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人故事12——著名华裔教育家田长霖

1935年7月24日，田长霖出生于武汉汉口，祖籍是武汉黄陂，也就是今天湖北武汉黄陂区，他是家中的第六个孩子，取名长霖，意为天降甘霖，家里一共八个兄弟姐妹，其中田长霖有一位兄长田长焯，后来是美国波音公司总设计师之一。1937年，卢沟桥事变发生后，一家人逃难至上海法国租界，1945年秋，田长霖进入上海市位育中学就读。田长霖的父亲非常有民族气节，当年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留在沦陷区唱日本国歌，接受日本教育，毅然决然放弃了官职与房产。1949年，淮海战役打响后，田长霖随一部分家人疏散到柳州，并入读当地的高中。

1949年4月全家人撤退到台湾，7月他进入台北市立建国高级中学，以高考机械工程科优等第一名的成绩，考取台湾大学机械工程学系。1956年毕业后获得全额奖学金前往美国留学，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大学，即将迎来这位靠着借来的200美元赴美留学的中国台湾学生——田长霖。

同行的同学和他一起在飞机上度过了30多个小时，才抵达西雅图。下了飞机后，同学们几乎都转乘其他航班飞往美国各地，但是贫穷的田长霖一看借来的钱所剩无几，再也负担不起下一程前往肯塔基的机票了。他用口音浓重的蹩脚英语在机场附近向人打听“灰狗巴士”的站点。

于是他只能搭乘“灰狗巴士”从西雅图到肯塔基州，就这样田长霖在陌生的国度，整整耗费了3天，路途颠簸70多个小时才抵达了位于肯塔基州的路易斯维尔大学。

正当他欣喜之余，走下长途巴士，没想到“种族歧视”又给了他当头一棒。怎么回事儿呢？田长霖下车寻找厕所的时候，发现一个看起来装潢良好的厕所，正想进去，迎面看见挂着“White Only”的牌子。不远处破烂角落还有一个厕所，才是官方指定的有色人种方便的场所。他站在厕所的门口困惑了许久，最终经过询问，田长霖还是去了白人专用的尊贵厕所，但是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在当时的美国，却是很常见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厕所事件”对他的打击只是一个开始。

在路易斯维尔大学求学期间，田长霖刻苦学习，拿着第一年只有55美元的奖学金。这笔在别的学生眼里并不算多的奖金却是田长霖宝贵的生活费。他当时和一位残疾人合租，每个月还要寄一部分打工挣来的钱回家给母亲，因为他的父亲早年就去世了。大学第一年，田长霖连学校的公共食堂都不敢吃，每次都要步行半个小时去到最贫穷的黑人区去吃最便宜的饭。

他当时很庆幸，他的导师待他很不错，总是热情地用“Chinaman”这个词称呼他。直到有一天，一个朋友听到了田长霖和导师之间的对话，震惊于地听到了“Chinaman”的称呼。天真的田长霖还以为“Chinaman”这个称呼是一种对他故乡的尊敬，哪知道这实际上与“日本鬼子”的叫法一样有侮辱性的“中国佬”的称呼。田长霖的愤懑油然而生，内心反复挣扎，可每当要爆发时又不得不为奖学金而屈服。一旦教授取消了他的奖学金，田长霖甚至有可能被驱逐出境。那段时间，他白天依旧坚持刻苦的学习，可一旦到了晚上便会陷入痛苦的挣扎当中，这种屈辱让田长霖想起了早逝的父亲，想起了当年父亲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留在沦陷区唱日本国歌，接受日本教育，而毅然放弃官职与房产的父亲。他想明白了，纵使生活困苦，也不能用尊严换奖学金而苟活。21岁的田长霖做了一个最冒险的决定，他当面向教授表达自己的不满，“你绝对不能再叫我中国佬，它很有侮辱性。”

这句话从他这样一个个子不高初到美国的中国人的嘴中说出，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但美国老教授似乎被这个中国青年给震惊到了，自那以后教授还是没正经叫过“田长霖”的名字，但也没在说过那个蔑称。

第二年，田长霖还是顺利地拿到了奖学金，这次是80美金，多的不止是金额数目，还有难得的尊重。同时，他也凭借每天超过15个小时的刻苦学习，以不到两年的时间拿到了硕士学位。出身带来的不公也无法掩盖金子的光芒。毕业之后，田长霖前往普林斯顿大学深造，又以20个月的破纪录速度获得了机械工程博士学位，顺带拿下了一个文学硕士学位。

这样他度过了三年的求学生活，1959年7月，田长霖与刘棣华女士结婚。同一年，田长霖进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机械工程系，担任助理教授；后来，两人育有一男二女，三个孩子都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毕业生，长子田之楠，是电机工程博士；长女田之平，医学博士；次女田之怡，法学博士。

1964年，担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副教授；1968年，担任教授。1969年，开始担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热系统工程系主任四年。他的工作口头禅就是八个字“真诚待人，勤奋做事”。

1976年，40岁时当选为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1981年，被聘为中国科学院工程热物理研究所名誉研究教授。1983年起，担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研究副校长两年。1987年，担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马丁柏林讲座教授。

1988年，担任加利福尼亚大学尔湾分校执行副校长、杰出教授（1988-1990）；同年当选中央研究院第17届数理组院士。1998年，接受香港特首委任为创新科技委员会主席。他担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副校长期间，他一个人募集来的科研经费就超过1亿美元，占到学校全年开支的七分之一多。

