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养公司、0成本创业……一位90后上海创业者挣扎史
我们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在冬眠,可以说是零成本创业。
作者丨陈晓
编辑丨房煜
图源丨摄图网、斜杆帮帮小程序
“我可以说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杨亚奇对创业邦说,如果一年前,没有出来创业,94年的他可能还是阿里本地生活板块最年轻的P7。
他在O2O领域打拼7年,当过顺丰同城新疆区业务负责人,也做过阿里巴巴本地生活条线的负责人,年纪轻轻,资历人脉都积累了不少。
杨亚奇看到很多,辞职创业的前辈,从大厂螺丝钉摇身一变成为创业新贵,这些故事似乎与他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当他信心满满地带着充满前景的创业项目,前辈们的肯定,投资机构的橄榄枝踏上那一步的时候,才发现现实是如此地骨感。
创业不到半年,他就遇上了史上最严的个人信息保护法和反垄断政策,融资黄了;终于业务有些起色,又碰上了上海疫情,业务停滞,最终团队解散,入不敷出……“我可能是最惨的创始人之一吧。”杨亚奇说。
不过即使这样,他的创业路还未停止。
“想象一下,异地恋的情侣,可以从平台上花200块找一个人给女朋友创造惊喜,表个白,或者花50块钱帮你的王者荣耀上分,你可以理解为跑腿plus。”
杨亚奇这样描述他的创业项目,他称为这是未来灵活用工2.0时代的雏形,是Z时代人群不再喜欢传统工作方式情况下,衍生出的更灵活的工作方式。
在阿里本地生活服务板块工作时,他的工作也与灵活用工息息相关,“我们当时把这种形式称为错峰业务,就是蓝骑士在两餐配送高峰之间,闲暇时间可以做的工作,就像万能蓝骑士,他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
的确,灵活用工看起来是一片待开发的蓝海。近年来,在疫情的催化下,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灵活就业这一形式,数据显示,2021年,逾六成(61.14%)的企业使用灵活用工,且多数企业采用了两种以上的灵活用工类型。与2020年的调研结果相比,我国灵活用工比例上升了5.46个百分点。
在这一趋势下,阿里、美团、顺丰等大厂都在积极开发有关灵活用工的业务。
有人说过,“阿里出来创业的人,心里大都有个平台梦。”杨亚奇也是。他有平台运营的经验,有积累的人脉和客户,自己也可以找到技术支持和法务支持,于是创业的念头抑制不住,“为什么不自己做一个平台呢?”杨亚奇会这样对自己说。
2021年6月,杨亚奇决定从阿里辞职创业。从组建团队开始筹备,杨亚奇喊来多年的好哥们作为合伙人,一位曾经在字节跳动的巨量引擎搞算法的负责人,一位在森亿智能做软件开发的负责人,创业公司的技术和开发负责人就搞定了。
渠道开拓方面,杨亚奇找来了曾经的恒生电子投资部总监和腾讯微信支付业务的做合伙人,分别负责业务和渠道开发,还找了安永博智隆(又称帕特农)顾问公司负责战略顾问和资源对接。
“看起来就像一盘大杂烩,一群虾兵蟹将凑齐了。”杨亚奇说,团队中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兼职创业,但每周都要天南地北地飞到一起开会,进行一波头脑风暴。很快,他们酝酿计划推出一款叫斜杠帮帮的平台。
斜杠本身的意思就是一群不再满足单一职业的生活方式,而是选择多元职业、多重身份的多元化生活的人群。
“你可以理解为人力资源撮合交易平台,我们将简单的人力服务聚合到一个平台上,用任务发包式的形式,为双方做担保交易,同时做到交易过程标准化、安全化。我们觉得这样的平台很有搞头,肯定难做,但当时想,有资本加持也能成。”
对于自己的构想,杨亚奇当时很有底气。因为在刚开始创业的时候,阿里湖畔山南资本有意给斜杠帮帮战略投资,闲鱼投资部也伸出了橄榄枝,未来看起来是一片坦途。
去年夏天,斜杆帮帮正式拿到了工商执照,整个团队兴致勃勃地开始开发App,构建软件的底层架构,打磨产品。同时,他们希望等融资到位,再大范围进行推广。
但很快,杨亚奇和他的团队的第一个“坎”就来了。2021年11月1号号称“史上最严格”的《个人信息保护法》出台了,明确不得“过度收集个人信息、大数据杀熟,对人脸信息等敏感个人信息进行处理”。
法律的保障对于公民隐私保护起到重要的作用,但同时也是提高了平台调整隐私政策或授权协议短期内的合规成本。
