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马克思》
前不久,编辑无意在豆瓣发现一份约莫13000字的读者笔记。
这位豆瓣网友@霜月落 在偶然听到杨照主讲的看理想音频节目《你好,马克思先生:<资本论>及其创造的世界》之后,有感而发,写下了4篇收听笔记。
笔记里,他以关键词的形式,详尽梳理了节目中提及的基本理论,并结合当下的诸多现实或普遍感受,予以解释和阐述。我们读完后也忍不住想与你分享。
对于生长在红旗下的中国人来说,卡尔·马克思这个名字,最熟悉也最陌生。
从教科书里的刻板知识,到进入社会后目睹的“996”、天价药、消费主义、资本扩张等种种混沌与不公,剥削、阶级斗争、剩余价值、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些字眼总会在不经意间被唤醒。
不过,我们通常接触到的马克思,更多是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精神图腾,被刻画成为人类解放的崇高理想而不懈奋斗的形象供人膜拜仰望。至于马克思究竟说了些什么,他是如何深刻影响整个世界的?马克思主义在21世纪过时了吗?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非常模糊的。
啃读马克思的原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要理解我们当下的生活,又很难绕过马克思。那么,马克思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他的思想在百余年后依然影响深远,掷地有声?我们又该如何重新进入马克思及《资本论》的世界?
——这也是@霜月落 心里的疑问。所幸,他在听完杨照老师的节目之后,“得以把平时对资本主义世界零碎的、模糊的抵抗意识,借由马克思高度理论性、系统性、辩证性的批判,慢慢整合成了直冲天灵盖的崭新认识,并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某些意识正在觉醒”。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826542052/有一个古老励志故事:两个工人在工地里搬石头,老者去问,你们在干什么?一人回答,我在搬石头,另一人回答,我在修教堂。若干年后,一人仍在搬石头,另一人则事业有成。这个故事一般被解读为如何从看似无意义的工作中找到热忱与价值,但是在现代社会,把兴趣爱好作为职业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工作仅仅是一种赚钱糊口的手段,和乐趣无关。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把生活所有的乐趣与价值都寄托在了八小时之外,而不再对占据人大部分时间的工作抱有期待了呢?在基督教的传统中,上帝最重要的身份是一名创造者,人类在塑造上帝的过程中,将“创造”这一人类的原始本能投身在了上帝的形象上。在马克思的观念中,人内在有着不可取消、不可压抑的一种创造的冲动,人在创造中获得的满足与尊严,是生而为人最根本的追求。然而,在资本主义建立的生产关系下,无论是工人还是白领,都被编组进了分工生产的流水线中,成为了依附于庞大生产体系的“可替换零部件”。每个人只需要负责生产衣服的一个纽扣、活动的一篇文稿、订单的一次流转、职场的一次会谈,虽然生产的效率大大提高了,但任何一个人都不再是成果的创造者,我们不知道自己的在造什么,造出来的东西也与我无关,最根本的,我们反而成为了被这个时代创造出来的“工具人”,从创造者被转化为了受造物。“工匠精神”和“手作”这些年越来越受到重视,在工业流水线出现前,一件产品是手工业者完整制造的,即便是一根针,也要从头到尾用铁杵打磨出来,“某某制造”代表的信誉和品质,饱含着创造者倾注的热情、技艺与自豪。