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 I 乌克兰平民游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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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时代周刊将今年的年度人物颁发给了乌克兰总理泽伦斯基和乌克兰精神。而《华尔街日报》深入探讨了代表这种精神的普通人：在俄罗斯占领地区，没法上战场的平民如何不畏艰险，监控敌人的一举一动，并最终促成了俄军撤离赫尔松。 

 

 

在俄罗斯占领乌克兰南部城市赫尔松期间，一家大型电子商店被俄罗斯军队用作野战医院、兵营和食品仓库。 

 

这个夏天的一个早晨，乌克兰军队袭击了这家商店，将其完全摧毁。这是当天发生在赫尔松地区深处俄占领土上的众多袭击之一。 

 

爆炸发生前，乌克兰当地的一小群活动人士一直在通过一个加密的Telegram频道向乌克兰军方发送俄罗斯人的位置和坐标照片。据一名与这些组织合作过的军方官员说，这些情报帮助乌克兰军队锁定了该地点。 

 

据乌克兰军方官员称，位于赫尔松的乌克兰游击队将监视俄罗斯人作为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在指导乌克兰的精确打击行动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最终迫使莫斯科在上个月放弃了赫尔松。 

 

活动人士向乌克兰军方发送了俄罗斯军队在赫尔松占领的一家电子商店的照片，乌克兰军方摧毁了这家商店。 

 

他们监控通往城市的道路，观看设置在关键十字路口的街头摄像头拍摄的画面，骑着自行车进入田野，假装照看牲畜，同时监视俄罗斯军队。 

 

但该Telegram频道的成员很快就成为了目标。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突袭了他们和他们亲戚的家。有几个人仍因间谍罪被关押在俄罗斯控制的领土内。 

 

乌克兰国家安全和国防委员会负责人奥列克西·丹尼洛夫（Oleksiy Danilov）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像赫尔松地区那样的游击队将协助乌克兰继续努力，重新夺回俄罗斯控制的地区。 

 

“顿涅茨克、卢甘斯克，以及所有地方都会是这样，”他说，他指的是被莫斯科占领的东部地区。“我们的男人和女人们无处不在。” 

 

赫尔松电报组是在俄罗斯2月24日入侵乌克兰的第二天成立的。到3月初，莫斯科控制了赫尔松市，大量坦克、卡车和装甲运兵车涌入，上面装饰着支持战争的Z标志。这个群组的名字“Ruzzians Go home”就是对Z标志的嘲讽。 

 

据相关人士说，群组有大约20名成员。在俄罗斯关闭乌克兰的网络连接后，他们使用俄罗斯的SIM卡和VPN来掩盖他们的流量。其中两人曾是乌克兰侦察官员，他们核实了发送给该组织的图像和坐标，并将其转发给军事指挥官，后者随后通知基辅的官员，授权他们下令发动袭击。 

 

在赫尔松郊外的切诺巴依卡镇，一名游击队员每天都在他的公寓里监视周围的道路。如果看到什么新东西，他就会通过智能手机拍照。“我不知道怎么打仗，但我知道我至少可以用这种方式帮上忙，”他说。 

  

赫尔松电报小组的成员监控着通往城市的道路，并观看设置在关键十字路口的街头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战争开始第三天，该组织成员、IT工作者亚历山德（Oleksandr）收到了赫尔松机场附近公路上军用车辆的图像。他把坐标发给了群组。 

 

第二天早上，乌克兰武装部队指挥官瓦列里·扎鲁兹尼（Valery Zaluzhny）发布了一段视频，显示一组准线在机场外的一排车辆上方盘旋。两秒钟后，爆炸将他们吞没在烟雾和火焰中。“欢迎来到地狱！”扎鲁兹尼写道。 

 

安德烈是乌克兰某旅的一名侦察军官，负责从该群组收集情报。他说，游击队的工作“帮了大忙”。 

 

“这些人看到俄罗斯坦克在移动，他们看到军队去哪里吃饭，在哪里聚会，在哪里洗衣服，他们把这些信息分享给我们，”一名熟悉游击队工作的安全官员说。“没有他们，我们的军队就得抓瞎。” 