在科研上已然取得巨大成果的他，并不拘泥于眼前的成就。田长霖做出了一个改变他终身的决定，参与1989年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新一轮的校长选拔。尽管田长霖的履历在258位候选人中已经足够优秀，但校董会仍然迟迟不能做出决定。作为华裔的他，在美国社会能否承担得起名校校长这一职责？最终，在饱受争议下，1990年7月1日，从258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122年历史上、也是美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华裔及亚裔大学校长。这是美国教育历史上具有里程碑的事件。田长霖打破了美国社会白人精英垄断教育的局面，同时为华人在教育界的发展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然而争议和质疑从结果宣布的那一刻起，便伴随在田长霖的身边。在学校宣布田长霖当选后的几小时内，他就收到许多恐吓信件和电话。白人至上主义者威胁、恐吓他，甚至扬言要杀了他。种族偏激者认为：“华裔根本不配做大学校长！”这些威胁恐吓并不是嘴上说说，在田长霖任校长的两年后，真正的暗杀发生了。  

那是两年之后的8月25日晚上，田长霖校长与夫人早早就寝，养精蓄锐以备第二天的开学日。凌晨5点，一名身穿暗色衣服的女子偷偷潜入院长的四层楼的住宅。她随身携带了一支高温喷枪，打算破坏前门和院子的门窗进入房屋内部。

不过由于校长的特殊身份，门窗都已经更换成了特殊的防护玻璃，刺客并没有得手。但刺客并没有放弃，从前门绕到后方地下室的厨房，终于找到一处玻璃薄弱的地方，女刺客用喷枪融化了玻璃，手持一把长刀和一把镰刀钻进了屋子里。她直奔二楼的主卧，闯入主卧竟没有发现校长夫妇的踪迹，还不小心触动了警报。

原来田长霖夫妇早前觉得主卧过于庞大而缺乏安全感，最终决定在次卧常住，幸运地躲过了一劫。收到警报的校警迅速赶来，安排校长撤离的同时也控制住了现场。疯狂的女刺客并未束手就擒，最终警察连开四枪，将女刺客击毙在主卧的浴室里。大家都没想到，在开学日的凌晨发生这么一起恐怖事件，闹得整个校园沸沸扬扬。

事件发生后，惊魂未定的田长霖拒绝学校提出的在家修养建议。他第一时间赶往学校，试图安抚同样惊慌失措的学生们的情绪。

田长霖就是这样一位用实际行动关爱学生的校长，他在该校任职7年，成为了最受学生欢迎的校长。他心怀学生，常常与学生促膝谈心。每年的开学典礼，他都会和每一个新生依次握手。在他兢兢业业的管理下，伯克利吸引着更多的国际学生入读，学校校风开放多元，学校科研，学术成果蒸蒸日上。同时，多元化的理念得到贯彻，学校多数族裔的比例逐年下降。科研水平、财政状况，甚至是学生的体育竞赛水平都有着十分优秀的表现。

1994年，被选为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1997年6月，任期满7年后，田长霖正式提出辞职，刚刚做完喉咙手术的州长威尔逊立马不顾阻拦打来电话极力挽留。辞职发布会上，聚集了全美各大知名媒体。7年前，田长霖当选校长因受质疑而成为头条重大新闻，这次，新闻的头条满满的尽是惋惜。

有人曾好奇地问田长霖，“为什么你看起来总是那么年轻，尤其是额头上没有一点皱纹？”他总会开玩笑地回答：“因为我天天去冲天花板，冲得头破血流。”

1999年，中国科学院紫金山天文台将编号3643的小行星命名为“田长霖星”。

2000年6月，当选为中国工程院外籍院士；9月，田长霖被诊断出脑肿瘤，手术后中风瘫痪。2001年6月30日退休。

田长霖长期以来在热辐射、热传导、低温技术、热管理论、两相流及反应堆传热、多孔介质热交换、太阳能利用、航天热控制、光电器传热及微传热等领域进行了大量研究，并取得许多创新的成就。他发表论文280多篇，专著、专题和特邀报告30余种。

2002年，获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授予大紫荆勋章，以表彰他积极促进香港创新及科技发展，并被《亚裔杂志》评选为美国十年来最具影响力的亚裔人士之一。2002年10月29日，田长霖因中风并发症在加州红杉城病逝。

在种族隔离情形严重的那个年代，华人地位远低于现在，他却改写了华裔在美国高校的地位，虽然他也遭到过恐吓、暗杀……，但这一切都没能阻挡他成为名垂史册的美国华裔教育家。美联社称他是“一个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的小个子”。第42任美国总统克林顿评价他：“田长霖身为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校长的7年，加州大学与社会有非常重要的贡献。您的成就是美国的珍贵资源，您的名声永远流芳百世。”美国第43任总统乔治·布什评价他：“田长霖是杰出的教育家，是世界知名的科学家，对国家、民族、教育及科技都有很大的贡献。”香港特别行政区第一任行政长官董建华评价他：“田长霖是杰出华人代表者，为中美两国教育、科学及文化的发展与交流做出了巨大努力和成就，也对香港回归后科技创新与发展贡献良多。”

他去世后，2003年，作者裴高才写出了《田长霖传奇》。2005年，田长霖的铜像落成于武汉石门峰名人文化公园。2006年，田长霖的家人与基金合作建立了田长霖教育领袖奖。2007年，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建成美国第一座为东亚文化收藏的图书馆，命名为“田长霖东亚研究中心”。2010年11月2日，在武汉科技会展中心举办“中国光谷创新与发展论坛暨田长霖国际论坛”。2011年4月，“田长霖科学园”落户武汉光谷。

(本期“美华话题-美国华人故事12-著名华裔教育家田长霖”已于11月27日星期天晚上美东时间8:00直播，敬请订阅、回看、分享“美华传媒”Youtube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