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体》、《流浪地球2》热映，媒体上掀起了一股“刘慈欣热”。跟小伙伴聊起观看《三体》的感受，我收到最普遍的反馈是：但却令人陷入一种对人性的绝望，甚至会忍不住质疑活着的意义。
作者 | 天雅
责编 | 陈沉沉
随着“古筝计划”的启动，人类剿灭了三体世界在地球上的第一批追随者。我们见识到了宇宙文明的恢弘，同时也体验到了地球人类的渺小。也因此，很多人将《三体》称为“中国科幻作品的天花板”。在豆瓣读书，《三体》点赞率靠前的短评中，有超过一半是差评：今天，我想透过这些不一样的声音，去聊一聊《三体》的局限，透过这些局限，去探讨《三体》之外人类生存的另一种可能性。刘慈欣出生于河南罗山的一个农村，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整个家庭被下放到山西阳泉。阳泉是出了名的“武斗”重灾区，批斗大会每天都在上演。在生存面前，人性、道德感，以及人与人之间情感联结的缺失。为了减少儿子的童年阴影，父母将刘慈欣送回罗山农村。工作以后，经历过为了生存，不得不放弃写作的无奈……
“批斗”，洪水与难民，饥饿与贫穷，这些残酷的现实，构成了刘慈欣早年的人生。使他的科幻作品超越了浅薄，并对生存哲学有深度探讨；但与此同时，也充斥对人性和情感的悲观、无奈与绝望。被送到建设兵团做苦力，被心仪的异性诬陷，被军管代表审讯，差点丧命。这一系列生命前期的丧失与创伤，造就了叶文洁情感的隔离与缺失。将地球定位发送给三体人，协助三体人来侵略和占有地球。她成为了地球三体组织的最高统帅&精神领袖，却间接葬送了女儿的性命。叶文洁的角色，是创伤之下，对人性绝望、情感逐渐消失的原型。这种对人性、情感的绝望，也贯穿着刘慈欣的整个《三体》作品。三体人，一个科技文明远超地球人类的群体，却是一群没有情感的生物体。唯一有了情绪和情感的1379号监听员，下场是被组织无情地消灭。
面壁者之一罗辑，以一副“无赖”的姿态向联合国要了别墅，红酒和女人。他莫名其妙地爱上了一个画中美女，并兴师动众地从茫茫人海中找到此美女，与之结缘。整个过程，如同例行公事般，没有爱情，没有性欲，更没有真情联结。地球仅存的几艘军舰，为了生存，开启了残酷的自相残杀。“蓝色空间”号消灭了其他军舰，获得了更多的燃料设备，独自航向新的行星；“青铜时代”号消灭了“量子”号，携带了两个船的燃料，向另一个远方航行。历史存亡之际，不是大团结，不是人类充满了爱，而是走到绝境还要自相残杀。这是刘慈欣对人性的绝望，也是贯穿在整个《三体》作品中，人类情感的缺失。
刘慈欣作品里对情感的姿态，在我们当下社会，并不罕见。情感会带来痛苦，妨碍做事效率，削弱我们自身的力量。所以，为了提升力量，我们要学会控制情绪，隔离情感。为了追求力量而放弃情感，真的是人类生存的终极走向吗？针对这个问题，武志红老师用一个奇幻小说的构想，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一对青年男女在海上遭遇了意外，流落到了一个荒岛上。在岛上，他们遇到了几个呆呆傻傻的机器人，智商看起来很低的样子。原来，这个岛的岛主是一对兄弟，一个对科技特别感兴趣，另一个对人性特别感兴趣。他们曾用人工智能构建出一批机器人，代号AI1.0，具有无限储存能力和无限计算能力。于是它们便变成了一批拥有无穷力量，且具备自主意识的机器人，代号AI2.0、AI3.0……但令人惊讶的是，进化过后的机器人，统统选择了自毁。当一个无所不能的机器人有了灵魂，有了自主意识之后，它会去做什么呢？会控制不住去做一些破坏性、伤害性的行为，去彰显自己的力量，去享受这种自恋的感觉。这份傲慢，会令它们不断控制他人，伤害自己在乎的人，伤害自己所爱的人。当机器人通过算法，快速计算出这一系列悲剧以后，它们的灵魂开始产生严重的焦虑、内疚与不安。为了规避这份内疚与恐惧，它们选择了自毁，变成了低智商、呆呆傻傻的机器人。力量变得越来越弱，但同时他们也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越来越具备人性和情感。由具备无穷力量的AI1.0，进化到呆呆傻傻的AI2.0、AI3.0……在《三体》电视剧里，导演对原著的一个改编，给了我们答案。当汪淼被三体人往视网膜投射倒计时，充满对未知的恐慌和对死亡的恐惧。史强虽然不理解倒计时意味着什么，但却做了一个暖心的举动：在自己的胸口绑上一个倒计时，把时间调成跟汪淼一致。“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归零了，我也跟着你一直归零。”这个举动，瞬间拉近了两人的情感距离，令汪淼对史强的态度由排斥变成了接纳。而这份情感联结，有效地缓解了汪淼内心的恐惧，将他从绝望的深渊里拽了出来。
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讲，
刘慈欣的《三体》系列作品，通过物理想象，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浩瀚宇宙的大门。
但与此同时，它却忽视了人类情感的力量，造就了人性维度的残缺。其实纵观整个人类历史，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在去掉人性、去掉情感以后，单靠科技力量发展起来的。即便有，那它最终的命运也一定会走向分裂，而不是持续发展前进，前苏联如此，三体世界亦是如此。可能会令一个人非常有力量，能力很强，甚至获得很高的事业成就。但如果他们的心智空间没有打开，没有情感能力，不知关系为何物。他们拥有高超的力量和智慧，却因为不懂得与人建立关系，要么孤独终老，要么在孤独中走向自我毁灭。人，必须要从自恋维度走出来，去发展关系，建立情感。在关系中，他们不卑不亢，既不抢占高位，也不会贬低自己。我们和这样的人相处就会很舒服，会感受到一种真正的平等。与此同时，有情感能力的人，通常更加平和，遇事波澜不惊。当现实中遭遇无力解决的困境时，他们懂得从关系中找退路。当人类的科技文明遭遇更加强大的三体科技所冲击，许多世界顶级物理学家纷纷选择了自杀。因为他们虽拥有顶级智慧，却没有在关系和情感维度展开自己，当三体科技击溃了他们唯一引以为傲的科研成果，他们也就没有了继续存活的理由，从而选择了自杀。他是一个顶级的纳米科学家，也是一个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孤僻学者。他同样遭受到了三体科技的冲击，惊恐万分，差点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史强一直陪伴着他，在情感上给他支持和鼓励，并最终将他从死亡恐惧中拽了出来。
当一个人充满力量，无所不能时，他会傲慢，对关系、情感统统不在乎。只有走出自恋，整个人弱下来的时候，他才能够进入关系中，获得救赎。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生命才会感受到情感的温度，感到到人性的圆满。而这份人性的圆满，会带领着他穿越浩瀚宇宙，不留遗憾地度过这一生。当面对庞大的宇宙力量，而忍不住感慨人类渺小，并质疑存活意义时，
天雅，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专业，广州心协三级心理咨询师。本文原创首发公众号：武志红（ID：wzhxlx）。 ▷武志红心理咨询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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