正是因为创造者与产品之间密不可分的强烈联系,才凝结了日剧《半泽直树》中主人公父亲那种“是这颗螺丝支撑着全日本”的视产品如生命的工匠精神。当人与他的工作成果失去这种联系之后,人不再是在主动创造,只是作为一个环节、一个零件,在配合社会大机器进行没有灵魂的被动生产,也无怪乎工作必然无聊、产品缺少灵魂了。当我们在日复一日的搬砖中丢失了创造的乐趣后,人的快乐又该从何而来呢?为了让打工人的生活不那么“无聊”,资本主义给了我们补偿,那就是将创造者悄悄代换为了消费者的身份。工作不是很无聊吗?那就在双十一疯狂剁手。只要998,我们就可以通过买iPhone、机票和私教课来“创造”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来获得同款的“满足感”,以及又能元气满满地投入到被老板压榨的社畜日常中去了。但消费者身份是一种我们在工作上彻底丧失创造性之后被替换的身份,同时也是最具欺瞒的创造,消费给了我们一种假象,似乎在被剥夺了创造的自由后,我们还有人人平等的购买的自由,但实际上我们“创造”的,只不过是一张又一张莫得感情的订单,以及原本并不存在的需求而已。无论是卑微的打工人还是小赚一个亿的大佬,人只有依靠成就和尊严,才能像一个人一样活下去,而要有成就和尊严,必须具备创造者的身份。消费本身并不会产生任何价值,只有在创造中,我们才能找到真正的自由。(本篇内容主要集中在杨照主讲的《你好,马克思先生:<资本论>及其创造的世界》的第75-77讲,有兴趣的可以在看理想APP里搜索收听)电视剧《大宅门》中有这么个桥段,富家子弟白景琦因为犯错被逐出家门,落魄之下,他拿着唯一一件过冬的棉袄去当铺换钱,白景琦心里估价15两银子,但是当铺只出5两,气的他一顿怒骂奸商,但是走了好几家当铺都没有超过这个价的,无奈之下只得含泪贱卖。在这个围绕白景琦和一件棉袄发生的故事里,人与物之间产生了两种关系:一是棉袄作为属于白景琦的物品,是用来御寒过冬的必需品,同时也寄托着对家乡的思念和大户人家的身份地位;二是棉袄作为白景琦去当铺换钱的商品,分别有两种市场价格。即便白景琦内心不想卖,也觉得棉袄不止这个价,但由于形势所迫,即便家财万贯如他也只能屈从于市场的裁判。显然,决定我们认为一个东西是“值”还是“不值”的,无疑是价格这个变量,人和物的关系都是围绕价格——也就是钱发生的。那么问题来了,假设我们像鲁滨逊一样漂流到一个荒岛上,钱变得一文不值,那又该怎么判断一个东西是“值”还是“不值”呢?在《资本论》第一卷的开篇中,马克思就围绕价格和价值的关系进行了探讨。在马克思所设想的哲学开端中,物品首先存在的不是价格,而是和人发生的一种明确的使用关系,比如我要有一件棉袄来过冬,一把锄头来耕地,一个手机来刷抖音,它们对于我来说只有明确的使用价值。在这个价值的原点里,任何一样东西对我都有不可取代的直接意义,它们对我的使用价值无法量化、也不需要被量化,更不存在价值的高低之分。这种特定的使用价值,是人与物品保有的唯一且绝对的本质关系。后来,由于我有两只手机,你有五件棉袄,我们之间产生了物物交换的需要,我用了一只使用价值不高的手机,交换了三件可以过冬的棉袄,你则用多余的棉袄换了手机,美滋滋地刷起了抖音,这样物品对于我们双方的使用价值都增加了,可谓皆大欢喜。然而在刚才,手机和棉袄对我的价值明明还是是一样的,但是在彼此交换中,我却用一只手机换了三件棉袄。于是在交易的过程中,物品的使用价值被转换成了交易价值,物品也就变成了商品,同时,作为交易媒介的货币也出现了。人类社会从自然经济发展到商品经济,特别是资本诞生后,货币出现了异化。异化是马克思的思想中非常重要的概念,货币的异化影响了人与物的关系,进而产生了很多相关的经济社会现象:最后,金钱的量化取代了价值的判断,人的欲望被异化了。我们活在一个万物皆为商品的市场经济的环境里,也必然习惯了用价格来构建我与物、与人、与世界的关系,因为在我们所接受的市场经济学的共识里,价值就等同于价格,价值的多少是由货币来衡量的,但在马克思眼里,这是一种可怕的堕落。