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I 硅谷银行倒闭，监管力保储户，危机会否持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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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是否会有更多的银行像硅谷银行(SVB)和Signature Bank那样倒闭？金融市场将作何反应？联邦政府会怎么做？当前的动荡会被证明是短暂的，还是会变成一场真正的危机？
至少目前，硅谷银行的储户可以稍微松一口气。拜登政府宣布，硅谷银行的客户将可以完全动用他们的存款，这是联邦官员为保护数十亿美元未投保的资金而采取的一项不同寻常的举措，因为人们担心这家银行的倒闭可能导致更大的恐慌。
美国联邦监管机构周日表示，正在采取紧急措施，防止硅谷银行突然倒闭后，危机蔓延到其他小型和地区性银行。
与此同时，据美联社报道，英国财政部和英格兰银行周一早间宣布，他们已协助将硅谷英国银行出售给欧洲最大的银行汇丰(HSBC)。此举确保了约81亿美元存款的安全。英国官员整个周末都在为这家总部位于加州的银行的英国子公司寻找买家。
官员们说，美国的救助计划涉及动用银行提供的联邦保险资金，而不是纳税人的钱。
监管机构表示，从周一开始，SVB的客户将能够提取他们所有的资金。
周日被纽约监管机构关闭的Signature Bank的存款也将得到担保。
Signature的关闭是短短一周内倒闭的第三家美国银行，此前位于加州的加密市场顶级贷款机构Silvergate决定逐步结束业务并偿还储户。
联邦官员在周日的声明中表示：“今天，我们将采取果断行动，加强公众对我们银行体系的信心，以保护美国经济。这一举措将确保美国银行系统继续发挥重要作用，保护存款，为家庭和企业提供信贷，从而促进强劲和可持续的经济增长。”
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初创公司而言，条条大路通硅谷银行，”Endor Labs首席执行官瓦伦·巴德瓦(Varun Badhwar)对《华尔街日报》表示。Endor是巴德瓦参与创立的第三家公司，他旗下的公司要么开始时以SVB作为其主要银行，要么最终将业务转移到那里。
SVB的问题可以追溯到2021年，当时许多科技初创企业现金充裕，并将大量现金存入了该银行，该银行拥有2090亿美元的资产和超过1750亿美元的存款。
在吸储后，SVB试图通过将这些存款投资于包括长期政府证券在内的领域来增加利润。但随着美联储在过去两年提高利率以抗击通胀，SVB的投资开始贬值。加息的同时，初创企业的融资也在收缩。科技公司正在快速消耗公司资金，面对一个充满挑战的融资市场，它们很难补充资金。
最近几天，包括彼得·蒂尔(Peter Thiel)创始人基金在内的风险投资家建议客户将存款撤出银行，该银行的客户开始担心，它将不再有足够的资金偿还客户，这导致创业公司提取越来越多的现金，迫使这家银行亏本出售其持有的部分债券，损失高达18亿美元。于是发生了典型的银行挤兑。
银行挤兑尤其危险，因为这会在人们担心自己的存款可能面临风险时播下恐慌的种子。因此，导致硅谷银行崩溃的罪魁祸首并不是那些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注定了银行命运的奇异衍生品和冒险。更确切地说，这是存款和资产之间的不匹配——而这是商业银行的基本业务。即使是健康的银行也可能面临危险，因为它们手头也没有足够的现金一次性偿付所有客户。如果银行把所有的存款都锁在保险箱里，他们就赚不到钱来支付利息。
牛津经济研究院分析师约翰·卡纳万在一份报告中写道：“由于利率上升，SVB投资组合遭受巨大损失后，其客户群缺乏多样性导致羊群心理驱使外流，加剧了银行挤兑。”
储户迅速扣动扳机
麦克斯·赵(Max Cho)在蒙大拿州的一辆穿梭巴士上发现自己陷入了银行挤兑。
他是保险初创公司Coverage Cat的联合创始人，周四抵达博兹曼机场，登上巴士，驱车一小时前往一个初创公司创始人休养地。
赵先生坐了下来，扫视着人群。同行的乘客们都在疯狂地敲手机，争先恐后地提款。“银行挤兑真的发生了,”他对《华尔街日报》回忆说。
当巴士驶向度假村时，赵先生登录了SVB。他试图将公司七位数的大部分余额电汇到另一家银行的账户。
“发生银行挤兑时，你最好先人一步走出门外，”赵先生说。
和赵先生一样迅速反应的还有巴德瓦。周四上午10点半左右，他的一名员工在公司Slack上指出，SVB的股价直线下降，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听起来有点过激了。”但在彼得·蒂尔等人敦促其投资组合公司尽快撤资后，巴德瓦感到很痛苦。他知道从SVB提取所有资金会影响他的信用额度。不过，转移大约四分之一的存款将确保公司有足够的现金来支付六到八个月的工资。下午2点47分——也就是SVB切断当天的电汇前 13 分钟——他扣动了扳机。下午4点50分，他的电汇已经到账。
SVB在一份监管文件中表示，客户周四从该银行撤走420亿美元，使该银行出现10亿美元的负现金余额。
政府反应同样迅速
超过5000家初创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和创始人请求联邦官员提供支持，这些创始人和首席执行官在请愿书中写道：“我们不是要求对银行股权持有人或管理层进行救助；我们请求你拯救美国经济中的创新，硅谷银行的破产有可能引发系统性蔓延。”
当SVB以惊人的速度发生崩溃时，政府的反应也极其迅速。
