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和小畏
编辑 | 张罐子
责编 | 陈沉沉
你一定见过这样的现象：
同一件事，
对A来说，相当于天都塌了，
然而，这其实取决于，一个人的内心是否敞开，并与外界建立起丰富的联系。在电视剧《三体》里，科学家汪淼与警察史强，则是如此迥异的A与B。可没想到，最先打动我的，竟是汪淼与史强的角色碰撞。这里有一部分原因，得归功于对原著的一定改编，使得两人形象更加鲜活。即使剧集已经完结了一段时间，汪史二人的故事线却依然让人回味无穷。尤其是史强亮出胸前的倒计时牌，决定要和汪淼同生共死时，真的感动无比。甚至我一个大直男，都隐约体会到大家常说的嗑CP乐趣了。除了史强粗鲁又不失温柔的个性以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以极具生活烟火气的方式，拯救了深陷理性痛苦的汪淼。一个完全活在「理性」中的人，在陷入精神崩溃后，被「关系」救赎的故事。
Ta活得极其理性，处理工作时得心应手，但内心却非常孤独脆弱，极其不善于处理人情世故。在物理学上，他是无比强大的专家，可一旦和人打交道，就完全不行了。他一开门，便是一脸的拘谨和防备，仿佛脸上就写着“你们要干嘛”、“不要碰我”、“你们啥时候走”。而史强，说话粗鲁，痞气十足，却是办案能力极强的警察，也是处理人情世故的高手。近期接二连三发生了多起物理学家自杀事件，所以史强需要找到同为物理学家的汪淼，来协助调查。尽管史强一再强调，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好汪淼（避免再有科学家自杀），但汪淼依然非常回避。在心理学看来，汪淼等科学家，其实是典型的「超理智」型人格。对于他们而言，物理学就像是一座由理性堆砌而成的城堡，在城堡内，他们无比强大，外面的世界都与自己无关。尽管汪淼有妻子和女儿，但他很少流露出自己的情感，和人相处时，也始终保持着距离。相反，史强性情率真，脾气都挂在脸上。而且因为长期与社会上各种人打交道，他深谙人性，情感也更丰富流动。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我是一个可以从嗓子眼直接可以看到屁眼的人。”实质上，史强是一个生活在理性城堡以外的人，汪淼靠近他，则意味着要走出城堡，去到外面那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这也一度让史强很纳闷：“你这人在戒备啥呢？科学家都这么奇怪的吗？”
火鸡中的一位科学家，因此总结出了它们世界中的规律：每天中午，就会有食物降临。于是这成为了火鸡世界的真理，它们认为自己掌握了宇宙的规律。直到感恩节这天到来，农场主没有带来食物，而是杀了火鸡（做成食物）。他们在各自的实验中，发现了违反现有物理理论的现象，这意味着曾经熟知的物理学不存在了。这代表着，科学家毕生的研究，都是徒劳无功的，他们仅是农场主饲养的一群火鸡。可对于科学家而言，这无疑是把心爱的理性城堡直接摧毁，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了。不久之后，汪淼遇到了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他的城堡也开始动摇。一天，他发现自己的眼睛能够看到倒计时，而普通的医学无法解释这个现象。他意识到，能够在视网膜上进行投影的「人」，必定掌握着远超于人类的科技。
这使得汪淼开始变得慌张，妻子和女儿看到他这样，也特别关心。但汪淼始终认为，其他人无法理解自己的痛苦，所以即使家人关心自己，他依然只是敷衍过去。他们的理性城堡密不透风，即使外面有人投来阳光般的关心，也无法照进来。汪淼明明自己很害怕，但他更怕别人走近他，所以他选择了独自承受孤独和黑暗的痛苦。在地球开外的宇宙里，有一块巨大的屏幕，冲他不停地闪烁。汪淼非常了解，这并非人类能够做到的，所以他惊恐万分，精神开始崩溃。这一刻，汪淼的理性城堡彻底坍塌了，他曾经引以为豪的一切，再也不复存在。同时，也失去了防御人情世故的城墙，他的情感无处可逃地暴露在外——
此时汪淼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也极有可能和别的物理学家一样，踏上自杀之路。但史强只是拉着他去了一家卤煮店，要了1瓶二锅头、2份爆肚，还有豆浆油条。汪淼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几杯酒下肚，开始和史强坦白，自己遇到一连串的诡异事件。汪淼害怕，他总感觉自己见到的倒计时到了尽头，会发生恐怖的事情，可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尽管他讲的一连串物理名词把史强搞得云里雾里，但史强还是耐心地听着，并用着简单又不失道理的话，呵斥般地安慰汪淼。这些话虽不能完全消除汪淼的恐惧，但却让他意识到，即使理性的城堡不存在了，自己也并非活不下去。也正是没有了城堡的阻隔，史强的真切关心，才真正走进他的心里去。汪淼这时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并非孤身一人，身边是有人愿意陪伴自己面对困难的。尽管汪淼知道这不会有用，但这一次，他选择放下防备，接受女儿的关心。此时，观众也感受到，汪淼身上终于开始多了一些情感。他变得柔软，也开始会享受与家人的互动，为曾经看似无聊的生活小插曲，而露出笑容。他终于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几天后，汪史二人的再次见面，依然是在那家烟火气十足的卤煮店。店内炊烟缭绕，店外放着刀郎的歌，一群人跳着广场舞。汪淼稍微缓过一些神，但内心依然失落，毕竟自己可能只是一只「火鸡」。史强安慰他：“那你也是一只懂科学的火鸡，而我是保镖火鸡。”这时，史强像他露出他胸口的倒计时牌，表示：“虽然我眼里看不到倒计时，但我找哥们帮我做了一个。”说罢，史强走出了店外，看到人们在跳广场舞，自己也跟着节奏一起跳了起来。因为史强的内心足够敞开，与身边人有着足够的情感交流，这使得他的世界里面，不需要城堡保护自己，也能够畅快地活着。哪怕是知道地球要毁灭了，也能够去喝酒、吃卤煮、跳广场舞。
最终，在史强的影响下，汪淼重新与人间烟火建立了「关系」，摆脱了「科学家自杀」的魔咒。Ta们遇到巨大的挑战时，总是本能地想去寻找一个道理、一个方法，认为只要找到了，自己的困扰即可解决。但很多时候却发现，有些问题并没有标准答案，或是即使弄明白了道理，自己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当一个人缺少关系，很多原本可以克服的问题，都会变得巨大。我一位女性朋友，平时处理工作各种挑战时，都能无比从容镇定。但有一次她因为生病，而身边又没人，要独自去医院做手术。虽然只是一个非常小的手术，但因为全程只有她一个人，她在事前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在手术过后也崩溃大哭。显然，真正导致她崩溃的，并非手术本身，而是「身后空无一人」。后来，她步入婚姻，与对象感情很好，怀孕期间，丈夫每天都问她感觉怎样，也和她分享身边有意思的事。因为体验到了关系，拥有了情感的支持，所以即使分娩的痛远超过之前的手术，她也能坦然面对。当这足够多时，人便拥有更多力量，很多原以为天要塌下来的问题，也变得不再是问题。如果失去了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刻画，科幻故事也会只剩下一堆科学概念，变得索然无味。作者：和小畏；后现代取向心理咨询师，专栏心理作者。本文原创首发公众号：武志红（ID：wzhx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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