马克思坚信,人在被异化前,与世界存在着一种独立的、有机的发生直接关系生活方式,而经济就是将我们从这种纯粹的关系中拉开的力量。钱原本只是人类创造出来用于交易的工具,但在“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极端的拜物主义的信仰下,金钱变成了主人,并透过交易系统宰制了所有人,人类反而成为了奴仆,这不是荒谬的吗?当然,现在的我们不可能完全脱离商品经济,过一种自给自足的原始人生活,但是读马克思,能促使我们跳出既有的观念和价格的世界,用哲学的态度来思考“物欲横流”背后的潜在逻辑,以及在解开价格的障眼法后,我们能否重新体认到物品的价值,从而建立起一种更真实的、更纯粹的、更本质的物我关系呢?在《大宅门》里白景琦卖棉袄的桥段中还有个插曲,当铺掌柜在低价收购了棉袄之后,吆喝了句“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破面烂袄一件!”白景琦的自尊心立马就绷不住了,马上翻脸要换一家当铺,但别家也都是同样的操作,白景琦兜兜转转一圈只能妥协,但他提了条底线,决不能那样瞎嚷嚷。因为在他眼里,好衣服就是好衣服,大丈夫就是大丈夫,也许市场的逻辑会认为你一文不值,但是自己却不会因一时的穷困潦倒而丢掉青云之志。尽管市场和金钱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但是对于每个人来说,依然有很多没法卖、也绝对不能卖的东西。也许对某件物品寄托的独特情感,也许是与人相处中的冷暖自知,也许是大自然慷慨的馈赠,也许是内心不容践踏的尊严,它们无法被明码标价,但是却有独一无二的价值,这是我们活于人世间所要追寻的意义所在,也是生而为人不容抹杀的根本坚持。这两年“工具人”这个词很火,它指的是为了达成特定目的而被别人作为工具使用的人,这个词对于工作之苦的描述,听上去比“打工人”要扎心多了,毕竟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利用工具的历史,可现在人怎么就沦为了和镰刀锄头一样的工具呢?在人作为工具这个角度上,马克思有过系统性的思考和批判。众所周知,黑格尔哲学对马克思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在解释“世界是谁造就的”这个问题上,黑格尔认为,世界变化的源头是一种精神,它类似于上帝的存在,有着对世界的完美设计蓝图,历史就是这股力量在通过辩证的变化实现自身目的的过程。而马克思在吸收黑格尔哲学的同时对其进行了革命性的修正,他认为推动历史的不是诸如上帝之类玄乎的精神性事物,而是生产力等物质性的因素,人在实践生活中产生的变化才是驱动历史发展的动力,这就是唯物史观的观点。马克思对于黑格尔所代表的唯心史观的批判点在于,上帝是人的创造物,我们将梦想和对美好的追求投射在上帝这个“最真实的人”身上,目的是能够变得和上帝一样,获得人类生活最纯粹、最理想、最真实的状态。但在现实中,上帝却被异化成了人类要去顶礼膜拜、盲目服从的对象,受造物主宰了人间,创造者成了奴仆——上帝是明明人类为了实现梦想创造的“工具人”,然而这个“工具人”却堂而皇之变成人类命运的裁判者,就像科幻作品中的机器人统治了地球一样,这不是本末倒置吗?(更多内容可收听《你好,马克思先生:<资本论>及其创造的世界》第58集:投射论与反转论:为什么我们创造了上帝,却成了上帝的奴仆?)上帝的异化是典型的目的和手段的倒置,原先为了达成目的而设计的手段变成了目的本身,就抹杀了我们实现目的的可能性。因此,马克思坚信人的目的性,认为人是作为目的而不是手段而活着,人在作为目的活着的时候,可以在风花雪月中体会爱情的美好,在壮游四方中领悟生命的多元,在表达创造中获得价值的认同……总之,人可以决定自己想要创造什么、体验什么、怎么度过一生,这是马克思对于人的崇高定义。为什么在现代社会,目的和手段的错乱是如此的普遍呢?归根结底,是因为工业革命以来,人类发明的改造世界的工具实在太强大了。