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中国的各大城市是同班同学,成都绝不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但一定是备受欢迎的那一个,因为它情商高,人缘好,又会玩,麻将、采耳、喝茶、看川剧,个个溜,样样精。但是一到关键考试,成都又总能名列前茅。
在最近的一次大考中,成都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2022年,成都市实现地区生产总值达20817.5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比上年增长2.8%,正式迈入“2万亿元俱乐部”,也成为继广州之后,第二个突破2万亿的省会城市。对于一个城市来说,GDP达到2万亿的规模是重要“分水岭”。GDP超2万亿元的城市,目前国内仅有7座。成都成功进阶2万亿元俱乐部,意味着它进入了全国经济发展的第一梯队,成为全国经济发展的领航者。当你描述中国一座伟大的城市时,怎么都绕不开和另外两座伟大城市的对比:上海和深圳。这两座城市携手,在中国南方的海岸线,拉出了一个微笑曲线。出川以后,顺江而下,在江海交汇处,来自长江的泥沙在此冲积成了上海,这里孕育了无数传奇,并且继续在创造人间奇迹。沿江回溯,在长江上游,钟灵毓秀的蜀中山水孕育出秀美气派的成都,这里的独特气质,令无数人走了还想来,来了不想走。长江,就这么巧妙地将一头一尾的两座城市连在一起。江水顺流或回溯,将不同的特质搅在水里,最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成了两座气质迥然又有颇多共性的城市。长江流域中的两颗最亮的星星,隔着千山万水,借江水传情,遥相致意。2011年超过2万亿之后的十年,上海相继突破3万亿和4万亿大关。现在,上海已经成为全球GDP第四的城市,排在它前面的是纽约、东京和洛杉矶。上海真正的脱胎换骨,起点刚好是上海GDP迈入2万亿元之时。去年8月,上海媒体在回顾过去十年的成就和经验时,有一个词高频出现:高质量发展。这几年的上海,才真正有了国际大都市的气象。城市的质感和民众的信心,有了极大提升。如果说瑰丽的蜀中山水赋予了成都秀美时尚的气质,那么辽阔的海洋则为深圳注入了奋勇争先的性格。在2万亿俱乐部中,成都是建城史最长的,超过3000年,而深圳是最年轻的。一个从历史深处“不迁址不改名”一路迤逦走来,一个立在时代大潮最前端永远搏浪向前。一个古老而新潮,一个锐气而沉稳,这两个城市的对比,极具张力。2万亿这条金线,其神奇效应也体现在美国波士顿的发展路径上。波士顿是美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文化氛围独特,拥有哈佛、麻省理工等世界名校。如果去美国,波士顿是必须要去看的城市。这些方面,和成都颇为相像。2001年,波士顿GDP达到2840亿美元,按今天的汇率,约合2万亿元人民币。从2002年开始,波士顿GDP增长曲线变得更为陡峭。波士顿曾在工业革命时期创造了“马萨诸塞奇迹”,后又在金融危机和硅谷的双重夹击下走向衰败。“生物世纪”到来之后,波士顿又重回创新巅峰。在生命科学这一领域的融资总额上,波士顿早已超越硅谷。这里聚集了阿斯利康、赛默飞、诺华、辉瑞等2000多家全球生命科学领域的大企业大机构,位居全美生命科学行业五大求职地之首。从上海、深圳,到美国波士顿,在GDP到达2万亿之后,随着物质财富的累积,都产生了一系列神奇效应和嬗变。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永不停歇,一些变化会随之悄然到来,人的创新、多样性和互动更为频繁,整个城市的发展因此日益良性。
很快,成都将举办第31届世界大学生运动会。这个仅次于奥运会的盛事,将大大提升成都的现代化水平和城市品位。西方的文明、理念和规则,将和博大精深的东方文明进一步融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时,有大运会的有力托举,成都的一跃,将更高更踏实。
成都,成了。
过去一年,高瓴、鼎晖投资、君联资本、顺为资本、钟鼎资本、华山资本、东方富海、创新工场、松禾资本等都出现在成都,几乎半个创投圈都来了。
