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5年,它终于熬到上映
最近,一部电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和观众见面了。
修改12稿,历时5年,最艰难时,导演卡里只剩7块钱,如今终于熬到了上映——
《拨浪鼓咚咚响》
《拨浪鼓咚咚响》是一部讲述父与子的影片,也是一个关于留守儿童冒险寻亲的故事。
近些年,以儿童和成人配搭为主题的电影佳作频出,如2022年上映的《人生大事》,以小女孩和殡葬师产生特殊情感羁绊,引出一场关于生命意义的思考,感染许多观众。
《拨浪鼓咚咚响》由著名编剧芦苇监制,青年导演白志强执导,也是以儿童视角展开,但却呈现出与以往温情儿童片所不同的真实且粗粝的气质。
对于绝大多数导演来说,处女作能以家乡为背景,以素人演员讲述小人物的平凡喜悲,本身已弥足珍贵。
但《拨浪鼓咚咚响》因其素人演员和题材的特殊性,被批评“没有网感,土到掉渣”,实在有些冤。
影片主角苟仁,是一个往返于陕北乡村与县城的卖货郎,日常开着一辆厢式货车,在村子里卖鞭炮和一些日用品,同时还帮老人们照遗像。
但在卖货郎的身份之下,他也是一个寻仇的父亲。因为被好友白明明所骗,失去了给孩子治病的救命钱,儿子赖赖因此去世,苟仁被巨大的悲伤所驱使,一心想要找到白明明报仇。
在一个村子里卖货时,他意外结识了想要去城里工地寻找父亲的小男孩毛豆。毛豆偷上了苟仁的货车,想搭个顺风车,却不料车厢着火,货物被烧,自己也被苟仁发现。
得知毛豆在村子里再无亲人后,苟仁被迫带毛豆一起去寻找城里的父亲赔钱。
于是,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就这样踏上了一段啼笑皆非的寻钱(亲)旅程。
影片公路片的叙事方式很容易让人想到北野武的《菊次郎的夏天》,同样是一个不着调的男人和一个总是惹麻烦的小男孩搭档,日影的表达方式是温柔且轻快的。痞子大叔看似不着调,但透露着温情;而小男孩正南却心事重重,内向而可爱,在这个蝉鸣蛙叫的美好夏天,悄然成长。
与此类似的影片还有东木大爷早年的高分佳作《完美的世界》。影片的人物关系更极端,一个是越狱的逃犯,一个是被绑架的小男孩,两人在逃亡途中彼此温暖,产生近似父子般的感情。影片对逃犯的内心情感做了深度挖掘,重在通过他与小男孩的互动,展现人性本身善恶交织的矛盾和纠结。
有这些珠玉在前,本片在叙事的新鲜度上多少会打些折扣。但单就其最终的成果来看,它也并没有因此而掣肘,仍然有令人惊喜之处。
整个影片的风格和日影、美影有很大的区别。既不是小清新风格,也不走虐心伦理向,而是最大程度人物故事和叙事做了简化,呈现出一种现实主义的质朴感。
这种真实和贴地首先来源于它的故事背景及其关注的视角。电影背景设定在陕北农村,这是导演白志强的家乡,也是他对这个故事最初萌芽构想的地方。
导演之前在拍摄一部纪录片时,来到当地的一所学校,发现了当地留守儿童的辛酸处境,心里很受震动,于是便有了将这一群体以故事片的方式呈现于银幕的想法。
影片中,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悬崖上的盘山公路,以及极具地域特色的土窑洞,民风民俗,生活场景,构成独具特色的乡村写实风景。
偏远的乡村靠卖货郎来供应生活日常,青壮年外出务工,老人们看管孩子,毛豆这样的孩子就在这样土地上生长着。他是这个乡村留守儿童中的一员,也是这片土地上被忽视的人群的一个缩影。
他强烈渴望着亲情,而在奶奶去世后,他唯一“亲我的人”没有了,远在城市务工的父亲便成了他的思念和情感寄托。为此,他冒险爬上苟仁的车,执着地想要去寻找那个许久都不曾回来看自己的父亲。
而片中两位主演也为这种真实感加分不少。像许多独立制片电影一样,两位主演都不是专业演员,是导演在现实里寻找的和角色最接近的人。
失去儿子的父亲苟仁的扮演者惠王军,是导演白志强的小学同学,也是一位出租车司机。他穿着军大衣、蓬头垢面的糙汉形象,也和苟仁这样一个对生活无所寄托、只想复仇的男人形象无限贴合。和片中人物一样,惠王军本人也经历过为孩子治病到花光存款,跟妻子离婚的艰难处境。
某种程度上,苟仁这一角色就带着惠王军本人的影子。因此,我们看到他饰演的父亲陷入对儿子赖赖的追忆时,那种悲伤神情非常打动人。
当毛豆在河岸边一遍遍地呼喊着父亲,苟仁也在这一声声绝望的哭喊声中听到了某种来自另一时空的回音,仿佛是自己的孩子在喊着自己。
而毛豆这个小演员也是导演从一群学生中选出来的。小演员的两个脸蛋自带高原红,在服化道的配合下,毛豆戴个毛线帽,脸庞黑黢黢,残存着抹鼻涕的痕迹,眼神里透露着倔强和执拗。
在奶奶去世时,他的眼神里带着对未来的迷惘和无助;而在和苟仁相处的过程中,又不时呈现出机灵、善良和孩童般的天真,这些人物特质都被小演员精准拿捏。
两个素人演员,带着各自的生命中散发的真实感染力,成就了这样一个和土地相关的温情故事。
他们一个寻亲,一个寻仇,两个人物在命运的巨大冲力之下产生了如父如子般的情感。
影片在呈现两个人物的情感变化的部分,没有戏剧化的大开大合,全都是取材生活日常,并加以诙谐化的处理,自然而生动。
比如毛豆和苟仁一起上厕所,此时的毛豆和苟仁已混熟,但仍有些距离感,孩子本能的恐惧让他想让这个大叔陪自己上厕所,但苟仁情绪上还将毛豆当成拖油瓶,嘴上拒绝了他。
当两人在上厕所时被一个稻草人吓到,大人的伪装被迅速剥落,两人的软肋都暴露, 大人和小孩的身份差别在此时被掩盖,只剩下两个倒霉蛋的互相奚落,诙谐而可爱。
还有那个存在感极强的拨浪鼓,它最先是被苟仁挂在车内,代表着他对儿子的思念和爱。但途中毛豆意外将其弄坏,他知道拨浪鼓对苟仁的重要,也因此恐惧苟仁的责骂,在半路逃跑。
而当苟仁选择去追回毛豆、原谅毛豆时,拨浪鼓上多出了个创可贴。那是苟仁对毛豆在为他仗义打架后的关爱。此时,两个人已达成了近乎父子的默契,而这带有创可贴的拨浪鼓便是最佳的隐喻。
作者 | 飞 白
编辑 | 楼 主
校对 | 胡 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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