19世纪的另一位著名的“马克思”——马克思·韦伯将人的理性分为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两类,其中工具理性是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优方式,也即找到“怎么办”,而价值理性是考虑权衡做事的目的,也即追问“为什么”。(此处亦可配合收听杨照主讲《认识现代社会的真相:韦伯60讲》音频节目⤵️)在现实中,价值的分歧很难达成共识,而用工具计算的结果都有标准答案,因此在现代社会中,“不问过程,只管结果”式的工具理性大行其道,最典型的,是以官僚体制为代表的那种严密的组织关系、明确的任务分工和严格的规章流程渗透到了各个领域,将全社会打造成一个高度理性、严丝合缝、效率至上的庞大机器。工具理性的不断扩张在极大提高社会生产力时,也逐渐淹没了价值理性。其结果是对手段的追求全面压倒了对目的的追求,整个人类社会变成了一刻不停运转的巨大试验场,每天都在研究“如何更有效地从山脚到山顶”的解决方案,也许是大数据、新能源、元宇宙、互联网思维、扁平式管理、系统化重塑……可是我们要不要去山顶,去山顶的目的是什么,工具理性不关心、也不会给出答案。这些年“财富自由”这个词很火,年轻人拼命工作、投资理财到头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有钱支配自己的生活,可是实现“自由”之后呢?德国哲学家齐美尔说道,“金钱只是通往最终价值的桥梁,而人是无法栖居在桥上的”。现代人的贫困往往不再是经济的贫困,而是一种意义的贫困,一种普遍的价值迷失与真空状态,人一刻不停地在“桥”上狂奔,资本主义与现代社会高度发达的工具理性造就了桥边繁花似锦的错觉,但桥的尽头却往往是一片贫瘠与荒凉——这是“工具人”的悲叹,也是人类理性的至暗。前两年,源于豆瓣的“小镇做题家”一度成为热门话题,它指的是出身县城乡镇的青年学子通过努力考入了一流名校,但是面对来自“一线城市、国际视野、父母高知”的高配家庭的同龄人,以及大城市的种种残酷竞争与无形壁垒,曾经的“学霸”光环带来的自信与梦想迅速破灭,从而陷入焦虑、迷茫甚至抑郁的状态。小镇做题家这个群体“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面相,一定程度反映了我们这个时代在阶层,或者说是阶级这个语境下的社会问题,比如早年间仇官仇富心理带来的阶级对立,希望靠教育和婚姻实现阶级跨越,“寒门难出贵子”中的阶级固化等等,都映照着不同社会阶层之间的矛盾与割裂。阶级这个非常“马克思”的词,恐怕会让我们想到压迫、暴力、革命等字眼,以及水火不容的阶级矛盾和流血牺牲的阶级斗争。阶级之间的对立自古有之,不是马克思那个时代的特有现象,但在《资本论》中,马克思的阶级思想更多是作为一种观察、描述经济行为和社会结构的观念工具。因为欧洲在进入资本主义时期后,诞生了劳动者(劳工)这一不具备生产工具、而是通过贩卖劳动力换取生活的社会阶层,这是人类历史上没有过的全新经济与社会现象。因此在马克思的理论中,阶级问题始终是根植于经济活动或者说生产关系中的,分析阶级的形成和发展必须从经济领域出发,而不是单靠有没有钱、有没有权、有没有文化来简单粗暴地划分你是属于“无产”还是“有产”。在马克思的定义中,阶级是人类生产分工中的垂直划分,比如在造房子的施工队里,泥瓦匠、石匠、木匠之间是并列的关系,但是他们与监督指挥的包工头形成了垂直分工,因此参与经济生产活动的方式,就决定了自身的阶级。同时,你所处的阶级会反过来影响你看待生产活动的角度,并促使你从现实利益角度出发去思考如何最大化自己所属团体的利益,这就是阶级带来的阶级意识。在马克思的时代,阶级问题主要就是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这两大阵营的对立。