从初衷看,斜杠帮帮主要是利用大数据挖掘市场需求,引导产品服务规划,满足各种差异化需求。一旦斜杆帮帮将信息收集主体扩大,很有可能会触犯法规,面临高额罚款。因此,斜杠帮帮必须要提高平台的技术合规能力和监管体系。
无独有偶,2021年11月18日,国家反垄断局挂牌。这意味着国家层面将持续强化反垄断监管,特别是将互联网平台经济领域纳入到了反垄断常态化监管之中,并作为监管的重点领域之一。
同年11月20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连开43张反垄断“罚单”,目标针对互联网领域“未依法申报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的行为。阿里、腾讯、京东、百度、字节跳动等互联网巨头均未能幸免,涉案企业按顶格标准,分别被处以50万元罚款。
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厂受到“反垄断”监控不敢轻举妄动,开始撇清与主业不相关的初创公司的关系。
比如,闲鱼专注于做二手转卖的生意,它如果与斜杆帮帮合作从事人力服务的业务,就有可能被纳入反垄断监管的范畴。
“所以闲鱼的融资黄了,我也知道它其他业务也断了,闲鱼之前也想做电动车共享换电、零售机之类的,现在也都做不了。”杨亚奇说,那个时候开始,公司就被阿里系撇清关系了。他们必须自力更生。
融资黄了,平台还需要整改。这让杨亚奇备受打击,但他不想放弃,为了创业,将自己所有的积蓄投入进去。
平台升级、公司运营、推广,每一项都是烧钱的项目,很多钱投入进去,一开始都像在打水漂。
最困难的时候,杨亚奇甚至在自己打零工来养活公司。“不瞒你说,送快递送外卖,网约车修电脑,或者给人做咨询做软件,什么赚钱我就做什么。”一个希望做灵活用工经济平台的创业者,最后自己为了公司不得不身体力行打“零工”,这样的创业剧本是谁也不曾想到的。
由于做APP太烧钱,他就开始转战小程序,用更低的成本实现相似的功能。同时,信息安全和资金安全也通过技术手段得到解决,斜杆帮帮也获得了知识产权和专利软著商标。
经过斜杆帮帮团队努力,在没有大厂的资金和导流的情况下,小程序也经历过一段活跃期,注册用户达到了两万人,有各种各样的任务在平台上发布接单,最多的时候一天撮合了3000多单交易。
“帮忙线下漫展化妆”“帮我虹桥机场接人”“帮我抢菜”“帮我剪辑视频”“帮忙早上喊我起床”……一些有趣的私人交易正在发生着。
2022年初,斜杠帮帮靠自己的努力开始走向了正轨,团队成员扩大到15人,获得了上海杨浦区高新技术企业的认证。尽管没有迅速走红,也算是一个“小而美”的生意。
杨亚奇刚准备松一口气,但天不顺人意,斜杠帮帮主要的试验田在上海。今年三月下旬开始,上海疫情爆发了。
疫情带来的影响几乎是毁灭性的。斜杆帮帮的大部分交易都是在线下进行,业务一下子都停滞了,杨浦区高新企业补贴到账时间也变得遥遥无期,原本快敲定的B端大客户合作也叫停了。
“今年疫情以来,我们所在的创业孵化器里已经倒闭了4家了,有家是化学品原材料供应链的,还有家是做直播的,这几家公司平时交易额都挺大,但账面上资金不多,一停滞就活不下去了。”杨亚奇说。
有件事放在一般公司是灾难,但是却让杨亚奇觉得幸运。在今年二月底,由于对公司的发展不是很有信心,公司的员工(除合伙人)集体离职了。“他们一起离职,我也同意了,如果留下来,工资也发不出现在。”
但是,杨亚奇仍旧没有放弃这个项目。如今宅家创业两个月来,杨亚奇是创始人是运营是技术也是客服,身兼数职,几位合伙人也都是兼职状态,一起维系着斜杆帮帮的存活。
“我们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在冬眠,用最小的成本可以说是0成本创业。”杨亚奇保持着乐观。他说这段时间,他想通了很多事情,斜杆帮帮的模式已经跑通了,需要的是渠道和流量曝光。疫情之后,他也将主要转移到B端客户,合作共赢,拿到一单生意算一单生意,目前主要任务是活下去。
“我其实还不是最惨的。”杨亚奇说,他有一个创业者朋友,习惯将鸡蛋放到不同的篮子里,创业的同时,投资股市和二三线城市的房产。当逆境来临的时候,资金链全线崩溃。
杨亚奇有些庆幸地说:“我从来不进行其他任何的风险投资,只把风险压在创业这一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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