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部剧才是你的“电子榨菜”Top1?

2022-12-09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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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丁朝欢

“待会一起吃饭吧！”“不，我要看剧下饭。”“可以一起看呀？”“不，麻烦。”

这段对话发生在上半月，我分别和不同的人重复了三次。独自生活的日子里，最惬意的时刻莫过于下班回家，取回预先点好的外卖，餐桌上的平板或手机点开，轻车熟路地找到关注列表，随着视频开始，我也拿起碗筷大快朵颐。用不着绞尽脑汁想话题，面对同事进行无聊的日常社交，而是沉浸在“这个男人叫小白，旁边的女人是他妻子叫阿珍”的电影解说里，不亦乐乎。

从大二到工作的第三年里，我一直是电子榨菜的拥趸，只是早先时候它还叫“下饭剧”“添香剂”之类的名字。过年回家时我会忍着不看手机，但与生活渐无交际的父母也无话可说，此时会默契地打开电视，随便选一部纪录片、家庭戏又或是商战剧来掩饰默不作声的尴尬。从《幸福生活耙耳朵》到《鸡毛飞上天》，一向不记人物和剧情的妈妈都可以跟上进度，偶尔提到，“陈江河要找到骆玉珠了。”

图 | 视觉中国

在县城封控的一个月里，我家几乎每天都上演这样的桥段。

那段时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今后一定要找个能在下饭剧上同频的人共度余生。豆瓣有小组为食不下咽的人精心备上一份“优质电子榨菜名单”，不乏轻松幽默的网络综艺与评分颇高的良心好剧，好友的网盘里也下载着《金枝欲孽》与《Modern Family》全集，和众多网友一样，将这些爱不释手的“下饭仪式”剧包了三遍浆。有人打趣道：“郑晓龙在家都要气死了，十年了你们还逮着一部《甄嬛传》薅。”于我而言，屏幕里的画面不是最重要的，我没有想象中的专一与坚定，常常做不到完整追剧或推敲细节，我在意的是用餐时的那份仪式感。

《忘却的幸子》剧照

尽管我弓着背趴在桌子上笑出牙花，但我想与精致西餐厅里品味优雅乐曲的丽人别无二致，两种姿态都在于唤起食欲，以一种愉悦的心情来进餐。不少媒体指出电子榨菜虽好，但不可做正餐的观点，但我好像已经患上了无榨菜，不吃饭的现代病。在什么都讲求效益最大化的今天，择一时长恰当、符合胃口的中视频是我对制作方的顺从。比肩“今天吃什么”这一疑难问题的是“选什么视频来下饭”。对花花绿绿的视频软件还不太熟练的时候，常常为选一部而耗上许多时间，终于决定时，饭也凉了大半。而网络看剧的时代，解构了这种挑选的方式。

如今我有自己的一套选榨菜标准，时长15—20分钟，能有效调节我进食速度过快的弊病，火热但不值得细琢的综艺与影视剧就选择专业的up主，解说也好吐槽也罢，就看个乐子。几次翻下来，软件的推送机制就会为你呈上新鲜的视频，而你的对象也会选择在饭点发布，一点进去，就有成百上千的网友在评论区里相互问好，值得庆幸的是，大家都刚刚打开饭菜，举杯共赏这一份诱人的电子榨菜。前天飘过一条弹幕正中我的下怀：“此时我可以毫无顾及地大笑，全然不担忧牙上粘有菜叶影响你的心情。”

《请回答1988》剧照

有文章解释，“电子榨菜”的出现，背后其实是一种新场景的确认——在吃饭的时候，大多数人都需要视频内容的陪伴。的确，没有以《非正式会谈》为代表的欢乐背景声，我有时都在饭碗里挑挑拣拣不知该夹哪一块。但我深信自己并非个例，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发布的抽样调查数据显示，从2015年起，我国一人户占比逐年增加，已经从当年的13.15%增加至2019年的18.45%，单身人口比列上涨，其中独居的占了大多数，疫情三年后的现如今一望而知。分离与忙碌充斥的当下，行程各异，好友难聚。在独自生活翻找电子榨菜的日子里，我们将自己塑造成了六边形战士，有的带上显微镜看剧，致力于挖掘画面里的蛛丝马迹，有的化身二创能手，流利无阻地背诵台词，脑洞大开地演绎情景，还有的则和我一样，默默点赞做增加浏览量的扫地僧。

由最初的治愈的田园生活vlog到零零碎碎的盘点集锦，此类视频的合格准则是治愈心灵，消解孤独。当我在期盼已久的聚餐上兴奋地推荐近期上演的轻喜剧时，朋友提醒我别太沉迷于视频，要警惕“榨菜”二字对剧集的消解，有时会成为制作粗糙的遮羞布，甚至前面的“电子”还会是将你注意力分散，变得愈发孤僻的罪魁祸首。其实在她告诫以前，我就意识到了，在数年的佐食体验中，我几乎对电子榨菜产生了戒断反应。

《独活女子的推荐》剧照

或许下饭剧潜心钻研了医学，将“安慰剂效应”运用的得心应手，平平无奇的泡面和大白饭都可以在《风味原产地》的加持下熠熠生辉，在最无法自拔的时刻里，我似乎变成了巴普洛夫的斑点狗，配乐与李立宏的旁白一出场，唾液就开始分泌，连干三碗。同类型的《早餐中国》《宵夜江湖》瓜分着我的每一顿，有条不紊地提供用餐时的情绪价值。临近冬季，电子榨菜在物理层面下足了功夫，摇身一变为精神保暖的“电子羽绒服”，温暖基调的《鬼怪》和《请回答1998》是我藏不住的心头好。

妈妈看见我条件反射地打开《猫和老鼠》下饭，笑话我越活越小了，她感慨地回忆，我刚开始学吃饭的时候，全身心地攻克如何将筷子执对，稳妥地将事物夹到嘴边，熟练之后，似乎觉得吃饭太过无聊，端个小马扎就到院子里看鸡啄食。原来我在那么久远的时光里，已经开始寻找我的“下饭伴侣”了，那时候看鸡和现在看吃播，本质上是相通的。没有此类仪式感的加成，再可口的饭菜也如同嚼蜡，不是非视频莫属，而是我需要一份短暂的趣味作伴。

《Kitchen for singles》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