劳动者在资本家面前毫无话语权,因为相比于工厂、机器等不动产,劳动力是随时可替代的廉价资源,你不愿意干,资本家随时可以找到大把愿意领取低廉工资、忍受非人待遇的劳工来替代你,这种可替代性成为了劳动力无法提升自身价值、改善劳动条件的致命伤。直到现在,我们依然还在普遍地使用“人力资源”这次词,只要劳动力跟齿轮螺丝一样是可以随时补充更换的资源,那么工人的工资就会一直不断被挤压在最低的温饱线上,被资本家和“血汗工厂”予取予夺。那么,卑微弱小的劳动者该如何争取到自己的权益呢?唯一的办法就是借由工人阶级的团结,让一盘散沙的个体变成不可替代的整体,让每一个劳动者后面站着一个强大的组织,从而让资本家不敢肆意剥夺和解雇工人,并争取群体的权利。而要实现群体的团结,必须让个体具备一种明确的劳动者意识,即认识到“我是谁,我属于哪里,我需要什么”,而不是浑浑噩噩地任人宰割,甚至反过来认同资产阶级给你编织的虚幻迷梦——这就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所呼唤的无产阶级的觉醒与团结。我们经常看到欧洲的工人组织动不动就闹罢工、搞游行,简直成了刻进DNA的种族天赋,而欧洲人在面对罢工对生活秩序的影响时,往往表现得十分冷静和镇定,原因之一在于对于欧洲人来说,劳动者这个角色是每个人最重要的身份,而罢工是行使劳动权利最重要的途径:我首先是一个劳动者,我知道我和所有的劳动者在社会关系上有一种共同的利益关系,当群体利益遭受到侵犯时,我会坚定地站在劳方而不是资方这边。也只有用这种团结的、组织的而非个体的抗争,才能让资本家雇佣的劳动力成为不可替代的整体,从而才有可能建构一个不被资本巧取豪夺、相对健康的社会。(更多内容可收听《你好,马克思先生:<资本论>及其创造的世界》第42集:面对罢工,你站在消费者的角度,还是劳动者的角度?)在现代社会中,已经没有了水火不容的阶级对立与血流成河的阶级斗争,我们现在所说的“阶级”与马克思的定义也不尽相同,其中的原因包括了生产力的大幅解放,劳动环境和福利待遇的改善,资本市场的开放混淆了劳动者与资本家的差别,消费者这一现代社会新型身份的出现等等,其中很多都是马克思在解释社会时无法超越时代的局限性所在,但并不意味这马克思对阶级的分析框架就已经彻底过时了。作家郝景芳有一篇名为《北京折叠》的科幻小说,讲的是未来的北京由于人口的超负荷,将每个建筑折叠为了三个平行的空间,上流、中产与底层三个社会阶层被隔绝在各自的封闭空间中,只能通过官方的合法通道进行有限的交流。原来社会精英与普通百姓间无形的壁垒,在小说中被“折叠”成了物理上的有形隔绝状态,从而引申出了阶层的固化问题,以及人通过各种上升通道实现阶层流动的可能性。“折叠”虽然是科幻的想象,却也是现实的缩影,虽然阶层的差异无法完全消除,但是对于个体来说,也许我们可以为打破“折叠”下的阶层壁垒找到一些可以做的事情。一方面,是在认同与共识中寻找“折叠”下的连接点。另一方面,是在共情与想象中寻找打开“折叠”的可能性。我们被社会“折叠”出来的,其实只是资源禀赋的差别,而不是天赋能力的高低。每个人在成为合格的零部件前最需要的,是一种心理上的“去中心化”,即意识到世界远不止自己自我这一个中心——就如茨威格在《昨日的世界》中所言,一个人只有早早地学会敞开自己的心灵,日后才能将整个世界装在心。你要想到,你每天看到的他(她)也许只是一位外卖小哥,一个农村木匠,一名单亲妈妈,但在社会分工的背后,每个人都是潜在的诗人、哲学家或是发明家,一个非洲文盲也许大字不识一箩筐,但他能记住无数的史诗故事、能用独特的公式算出牛羊的数量、能通过云彩感知天气的变化,他们并不是“文明世界”的精英们所要改造的对象。唯有你能把每个人都想象成活生生的、非常具体、拥有无限可能的生命,自己才有可能成为马克思称之为的“完整的”和“全面的”人,从去舒展、抚平被社会“折叠”出的褶皱。看理想App内收听《你好,马克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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