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无病呻吟：寻找治疗新冠轻症的药物

在寻找治疗COVID-19药物的征途上，一种转变已悄然浮现：一些研究人员已经将注意力转到治疗轻症的药物上，甚至开始关注那些没有重症风险的人群。

这类药物可以填补一个巨大的空白，西班牙的Germans Trias i Pujol大学医院的传染病专家Oriol Mitjà说道，高风险人群有各种治疗选项，但中风险人群并不适用现有疗法，这让他们非常担心自己的安危。他说：“人们有这个需求。”这类药物或能减少轻症对人们工作和家庭生活的影响。

上海一名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做核酸。｜Hugo Hu/Getty

世卫组织（WHO）已向COVID-19重症或有住院风险的人群推荐了近十种药物。另一方面，世卫组织也就一些药物被用于治疗轻症的做法提出了警告，但没有就应该使用哪些药物进行推荐。

治疗喉咙痛和流鼻涕听起来像是在“无病呻吟”，但找到轻症药物或许标志着疫情发展的一个转折。这些药物不仅能让人们快速回到原来的生活，还可以遏制疾病传播。感染人数越低，病毒变异的机会就越小，从这个角度说，轻症药物或许能预防新变异株的出现。

低收入国家也能因此获益。比如，刚果（金）只有3.3%的人口打过一剂疫苗。但药物可以弥补疫苗接种率的不足，瑞士“被忽视疾病药物倡议”（Drugs for Neglected Diseases Initiative）的药物研发研究员Frédéric Monnot说道。许多药物在非洲分发起来也比疫苗更方便，因为疫苗通常要求低温储存，而且需要专业人士给药。

英国牛津大学的免疫学家Marc Feldmann还指出了另一个益处：研究人员还没完全掌握导致重症的风险因素。针对轻症的药物可以救治那些不知道自己有重症风险的人，挽救他们的生命。他说：“事实上，所有人都有风险。”

Naggie和她的同事从2021年初就开始为名为ACTIV-6的临床试验招募受试者，当时疫苗刚开始推广，疫情似乎也逐渐向着重症人数减少的方向发展。ACTIV-6的组织者没有将重点放在治疗高风险人群上，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疫情的新阶段。

研究团队招募了30岁或以上的受试者，包括打过疫苗的人，来研究现有药物如氟伏沙明（fluvoxamine，现用于治疗抑郁症）是否能促进COVID-19的康复。研究团队考察了药物是否能让受试者的症状更快消失，帮助他们更快恢复往常生活，而没有把分析目标局限在如何预防住院或死亡上。抗寄生虫伊维菌素（ivermectin）和哮喘药物氟替卡松（fluticasone）都无法在团队研究的条件下加速康复。团队不久前结束了氟伏沙明临床试验的受试者招募。

虽然ACTIV-6测试的是老药新用，但Feldmann和同事认为一类新的抗病毒药物或许有望治疗COVID-19轻症。大部分病毒都需要糖分子来折叠成3D结构，这些病毒会使用宿主的生物化学机制将这些分子塑造成可用的形式。名为亚氨基糖（iminosugar）的改性糖能破坏这一机制，使病毒颗粒无法形成。

正在开发亚氨基糖的Feldmann表示，这些糖能限制疾病进展以及病毒复制和扩散，是治疗COVID-19轻症的“种子选手”。因为它们的作用方式是阻断宿主分子而不是直接靶向病毒，所以也不容易诱导病毒的耐药性。他说：“这正是病人所需要的。”

美国药物公司Emergent BioSolutions已经检测了亚氨基糖的安全性，为后续临床试验铺平了道路。牛津大学的生物化学家Raymond Dwek也在参与研发亚氨基糖，他说这类临床试验大概能在两年内完成。

然而，为轻症寻找药物的路上也不乏障碍。其中包括世卫组织等机构发布的以重症为主的治疗指南，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的卫生研究员Edward Mills说道，如果指南不鼓励医生给轻症患者开药，对这类药物的研究就没什么意义了。Mills也是TOGETHER临床试验的首席研究员，该试验旨在为COVID-19寻找现成的便宜药物。

他说，这些指南在轻症问题上的沉默让他不敢轻易把研究范围扩大。Naggie是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COVID-19治疗指南委员会的成员，她希望ACTIV-6这类临床试验能促使指南委员会拓宽他们的范围。

Monnot认为，世界上有些地区不适合开展轻症研究。Monnot参与了ANTICOV临床试验，该试验主要为轻中度的COVID-19寻找疗法。在ANTICOV开展试验的非洲，当地人不太会因为COVID-19轻症而就医，有些甚至发现不了这些症状。这会增加低风险人群的招募难度。“在非洲，如果人们发烧或感到不适，他们最先想到的就是疟疾。”

一些研究人员曾希望抗病毒药物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Paxlovid）能成为治疗轻症的药物，Paxlovid如今已是高风险人群对抗重症的首选药物。Paxlovid在纽约的生产商辉瑞（Pfizer）对有中等重症风险的人群开展了该药物的临床试验，但在6月，由于药物对受试者症状缓解不具有统计学意义，辉瑞结束了这一试验。同样地，世卫组织也不推荐对非COVID-19重症使用痛风药物秋水仙碱（colchicine）或氟伏沙明[1]。这两种药物最早的结果不错，吸引了大量关注。

虽然有困难也有失败，但Naggie认为继续寻找治疗COVID-19轻症的药物仍很重要，不仅因为这背后有普遍的公共卫生意义，也因为长期隔离会影响很多人的生活。她说：“我们必须确保我们在该领域继续开展临床试验的同时考虑到这一点。” 

原文以The hunt for drugs for mild COVID: scientists seek to treat those at lower risk为标题发表在2022年7月18日《自然》的新闻版块上

© nature

doi: 10.1038/d41586-022-019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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