音乐?你凭什么说这音乐是世界第一?”这是早几年我推世界音乐时遇到的真事,像个段子。如果说近些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听的人多了,审美边界扩大,解释成本变低了。大家会似懂非懂地说:喔,是这个啊。没人能说清世界音乐到底是什么,它也很难解释。年轻人有时候是非常非常狭隘的,只关注自己喜欢的。如果够幸运,或许还能得到些别的,但大部分年轻人没那么幸运,会被自身眼界框限。我得承认自己有运气的成分,因为工作关系必须去关注新东西,去做非遗项目,去了解蒙古音乐、藏族音乐、云南的民间音乐。那个当时困扰我的问题,最后也得出一个答案:身份认同。现在再问我如何定义世界音乐?这题我会以文化商人的身份来拆。㊟ 战马时代合作音乐人:恒哈图乐队㊟ 战马时代合作音乐人:贾巴阿叁
从产品角度上,美国最早会将除它之外的、第三世界国家出的音乐都归为world music。从文化角度上,世界音乐是文化迁徙和文化殖民的产物。文化迁徙带来的流动性、语言和生活方式上的转变就会形成不同的音乐表现。欧洲的世界音乐是公认的好。我去欧洲参加过许多音乐节,看到许多来自不同地区、肤色、信仰、说不同语言、拿不同乐器的人站一起玩同一首歌。这在欧洲非常普遍,可能就是有人从中东某个国家以难民身份到达德国或法国,用自己的音乐将原来的族群聚拢,又在一种强力不可逆的氛围里产生文化间的冲突和融合。㊟上为瑞典 Jonna Jinton 手持框鼓吟唱牧歌
下为 Ann Alcaide 在西班牙山谷,将尼古赫帕琴与波斯诗歌融合
文化融合不是简单地握个手一起玩,早期势必是侵入的、冲突的,痛苦之后,在不得不融合中生发世界音乐。现在看到很多厂牌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我会在心里默默劝:朋友们,别搞这个了,真的太可怕了。说实话,我听音乐的时候,也有这种厂牌梦。但这是我二三十年前的梦啊,你们怎么还要干这个呢?没必要啊,如果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没必要。有五六年的时间,我主力都是在做艺人经纪,最多的时候同时签过近 40 组。但后来我就不愿意干了。曾经有人说过医院 ICU 是最体现人性的地方,我觉得在艺人经纪这领域才是。艺人发展不好,是你推广不利,埋没了人家才华挣不到钱。挣到钱了,又会产生“凭什么要给你分钱”的念头,几乎没有例外,最终双方都以打架和分手为结局。这不是谁的错。人都是好人,聊着天也都能互相掏心窝掉眼泪,但不能放在环境里考验,在利益面前,谁都会像个贼。战马时代不准备做与人一对一的服务了,我们制作内容,做 IP 孵化,做自己的“世界音乐”公号、“美好制造”电商,还有线上线下的演出。㊟ 战马时代合作音乐人:珊蒄与乐队从 2020 年起,我们大部分海外演出都停了,就想着琢磨个新东西。战马时代是个不到 15 人的小团队,可以笼统划分为楼上楼下,企划、编剧、外联、做演出、当主播、谈版权,每个人都能独挡好几摊子事。在疫情下不收缩,转型边学边往前走,在满足当下的同时还有长期规划,要用三个词来概括,我绝对得说是:勇气、学习与乐观。我们找单立人喜剧谈合作,就在石老板的办公室里,他给我们拿了六块钱一瓶的椰汁,当时我就想:“嘿,脱口秀不像我想的那么穷啊。”还没到二十分钟,有个人从旁边经过,光线都暗了暗。石老板当场就推荐他,是单口喜剧演员,当过乐队主唱。㊟ 《成吉思汗歌舞厅》剧照,六兽
后来我又去找了北京一个特老牌特贫的乐队节奏旅行家,和六兽搭在一起排练,大概用几个月的时间,这就成了首个剧场级的音乐脱口秀《成吉思汗歌舞厅》。六兽是很好的朋友,他上了《一年一度喜剧大赛》被更多人看到,有时候会笑说不希望他被看到,他一忙起来我们的合作机会就少了。《成吉思汗歌舞厅》的排练和演出是件耗时间的事,段子是有期限的,一年前的再拿上来就过时了。我也在想考虑是否还有性价比更高的方式来做音乐脱口秀,和六兽发生新合作。㊟ 《成吉思汗歌舞厅》剧照,节奏旅行家
原来和我同一批听摇滚的人,他们的人生在流动,年龄变大,生活重心转移,结婚生子,迈入新阶段,他们期望孩子可以去喜欢自己年轻时喜欢的。我愿意把《摇滚学堂》称为音乐审美和思维空间的养成型产品。摇滚乐在变化,它是每个年代当时不同文化类型的融合,再把布鲁斯、乡村民谣等经典放进去,这是很酷的新表达,让成为父母的那批人有触动,让初次接触的孩子有感受。㊟ 《摇滚学堂》剧照
就像足球,并不是能踢进世界杯就是足球环境好。梯队如何排布、足球场数量、教练数量、注册球员、业余球员、各级别比赛,只有维度丰富才足够形成市场。音乐也一样。club、livehouse、千人剧场,从街头一点点演到 DJ 认可,到给人暖场,再到开专场,只有每个阶段都形成规模,才是好的音乐环境。光靠一档栏目,一上场就给大流量曝光,再发掘也是有限的极少数。可能演出下周开始,这周临时被取消,我会骂句脏话,但内心不会有多大波澜,无法改变的事不值得抱怨。㊟ 2020年初,战马时代在多平台举行“坐在家里听世界”线上音乐会系列
但我有期待,过了这个阶段,一定会大量涌现特别好的音乐和作品。音乐和其他文艺作品都需要有时间和空间,以心境做对比,以新的背景做参照,创作出来的东西才会更有意思。现在隔的距离还不够远。疫情这几年,与其说时间被偷走,我更愿意表达为节奏被打乱。个人的年度计划、日常生活、心理的秩序感、生理的心跳,这些都是节奏,乱了后就会很糟糕。如何找回节奏,也是《摇滚学堂3:节奏神偷》计划讨论的事。有朋友在世界三大唱片公司之一,他说这两年版权老歌部门贡献了整个公司超七成的盈收。我想这与疫情带来的不安全感和不确定性相关。人们都希望通过抓住那些发生过的东西、相对熟悉的事物来收获确定。复古之所以流行,是因为人人可以确认:这是曾经的经验,这是被验证过的好。㊟ 2022年夏天,战马时代在阿那亚启动“世界音乐FM”直播
我们渴望沟通和交流,渴望彼此的链接和理解。未来要有共情和共识有难度,但在过去,这是件容易的事。编辑:杀手
双11预热限时福利
充值 200 元 得 210 元
获得金属书签 1 份(赠品价值 58 元)
充值 600 元 得 700 元
获得声音盒子 1 份(赠品价值 168 元)
充值 2000 元 得 2300 元
获得单读 2022 全年订阅+金属书签 1 份
👆点击图片直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