 

在发现俄罗斯的山毛榉或其他防空系统后，军方通常需要大约15分钟的时间采取行动。安德烈说，如果提供了坐标，游击队发送的照片或视频就会被视为俄罗斯位置的证据，他会要求军方核实目标。 

 

马克西姆是一名汽车修理工，也是该群组的一员。他曾在赫尔松帮助修理过一名俄罗斯军官的车子，后来和这名军官三次前往俄罗斯占领的克里米亚，在此期间，马克西姆一直在为乌克兰军方收集有价值的情报。 

 

马克西姆在途中服用了镇静剂，以免因为紧张而露出破绽。“气氛非常紧张，”他说。当他们第三次抵达克里米亚城市辛菲罗波尔时，他被邀请与另外三名俄罗斯军官一起喝酒。他向乌军传递了谈话的内容，这些细节帮助军方确认，许多俄罗斯军队不是住在赫尔松市，而是住在南部的塔拉西夫卡（Tarasivka）。 

 

安德烈说：“在马克西姆每次去克里米亚之前，我都会先跟他聊一聊，讨论我们需要哪些信息。他帮了我们很多。” 

 

婚礼表演者伊霍尔·科韦特维奇（Ihor Kotelevich）说，他加入了一个10人小组，在赫尔松的俄罗斯军官的车底埋下炸药。“警察逃离了这座城市，所以我们把秩序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说。 

 

他的说法无法得到证实。但安全官员说，游击队经常在敌后进行这种活动。 

 

在俄罗斯占领的领土上，“到处都是爆炸事件，到处都是我们的爱国者，”乌克兰安全局情报机构负责人瓦西里·马尤克（Vasyl Malyuk） 10月份告诉国际文传电讯社（Interfax）。 

 

俄罗斯开始收紧绞索。3月28日，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特工来到一名成员的家中逮捕了他。不久之后，他们逮捕了Telegram群组的另外两名成员。 

 

“我们立刻怀疑我们组里有人在举报我们，”亚历山德说。 

 

成员们清除了与被拘留者的聊天记录，并引入了一项新规则：每天早上，每个成员都必须发送一段自己在家的视频，以证明他们没有被拘留。任何没有发送视频的人都将被立即从群中删除。 

 

一名成员在被俄罗斯联邦安全局逮捕后，被群组删除，但几天后他直接将自己的视频发送给一些群成员，要求他们把他重新拉进群。 

 

视频显示，他坐在桌子旁，端着一杯水，脸微微浮肿，颤抖的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破旧的桌子后面是一面米黄色的墙，角落里有一扇金属门。这名男子说，他去看祖母，把手机落在家里了。 

 

“很明显，他被关在某种拘留所里，”亚历山德说。他和其他人决定不让这个人回到群里。 

 

10天后，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来到了亚历山德父母在赫尔松的家，并进行了搜查。当时，亚历山德已经拿到了假身份证件，住在一个朋友的公寓里。他的妻子和女儿于4月前往法国。 

 

在美国提供的多管火箭发射系统的帮助下，乌克兰开始攻击通往这座城市的战略桥梁和俄罗斯用来补给部队的其他关键目标。不久之后，地面进攻重新夺回了赫尔松地区东部的一片土地。 

 

这个Telegram群组的一名成员是一名技术奇才，他拦截了俄罗斯的通信，并对其进行了编辑，以去除白噪音。这些拦截信号为乌克兰军队提供了攻击的提前警告，也让他们更容易确定俄罗斯火炮的位置。 

 

在《华尔街日报》获得的一些窃听电话中，俄罗斯士兵给出了对乌克兰阵地进行炮击的坐标。“我们将在两三分钟后开火。我们在装填枪管时遇到了问题。” 

 

录音后面出现了俄罗斯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他们遭到了攻击，并质疑自己的位置是如何被发现的。到9月，他们开始抱怨供应短缺，车辆因缺乏燃料而抛锚。一些人相互指责。 

 

11月中旬，俄罗斯放弃了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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