过去,互联网年轻人逃离一线城市,首选成都;如今,投资人走出北上广深,也不约而同在成都相遇。春江水暖鸭先知,资本的嗅觉最灵敏,他们察觉到了成都的质变。从2015年前后,成都抓住了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机遇,针对性地引进了大批明星公司。微软、思科、IBM、华为、中兴、腾讯、阿里、百度、快手等,一个接一个过来了。这些头部企业的纷纷落户,让成都迅速跻身中国互联网产业第一梯队,电子信息产业也率先成为成都首个万亿级产业集群。没有人,万事皆休。成都很早就意识到人才的重要性,是国内较早抢人的城市。2017年,成都规定本科及以上学历的“蓉漂”可直接落户,并可获得政府提供的安家补贴。以往,成都知名高校的学生毕业后往往是去北上广深,如今这种情况正在渐渐改变。实际上,近几年外地大学毕业生反而在大量流入成都。智联招聘发布的《中国城市人才吸引力排名2022》显示,2021年成都应届生人才流入占比为4.7%,位列全国第二,仅次于北京。要看一座城市是否充满活力,要看它的新增人口。从1990年到2020年,30年中,成都流入689万人,仅次于深圳,领先北上广,位居第二名。2021年的七普数据还显示,过去十年中,中国人口增量最大的城市,第一是深圳,714万人;第二是广州,598万人;第三是成都,581.9万人。2021年,成都常住人口达到2119.2万人,仅次于北京和上海,较北京也只差了69.4万。成都以一己之力,避免了川人的大量外流,同时吸引了无数外地才俊,为蜀地的发展四川留下了大量人才,这样的贡献,历史会记住。成都的安逸巴适、美景美食和独特生活美学,以及充足的就业岗位、合适的薪资条件,都让外面的人想来,来了就不想走。但是成都的魅力远不止这些。对很多人来说,成都最吸引人的,不是安逸,不是美食,而是它的开放性与包容力,是它对所有人的尊重。偏居西南的成都,有着极为包容开放的环境。各种人群都不会在这里感到孤独,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欣赏的多样性。成都步伐快得惊人,但又不落下每一个生命,甚至宠物。小红书上有网友这么说:这里,不仅对各类少数人群宽容,甚至对宠物都极为包容。成都宠物证不仅可以网上免费申领办理,也有很多宠物友好商场。每到周末,有空的话,最开心的就是就是带着狗子交朋友。每个人每种生物都能在这里找到归属感,不会觉得被孤立,我想,这才是成都最大的魅力所在吧。成都的这种文化特质,让它的外地拥趸特别多。每逢网上有人说成都不好的话,维护成都最起劲的很多都是外地人。任何一个伟大的城市,都不是构建在宏伟的建筑上,而是落脚到对人的尊重和爱护上。唯有如此,每个人才会生活得舒适自在,才愿意留下来添砖加瓦,进而让伟大更加伟大。
去年,我来到加拿大陪伴读书的孩子。在异国的日子里,无数次想起中国,想起第二故乡广州,想起一去再去的成都,想起那片大陆的那些山水草木。想起什么呢?想起人,想起风物,想起味道,想起那些千回百转的感觉,就像成都那些美食,又麻又辣,笑中有泪,欲罢不能。在加拿大孤寂肃杀的冬季,更怀念成都。人声鼎沸的宽窄巷子,温润宜人的气候,麻辣鲜香的美食,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生活美学范式,都让人午夜梦回,坐起之后沉思良久。多伦多是加拿大最大城市,但是从一个中国人的角度看,它的生活品质跟成都相差甚远。当然,这种感受很私人化。多伦多是一个不错的城市,有很多元的文化,有世界级博物馆、剧院、音乐厅和艺术中心,还是全球重要的金融中心。可是,只要有中国心和中国胃的人,永远都更爱成都。林语堂说,中国人一提起来苏东坡,总是亲切而温暖地会心一笑。提起成都,同样也会心生温暖亲切。
那口美食的鲜香,那碗茶水的滋润,逛草堂的沉思,游武侯祠的扼腕,雪山的英姿,锦江的灯火,软糯的女子口音,美轮美奂的春熙路太古里……这样的生活,既市井也优雅,既野性粗粝又时尚大气,丰盛中流露着节制。这些老少咸宜中外通杀的质感和范式,也只有在天府之地才能熏陶生发出来。背靠着巍峨的高原,身处于安全的盆地,还有物华天宝的馈赠,再加上一代代俊秀人物的耕耘,使得这里永远是人间的天堂。今夜,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外面雪光清冷,如在蜀中看过的一场月色。此刻,让我再想一下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