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BO神剧里的致命丧尸真菌，真的存在吗？
文｜袁越
刚刚播完的HBO新剧《最后生还者》（The Last of Us）第一季让大家领教了真菌的厉害。剧中的这种致命真菌名叫偏侧蛇虫草（Ophiocordyceps unilateralis），它能够入侵昆虫的大脑，使其成为僵尸，因此又名丧尸真菌（Zombie-ant Fungus）。
《最后生还者》剧照
说到影响宿主行为，这是真菌的拿手好戏。嬉皮士年代流行的毒蘑菇就是一种真菌，而著名的致幻剂LSD的分子基础就是一种感染了禾本科植物的真菌所分泌的麦角酸。真正能致病的真菌虽然种类不多，但大都相当致命。比如耳念珠菌（Candida auris）一旦成功入侵人体血液系统的话，致死率高达50%。
世界卫生组织（WHO）估计，全球每年大约会发生10亿次真菌感染，其中约有200万人因此死亡，比疟疾或者肺结核杀死的人数还要多。很多死于真菌感染的病人并没有出现在最终的统计名单里，因为这些人往往被认为是死于艾滋病、白血病或者慢性肺病这些能够削弱免疫系统活力的疾病。
虽然真菌如此厉害，但大家对它的重视程度却远不如细菌和病毒。据统计，全球每年投在防治传染病上的科研经费当中仅有1.5%投给了真菌研究，可供医生们使用的真菌抗生素仅有4种（类），部分原因在于真菌和动物细胞的相似度非常高，要想研制出一种只杀真菌不伤人体的抗生素难度很大。
纪录片《真菌王国》剧照
人们不重视真菌感染的主要原因有三个，它们都和真菌自身的弱点有关。第一，真菌普遍怕热，人类37℃的体温会让它们很难适应。第二，真菌的战斗力不强，健康人的免疫系统足以对付它们，所以大部分真菌感染都发生在有免疫缺陷的病人身上。第三，真菌不善于人传人，所以绝大部分真菌感染全都来自环境接触，比较容易控制。
以上三点都是科学家们基于以往的经验总结出来的，但近年来真菌感染事件似有上升的趋势，比如前文提到的耳念珠菌就是在2009年时在一名70岁日本妇女的耳道里发现的。此后这个菌迅速扩散至全世界，给医院带来了很大麻烦，因为此菌对目前几乎所有的真菌抗生素均有耐受力，甚至对一般的消毒措施和高温也有一定的抵抗力。正因为如此，很多人猜测这种真菌就是在高温环境下发生了基因突变，从而具备了抗高温和致病的能力。
随着全球气候变化程度的加剧，如今很多地方的环境温度都在升高，这是否会让真菌产生更多的变异呢？美国杜克大学医学院（Duke School of Medicine）的阿西娅·古萨（Asiya Gusa）博士对这个问题展开了研究。她使用了一种能够阅读较长DNA片段的测序技术，对一种名为隐球菌（Cryptococcus deneoformans）的致病真菌进行了测序，发现其基因组内的转座子（Transposon）的活性会随着温度上升而显著增加。
《全球变暖的大骗局》剧照
转座子又名跳跃基因（Jumping Gene），它通过在基因组内随机跳跃而增加基因突变率，从而帮助真菌提高适应新环境的能力。此前的DNA测序技术每次读取的DNA片段较短，无法检测出转座子的活性差异。古萨博士利用新技术重新研究了这个问题，发现该真菌在37℃环境下的基因突变率是30℃的5倍，相关论文发表在2023年1月20日出版的《美国国家科学院院报》（PNAS）上。
这篇论文从另一个角度再次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高温环境将会提高真菌的突变率，从而增加其感染人类的风险。看过《最后生还者》的读者肯定记得，剧中的那个丧尸真菌正是因为全球气候变暖才突然具备了感染人类的能力。
（本文源自三联数字刊2023年第14期）
排版：小映/ 审核：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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