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元买尊严的女人们,正藏在城市的小巷里等死纪录片2022-06-30 03:06 大家好,我是田静。两元人民币能做什么?打印一份文件,买一包小零食,一瓶矿泉水,或是几站公交?随手的消费,我们都可能会花费许多个两元。但在被社会忽视的角落,存在着这样一群女性。两元能买到的,是她们朴实的尊严。“活下去”穿过人潮涌动的劳务市场。七扭八拐后,2元女子宿舍的招牌映入眼帘。与破败招牌相呼应的,是楼道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上门打针”“见证收款”“高价收药”“招聘”小广告。推开走廊尽头虚掩的门,便可窥得女子宿舍的真容。不足10平米的房间内,挤着数张上下铺,过道仅允一人通过。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气味,臭虫蟑螂隐匿在各个角落。许久未洗的被褥里,藏着住客深夜的眼泪和心酸的过往。床铺的主人平均四五十岁,大多来自农村。她们是清洁工、保姆、建筑小工,每天捡废品、发传单、包装食品,支撑起城市的运转。她们流落在2元旅店的原因大同小异。或是受不了家暴,从婚姻中逃离;或是被孩子当成累赘,撵出家门;或是丈夫身亡,无房无地又举目无亲。“哪有家,有家谁在这干啥啊?”眼泪,只占这群苦命女人生活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清晨7点不到,她们就已悉数出门。除去已经找到工作的幸运儿,剩下的人要挤进劳务市场,与男性争抢工作机会,试图捡个漏,为接下来的房费和生活费寻个着落。方淑珍,在这方寸之间住了整整8年。62岁的她,不到20岁就嫁给了同村大她13岁的男人。婚后丈夫吃喝嫖赌,一言不合就对她拳脚相加,后来甚至直接将她撵出家门。辗转入住了2元女子宿舍后,她找了份托老所的工作。同时照顾二十多位老人,端屎端尿从白天忙到夜晚,每个月赚1000多。虽然两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但她总想从自己微薄的工资中多挤出一些,补贴补贴他们。她每天只舍得吃一顿。一个馒头配咸菜,偶尔点份豆腐脑奢侈一下。年轻时的她,总愤慨命运的不公。如今她学会把心事讲给神灵听,以此交换内心的平静。像方淑珍这样认命了的女人不少。她们唯一的挣扎,是用捡来的雪花膏和铅笔头,细细勾勒出稍显年轻的模样,为被报低的年龄增添几分可信度,揽到更多的工作。一死了之,她们也不是没想过。等年龄再大些,卖不动力气了,就喝农药告别人世,谁也不拖累。孙二娘对此嗤之以鼻。“不管咋的,咱们得活下去。”「活下去」,是大多数住客的本能和信条。做小时工,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老人擦屎擦尿,只要还能劳动,再苦也要活下去。孙二娘原名孙世清,是女子宿舍的管理者,凶悍、讲江湖义气。得知丈夫出轨,她果断离婚,带着十五六岁的儿子从摆烟摊做起,一路摸爬滚打,混得让女子宿舍人人羡慕。她有家。儿子成家了,住在一室一厅的房子里,对她还很孝顺;她有钱。比不得有稳定收入的城里人,但也有能力盘活这家赚不了多少钱的宿舍。她的抠门,让女子宿舍的住客们都曾在背后暗骂:2元的房租之外,手机充电要额外收费,5毛一次;每晚早早关灯,洗脸的水流也只允许开到最小。能收费的地方应收尽收,几乎要把“精打细算”写在脑门上。但这间女子宿舍,仍是附近二十多家住宿里最聚人气的。不为别的,只因「有家一样的感觉」。对于她们来说,比赚不到钱更可怕的,是生病。哪怕全宿舍条件最好的王淑芹,有两个在哈尔滨“当官”的儿子,也深知自己其实根本没什么依靠,病不起。更不要说其他囊中羞涩,有时连交房费都困难的女人了。遇上这种情况,孙二娘就会像救世主一样,往她们手中一气塞好几百,劝她们别耽误了赶紧去看病。如果有哪个姐妹一直找不到工作,孙二娘也会带着她们去街上发小广告赚点小钱,解决燃眉之急。 孙二娘有个小本子,里面记满了这些来来去去的过客。