周四，该银行的股价暴跌，并于周五早些时候暂停交易。几小时后，加州银行监管机构关闭了该银行，并指定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ederal Deposit Insurance Corporation)作为近1750亿美元客户存款的接管方。与此同时，由于金融部门的不安情绪蔓延，纽约州监管机构周日也关闭了纽约Signature Bank。该银行的规模大约是SVB的一半，并已成为加密货币融资的中心。
一位财政部高级官员对NPR说，政府官员和金融监管机构整个周末都在努力在周一之前提振市场对银行业的信心，防止在其他小型和地区性银行的储户中引发不确定性，出现可能对经济造成更大损害的银行挤兑。
其结果是，财政部决定支持SVB和Signature的所有存款——而不仅仅是那些根据联邦法律受保的25万美元封顶的存款，以此避免更广泛的系统性崩溃。
在周日晚上与记者的电话会议上，一位高级财政部官员为政府的决定进行了辩护，认为这是稳定银行体系的必要决定，并表示此举将保护可能因银行倒闭而受到伤害的公司和工人——而不是银行的股东或高管。
联邦官员强调，纳税人不会承担保护储户的任何责任。最终，这笔资金将来自两家银行的资产组合，以及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的存款保险基金(DIF)。仅仅硅谷银行就有超过1700亿美元的存款，此外它还持有大量美国国债和其他安全的政府证券，如果银行持有这些国债直到到期，实际上并不会亏损。此外，由银行手续费和投资收益提供资金的DIF目前拥有超过1000亿美元资金。一位财政部官员昨晚在记者吹风会上表示相信不需要动用财政部250亿美元的支持，就可以完全弥补两家银行所有损失的存款。
“这是预先存好的。目前有超过1000亿美元，”一位财政部官员周日晚上在与记者的电话会议上说。“这就足够了。这完全足够了。”这位官员也不排除为SVB或Signature Bank寻找买家的可能性。
SVB的股票和债券投资者将不受保护
硅谷银行和Signature Bank 的储户已经走入了安全地带，他们获得的救济超出了25万美元的联邦存款保险上限。不过，美国财政部一位高级官员周日强调，周日的行动不会让硅谷银行的投资者松一口气。
“该银行的股权和债券持有人正在被抹去。作为这些证券的所有者，他们承担风险。他们将承担损失。”
周一上午，拜登总统重申了这一点，称银行高管和银行投资者将陷入困境，只有储户才能受到完整的保障。
“银行的投资者将不会受到保护，”拜登在周一的一次演讲中说。“他们故意冒险，当风险没有得到回报时，投资者就会赔钱。资本主义就是这样运作的。”
拜登总统在另一份声明中说，那些“对这场混乱负责”的人将被追究责任。
美联储试图避免下一次危机
美联储迅速推出了新的银行定期融资计划，旨在防止下一个SVB倒闭。
为了抑制通货膨胀，美联储去年以历史速度飙升利率。这意味着银行仅在几年前投资的超低息国债价值暴跌。
为防止另一家银行重蹈覆辙，美联储表示将向银行提供最长一年的贷款，以换取价值暴跌的美国国债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美联储将为接受贷款的银行兑现债务的原始价值。美联储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此举将增强银行系统保护存款的能力，并确保为经济持续提供货币和信贷。美联储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流动性压力。”
相关监管机构的一份联合声明称，任何新计划都不会提供救助，也不会产生纳税人的成本。股东和一些无担保债权人将不会受到保护，并将失去所有投资。
Capital Economics首席北美经济学家保罗·阿什沃思(Paul Ashworth)在一份客户报告中表示：“这应该足以阻止任何恐慌蔓延和更多银行倒闭，这在数字时代可能在眨眼之间发生。”
市场对事态发展反应积极，与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挂钩的期货在早盘交易中飙升 300 多点。加密货币价格也强劲上涨，比特币涨幅超过 7%。
“不是系统性事件”
“我认为很难说这在任何方面都是系统性的，”FDIC前负责人希拉·拜尔(Sheila Bair)在 NBC 的“与媒体见面”节目中表示。
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教授阿尼尔·卡什亚普(Anil Kashyap)也对《华盛顿邮报》表示，SVB银行的倒闭将使股东付出代价，但这并不意味着更广泛的金融体系会像2008年危机期间那样受到威胁。
“这不是系统性事件。这是一家管理不善的中型银行，”他说。“可能局面有点混乱。但这不同于金融系统核心的某人停止向系统核心的其他人付款，然后核心崩溃。”
美国的银行系统高度集中，前五名机构持有近13万亿美元的资产。他说，即使规模与SVB相当的其他银行遭遇储户挤兑，整个金融体系仍将继续运作。
随着对其他小型或地区性银行挤兑的担忧加剧，一些国会议员也向他们的选民保证，他们的现金是安全的。周日，参议员曼钦表示，自金融危机以来，银行系统“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大、更健全”。
硅谷银行共有8000多名员工，是2018年薪酬最高的上市银行，员工当年的平均薪酬为250683美元。现在该行由监管机构管理。虽然员工不再受雇于银行，但他们于周末收到一封来自“首席执行官办公室”的电子邮件，称他们在接下来的45天内有工作，薪水是当前工资的1.5倍。但对于持H1B签证的员工，他们可能需要尽快寻找工作保住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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