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最差的心理准备,迎接最好的结果”吉大化学专业的两名研究生明显感觉到,“假期”来了。导师的询问和催促,从一天3次减少到两周一次,“朝八晚十”的实验室生活不复存在。乔泽奇彻底关了闹钟,开始听从身体的节律。他在上午9点钟自然醒来,10点下床洗漱,不紧不慢地进入工作状态。累了就玩儿手机,困了就休息。如果不专门留意,“都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林慧研二时戒掉了午睡的习惯。自从开始准备论文数据,她长期处于焦虑状态,“有时候不是不想睡,是紧张到睡不着”。 心理压力过大时,她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很难完全放松下来。在刚刚过去的两个月里,她完全脱离了实验室的环境,反而觉得心情平和了很多,得到了一种“由不得自己”的解脱。“手机都玩爆了。”她打趣说,以前是挤时间玩儿,现在是玩儿累了才去学一会儿。她跟着室友下载了消除类和纸牌类游戏,在一个下午一口气看了4小时电视剧。这是她读研之后拥有的最长“假期”。有一天,乔泽奇站在窗前刷牙,看到了一幅他入学3年都没见过的景象:楼下的空地上,“刘畊宏女孩”站成两排,对着手机跳操,旁边还有跳绳的、打羽毛球的。在封控管理之前,乔泽奇从来没见过楼下同时存在这么多人。这里住的大多数是医学、药学、环境学和化学专业的研究生,“都是要去实验室的”。大家早出晚归,只是打个照面,很多人“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但现在,天气好时,楼下几乎有上百人在活动。很多人在草地上铺着野餐垫玩桌游,也有人在两棵树之间挂了张吊床,躺在里面望着天空晃。乔泽奇又开始跳从前喜欢的街舞,和几个新朋友共舞,一堆人围着他们看。他觉得,好像青春回来了。学社会学的廖智立发现,疫情封控会在校园内塑造出边界感,学生们会产生一种共同体意识,组织起来去建造和使用周围的空间,由此达成更亲密的联结。读研以来,乔泽奇一直苦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他所在的课题组每周只休息一天,他做完兼职,已经没有精力做其他事了。他研一时还办了张健身卡勉强锻炼,到研二时彻底放弃了。有次心血来潮,他买了6节街舞课,直到有效期结束,也没去上过一节。林慧上大学时还有夜跑的习惯,读研后也没有时间和精力继续保持了。广电专业的陶亚笑称,自己开始了“三和大神”的生活。在这种特殊时期,她希望能保持心理健康,不自我施压,“什么放松,我做什么”。她跳舞、看电影、和同学打牌,有时甚至是强迫自己去接受一种放松的状态。林慧觉得,疫情帮自己分担了一部分心理压力。如果将来延期毕业,也是多种因素造成的结果,不光是能力问题。“假期”固然舒服,但她还是希望实验室能尽快开放。“其实辛苦才是我们的常态,无论怎么‘折磨’,我们都想做实验。”不久前,林慧听小道消息说,实验室一周后就可以开放了。可靠程度不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乔泽奇的街舞小队有段时间没活动了——因为几位医学专业的伙伴已经开始进入医院闭环实习了。吴红霞记得,5月以来,陆续有5名学生进入了实验B楼,虽然仍要闭环管理,但终归可以开始做实验了。自5月16日起,郑州大学的校外教职工可以陆续入校,李雪收到了实验试剂,开始联系学校实验室接收小鼠。在浙江树人学院生物工程系,大三学生吴霄的实验搁置4个月后,终于重启。为了参加浙江省生命科学竞赛,他所在的小组从去年9月就开始着手准备实验,原本预计至少可以拿到省级三等奖。没想到受疫情影响,目前实验进度才刚刚过半,距离截稿日期仅剩一个月。霉菌的生长需要时间,无论怎样赶进度,吴霄觉得八成是做不完了。他既焦虑,也坦然,计划着如果无法参赛,实验数据也可以用来完成毕业论文。他计划毕业后继续读研,这次实验中习得的知识与经验,对后续考研也有帮助。总之,“做好最差的心理准备,迎接最好的结果”。(文中除吴红霞、周楠楠、廖智立、杨佳瑞外,其他受访者均为化名)- END -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