她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自己,别忘记互帮互助的初心。消失的“女子宿舍”这样的宿舍在吉林当地并不少见。它们通过凤凰卫视的一期节目——《走进2元女子宿舍》,第一次闯入大众的视野。而这段35分钟实地采访的前身,是一部从未面世的纪录片《女子宿舍》。导演名叫戚小光,是吉林电视台的记者。他本来想记录一个“温情”的故事。进入她们的生活后,他意识到悲苦和无望才是故事的底色。这些没有家人支持,也没有社会保障的中老年女性,如同一根根孤立无援的稻草,只能靠做最辛苦的工作,活过一天是一天。他在五年里捕捉到的素材影像,足够在电视台连续播放一个月。可惜的是,它最终却因种种因素未能面世,唯一的母带也被永久封存。影像中的苦痛与挣扎停留在了2010年,现实却仍在继续。故事发生的10年后,孙二娘还在。她曾放言,等攒够钱,就要把宿舍买下来,开到80岁,给这些老姐妹一个窝。她还希望能得到资助,把墙刷成淡淡的苹果绿,地面铺上光滑的瓷砖,床、被褥全更换一遍,再养上几盆花,让简陋的宿舍变成真正的“女人的宿舍”。她只做到了一部分。她确实买下了宿舍,新装点了几盆绿植,栏杆上也与时俱进地贴上了付款二维码。因飞涨的物价,2元一晚的住宿费,升到了5元一晚。宿舍的住客也换了一批人。她们还会聚在一起唠嗑,打开短视频App,直播换来一点小钱。离开宿舍的老姐妹,有的老死、病死,不在人世;有的再婚了,有的借钱给自己交了社保,有的虽然还在打工,但工作没那么难找了,工资上来了一些,日子还过得去。半年后,一条不起眼的新闻上了热搜。「五元女子宿舍关闭」孙二娘给的理由是“个人身体原因”。但我希望人们对底层女性困境的关注,不要随着宿舍的关闭而消失。她们仍然在别处挣扎。联合国《人类发展报告》曾指出,尽管在全球妇女承担着一半以上的劳动量,但世界贫困人口中,70%都是女性。相比男性贫困,女性贫困有长期性和代际传递性的特征。一旦陷入贫困的泥沼,哪怕再努力辛勤,也难以脱身。不对等的工作机会和收入,让不少底层女性把婚姻当作摆脱窘境的唯一稻草。孙二娘曾说,世界上有两种女人,一种为子女活,一种为自己活。住在宿舍里的女人,都是在为子女活。她们被孩子撵出家门,却坚持榨干自己的价值,为不孝子买房娶妻。婚姻的恶性循环,让她们在泥沼中越陷越深。命运的苛责与残忍,在她们身上尽数体现。但她们又是值得尊重的。苦难不应被歌颂,但她们的生命力也应当不被辜负。漂流在浑浊的命运中《女子宿舍》里的张艳秒曾这样比喻自己的一生——“像腌渍的烂白菜”。在其他地方,同样有无数隐匿在主流视线以外的烂白菜,腌渍在苦涩的盐里。在深圳和成都等地区,有一群生活在集装箱里的人,他们被称为“柜族”。以柜为家,买不起也租不起房。底层人民是主体,其中也有一部分是附近工地的工人,或是刚毕业的大学生。18平米,平均6元一天。配备桌椅床柜,条件好的还有空调冰箱。虽然能满足基本生活需求,但这也只是他们在生存压力的夹缝中,做出的最大让步了。香港的角落里,“笼中人”依旧存在。苦于无房可住,他们只能蜷缩在铁丝围成的“笼屋”中,像动物般苟活。“有个屋檐遮风挡雨,总是比流落街头要强”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生存与体面的博弈。无论是2元女子宿舍,还是集装箱笼屋,他们只想活得像个人。但这些地方,原本就存在着火灾隐患、影响市容等问题。又因卫生环境堪忧、人口密集,成为了疫情的高发区。在多重打击下,它们要么被取缔拆除,要么入不敷出宣布倒闭,只剩极少数还在苦苦挣扎。维护底层人民最后一丝体面的“庇护所们”,正逐渐被时代的齿轮碾碎。慈善带来的筹款,或许帮助他们在短期内不为生存发愁,却无法从根源上解决他们的窘迫。他们需要的是,是社会制度的调整与倾斜,是随着“被看见”而来的长期关注。别让他们在浑浊的命运中随波逐流。参考资料1、凤凰卫视《走读大中华 走进两元女子宿舍》2、轻读实验室 《十年后,我在中国最便宜的房子住了一晚:从2元涨到5元,依旧有女人无家可归》3、新京报 《10年后,当2元女子宿舍变成了5元旅店》▽今天你星标「女孩别怕」了吗?▽ 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